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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雕殤(2)

  聞著香味,迦旃林提一個勁兒的稱讚,偶爾的也會向著春巴菍顯擺,說他有一個好廚子兄弟。 

  春巴菍並不生氣,因為她心中有數,劉寄北廚藝再好,也是她的夫君,所以她抿著嘴,仍憑迦旃鄰提嘮叨,卻是恍若未聞,眼睛一直跟在劉寄北的屁股後面,滿面春風,透著十足的歡喜。 

  等到酒菜上了來,迦旃林提指了指用石塊墊起一角的一張破桌子,笑道:「湊和著用,就這兒還是我剛才翻東翻西的找出來的呢。」 

  三個人圍著桌子坐下,顯得很是喜慶。 

  「黑風」頗有些自知之明,雖然早饞的哈喇子多長,可還是規規矩矩的蹲坐在一旁,靜靜的等著主人的賞賜。 

  當劉寄北把一堆剔剩下的雞骨頭扔給它后,這傢伙一趟一趟的盡數把骨頭叼到了院子里,而後便再也沒進來打攪。 

  儘管春巴菍是個女子,可是由於她出身於蠻左,沒受過那麼多的禮法熏陶,另外,在她的骨子裡,有著蠻左先人的野性,所以她並不避諱和男人在一個桌子上用餐。 

  當她看到劉寄北和迦旃林提先後跪坐在桌子旁邊,於是她也照貓畫虎,坐了下來。 

  三個人各自吃了幾口之後,春巴菍眼角眉梢儘是笑意,對著劉寄北說道:「大哥一定是做了很久的廚子,要不然這菜肴燒制的不會如此好吃?」 

  劉寄北知她話裡有話,禁不住連聲謙讓,倒是迦旃林提看出了他的窘迫,於是笑道:「其實,在天竺會做廚子的男人很多,我兄弟能有如此好的廚藝,多半是由於受了我的指點」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春巴菍已是笑的不成樣子,那種『鮮花隨風鬧枝頭』的神態頓時讓倆男人眼珠子差點掉了出來。 

  好在迦旃鄰提及時發現了自己的不當的神態,於是,趕緊低下腦袋,一勁兒的和下面的土地爺算賬。 

  三個人其樂融融的吃喝一陣兒,迦旃林提已是有了幾分酒意,於是他由原來的跪坐,改為結跏趺坐,然後對著劉寄北忽然嘆道:「冷龍上人一驚走了!」 

  劉寄北剛喝了一口酒,冷不丁的聽他冒出這麼一句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於是重複了一下他的話,這才如夢方醒的驚問道:「他幾時走的?」 

  迦旃林提嘆道:「今天早晨,我見你還沒有醒來,便留下了吃的東西,然後到了城外,去找冷龍上人,結果沒過多久,就看見了外面的那隻金雕。」 

  劉寄北問道:「它當時便受了傷嗎?」 

  迦旃林提搖了搖頭,說道:「我剛發現它的時候,身手尚是很靈活,來回盤旋在長安北面的藕池上空,不住的俯衝,又不住的飛起。」 

  春巴菍雖然沒有喝酒,但由於剛才的歡樂氣氛,此時仍是小臉粉紅,透著十足的誘人,她夾起一塊雞肉,說道:「我猜那金雕當時正在和一個獵物糾纏,要不然不會飛上飛下的。」 

  劉寄北則道:「那獵物定是冷龍上人了?」 

  迦旃林提點了點頭,說道:「當我趕過去的時候,一眼看到了冷龍上人,也看到了離他不遠處的另一隻金雕的屍體,當時我害怕冷龍上人傷了活著的那隻金雕,於是向著空中召喚它,豈料它竟是充耳不聞,依舊向著冷龍上人俯衝了下來。」 

  他說到這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等我來到冷龍上人身邊的時候,他已經抓住了活著的那隻金雕,正想折斷它的另一隻翅膀,卻被我及時的喝止住了。」 

  春巴菍痛惜的問道:「金雕來去如同閃電,那個冷龍上人是用什麼手段捉住金雕的?」 

  迦旃林提嘆道:「一根繩子!冷龍上人乃是絕世高手,那條繩子在他手裡就像是一根勾魂索,莫說是兩個牲畜,就算是人,也一樣會被他捉住。」 

  劉寄北知道迦旃林提所言非虛,暗道:這個冷龍上人的確是個非常人,他先是受了雷老虎的那一劍,跟著又力敵苻常生,就算不死,可是要想恢復元氣,也得個十天半月,然而,他說走就走,並且還縛殺了金雕,也真的難為他了。 

  他想到這裡,忽然嘆道:「當時你從他的手裡討回金雕,他並沒有反對?」 

  迦旃林提奇道:「你怎知道?」 

  劉寄北道:「如果我是他,也會急著離開長安,哪裡還會和你過不去?」 

  迦旃林提搖了搖頭,不明白的問道:「你究竟知道了什麼?有話便快點說,莫要讓我著急。」 

  劉寄北嘆道:「難道你就沒看出來,他已經身受重傷了嗎?」 

  迦旃林提想了一下,這才恍然道:「怪不得我還他珠子的時候,不僅要回了受傷的金雕,而且還對他責罵了幾句,若是在以往,只怕他早就和我動手了,而那時卻是非常溫和,只是告訴我說他要回祁連山,然後便帶著那些黑魃,以及慕容古月,還有那個叫做馮小憐的孩子真就走了,當時我還好生奇怪,覺得他忽然間怎變得這般好性情,經你這麼一說,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他那時已是沒有力氣和我爭鬥,故而一走了之,沒有和我發作。」 

  劉寄北鄒著眉道:「其實他在和苻常生爭鬥那天之前,便已經受了重傷,要不然也不會被苻常生斗得那麼被動。」 

  迦旃林提回憶道:「不錯,那天他確實不怎麼樣,有氣沒力的,十有**時受了傷。」隨後,他奇怪地問道:「兄弟你是怎麼知道他那時便受了傷?」 

  劉寄北嘆道:「我也是今天才聽人說的。」 

  於是,他便把冷龍上人在宇文護府中受傷的經過訴說了一遍,等他說完之後,害怕迦旃林提追根問底,便嘆道:「這些都是妙月神尼說的,至於她是怎樣見到的,我問了再三,她也不肯說,最後,我只好放棄了。」 

  迦旃林提嘆道:「那老尼姑我曾經見過,確實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如果她不想說,就算你問了也是白搭。」 

  劉寄北心中好生過意不去,暗道:哥哥啊,非是我故意瞞你,而是,整件事情說起來,牽扯了許多事,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明白,等以後有時間,我再告訴你也不遲。 

  春巴菍忽然問道:「這個冷龍上人來到長安究竟是為了什麼?什麼也沒撈到,卻弄了一身的傷回去,也真夠慘的。」 

  迦旃林提嘆道:「其實,冷龍上人心懷大志,他在長安城內處心積慮的安插了心腹,一個在宇文護的身邊,另一個在宇文邕的周圍,雖都是以替身的面貌出現,可一旦時機成熟,誰知道他的兩個徒弟不會分別取而代之,若真那樣的話,強強聯手,很可能不費吹灰之力,便竊取了北周的江山。」 

  說到這裡,他不禁泛出一絲苦笑,說道:「可謂是天不遂人願,沒兩天的功夫,冷龍上人的一個徒弟不明不白的死了,另一個徒弟也被我們識破,被迫離開了宇文邕,看來他的一番心血算是白搭了,而他此時又受了重傷,若是不走,留著也是全無作為。」 

  劉寄北道:「冷龍上人這一走,對於侯莫陳崇來說,無疑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迦旃林提點頭道:「的確如此,沒有了冷龍上人為侯莫陳崇撐腰,只怕當他面對宇文護時,更是沒有的話語權啊!」 

  三個人吃罷之後,春巴菍有些困意,於是,劉寄北便讓她獨自上了閣樓安歇,可是沒過了多久,春巴菍竟然匆忙下了來,握著嘴巴,衝到了外邊,走到角落裡,便開始吐了起來。 

  劉寄北很是擔心,舀來了水,服侍她簌了口之後,便問她為何會如此。 

  春巴菍看了看一旁的迦旃林提,欲語還休,最後告訴劉寄北,也許是初到長安,水土不服,故而嘔吐不止。 

  劉寄北儘管心中仍是挂念,不過覺得她說的也不無道理,另外,見她吐罷之後,便恢復了常態,也就不再追問了。 

  當她又一次上了閣樓休息后,劉寄北便對著迦旃林提說道:「昨天晚上,皇上沒有見我,我想來想去,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說不定這裡面真的有文章,所以,等一會兒,我再去一趟皇宮,不過,我已經打算好了,在見皇上之前,先要找到叱奴太后,把庫莫奚想要聯姻的事情跟她談一談,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迦旃林提點了點頭,贊同道:「這樣也好,宇文邕一向孝順,假如得到了叱奴太后的支持,便不怕他不同意了。」 

  劉寄北臨走時,囑咐迦旃林提,讓他一定在這裡等候自己,千萬不可獨自離開。 

  即使要走,也讓迦旃林提帶著春巴菍,否則,留下春巴菍一個人呆在屋子中,劉寄北會很不放心的。 

  迦旃林提拍著胸口保證,除非他死了,被人扔出去,否則,絕不會離開這個院子半步。 

  劉寄北的到了迦旃林提的保證,便放下心來,一個人乘著微醺的酒意,來到了宮門前。 

  宮門的守衛似乎認得他,看見他過了來,還沒等他掏出神牌,便打開了宮門,招呼他進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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