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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鶴觴(3)【請隨手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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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玄石隨口說道:「去了也是白去,他定然不再居處!」 

  劉寄北本想追問他為何這麼肯定,卻聽殷不害說道:「陳頊沒了影子,莫不是你把他藏起來了?」 

  劉玄石怒道:「你這廝喝酒亂xing,滿嘴的胡言,他與我無親無故,我藏起他做甚?」 

  殷不害醉眼朦朧,嬉笑道:「只是一句玩笑而已,何必大呼小叫?」 

  庾信瞧著殷不害的醉態,搖頭嘆道:「平生不能飲酒,卻又偏愛杯中之物,你也算是一個妙人。」 

  接著,他對劉寄北說道:「他已經喝醉了,我送他回府。」 

  說完,他站起身來,攙起殷不害便向外行,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對著劉寄北說道:「我和他都住在宣平門附近,離著於謹的府第不遠,劉壯士如有閑暇,可來府中相聚。」 

  劉寄北點了點頭,說道:「免不了會去叨擾。」 

  他站了起來,目送著庾信扶著殷不害離去,隨後轉首對著劉玄石說道:「多謝劉公美酒,天se已近黃昏,我也該走了。」 

  劉玄石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se,站起身笑道:「劉壯士慢行,如想喝酒,可再來作坊,恕我不遠送了。」 

  劉寄北回到了楊府,酒意已經消解了一大半,等他回到了楊堅的書房,卻見房門虛掩著,心道楊堅定是在等他。 

  劉寄北推開了門,果然看到了楊堅,不過除了他之外,還有一位女尼盤坐在榻上。 

  看到了劉寄北,楊堅連忙走了過來,說道:「大哥到哪裡去了?四處尋找不著,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 

  說到這裡,他對著劉寄北嗅了嗅,恍然道:「原來大哥是到酒肆里飲酒去了。」 

  劉寄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不解的看了看榻上的女尼,楊堅會意,說道:「她是我的恩師,法號妙月,今ri下午方才由江南回來。」 

  劉寄北「哦」了一聲,恍然道:「原來是令師。」 

  妙月神尼原本坐在榻上閉目養神,此時聽到劉寄北進了來,便睜開眼睛說道:「這位檀越便是劉壯士!你的事情堅兒已知會了貧尼,為了當面答謝劉壯士對小徒的搭救之恩,故而貧尼在這裡守候劉壯士。」 

  劉寄北在一把交椅上坐下,嘆道:「濟人之危正是我輩應行之事,怎承受得了一個謝字。」 

  妙月神尼感受到了他的蕭索,便問道:「聽檀越的口氣,似乎頗有心事,難道是有什麼疑難之處嗎?」 

  劉寄北聳了聳肩膀,說道:「尋人未果,僅此而已。」 

  妙月神尼一笑,說道:「事事皆有因緣,尋人沒有找到,只是時機未到,何必為此煩惱。」 

  劉寄北苦笑,嘆道:「神尼乃是方外之人,自然不拘泥於俗事,不像我等糾纏紅塵,達不到目的便意興懶散。」 

  楊堅在一旁疑惑的說道:「大哥為何變得如此消沉?難道是為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大哥若不想去,我可以稟告家父。」 

  劉寄北搖了搖頭,說道:「兄弟不要亂猜,並非因為此事。既然你如此說話,我便告訴你。今ri午後,我去了一趟西市,本想找到陳頊,結果一無所獲,故而有些意興闌珊。」 

  楊堅釋然道:「原來如此。」 

  接著,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說起此事,我便將實情告訴大哥。今ri午後,達奚震來到了府中,據其帶來的消息,陳頊在十多天之前便沒了影蹤,究竟去了何處無人知曉。按理說此事絕不可能,因陳頊身份特殊,所以時常有人在暗處監護,可這一次就如憑空消失了一般,那些監護他的人竟是一點沒有察覺,等到有人感受到異常,已是人去屋空,真是怪異非常。」 

  劉寄北回想起在酒坊的時候,醉酒的殷不害曾開玩笑,說是劉玄石把陳頊藏了起來,禁不住心中一動,暗中後悔,忖道:說不準陳頊真是藏了起來,今ri渾渾噩噩,不該就那樣回了來,怎的也要到陳頊的住處看一眼才是。 

  楊堅見到說完之後劉寄北神se黯然,便安慰他道:「大哥也不必為此事太過勞神,正如達奚伯父所說,他在長安眼線眾多,想要找個人絕不是難事,只要陳頊還在京城,就不愁尋不到他。」 

  妙月神尼忽然問道:「劉檀越為何要找陳頊?」 

  劉寄北嘆道:「數月之前,小兒被一個叫陸法和的人帶到了江南求醫,之後渺無音訊,內子放心不下,便讓我到江南尋找小兒。一番yin差陽錯之後,我不但沒能到了江南,反而流落在此。在此期間,我曾認識一位叫杜杲的人,經其點化,知道陳頊乃是當今陳國皇上的親弟,於是便想結交與他,以其特殊的身份,到得江南用以便宜從事。」 

  聽到了陸法和的名字,妙月神尼微微一笑,說道:「劉檀越所說的陸法和是否指原來北齊的陸太尉?」 

  劉寄北一怔,忙問道:「神尼認得此人?」 

  妙月神尼慈眉一挑,說道:「一個多月之前,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當時他和一位叫做任淑真的女道人站在一起,那女道人的懷裡倒是抱著一個孩兒。」 

  劉寄北心情激動,顫聲說道:「正是他倆把小兒帶走的,另外還有倆人,一位叫做張遠遊,一位叫做由吾道榮。」 

  妙月神尼一笑,說道:「那倆人確也在場。」 

  劉寄北追問道:「神尼見到他們的時候,那個孩子怎麼樣了?身上的劇毒可是解了嗎?」 

  妙月神尼憐憫的看著劉寄北,搖了搖頭嘆道:「貧尼走的時候形se匆忙,並沒有太過注意這些,不過我看那孩兒倒還活潑。」 

  聽了這話,劉寄北雖有些失望,但也略感欣慰,心道:無論怎樣,現已知道嵩兒還好,總是喜訊。 

  劉寄北知道再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感覺到書房裡光線昏暗,便望了望外面的天se,心中一驚,忖道:不知不覺已到了掌燈時分,既然答應了楊家父子和達奚武,怎的也要把事情辦完。 

  他在交椅上伸了個懶腰,對著楊堅說道:「兄弟去為哥哥準備些果腹之物,吃罷之後,我便去打理正事,免得夜長夢多。」 

  楊堅答應一聲,對著妙月神尼說道:「師父遠道歸來,想來也有些疲勞,徒兒帶您前去歇息。」 

  妙月神尼下了床榻,語帶禪機的對著劉寄北說道:「檀越眼中神光內斂,定是有著大修為,世事雖然艱險,但是檀越大可去得,縱有不測之禍,也定能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劉寄北起身謝道:「多謝神尼吉言相贈,劉寄北記下了。」 

  夜裡無月,風高雲淡,滿天的繁星晶瑩閃爍,長安城中寂靜無聲。 

  劉寄北身著夜探大冢宰府時的那身行頭,蜷伏在宮內隱蔽角落裡的黑影之中,靜待著一隊羽林軍走過,心道:皇宮之內確不比尋常之家,戒備真是嚴謹,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發覺,切不可魯莽焦躁,一切還須小心從事。 

  來皇宮之前,劉寄北得知宇文邕夜內經常在溫室殿休息,由於其不好女se,故而往往一人獨眠。 

  那對羽林軍走後,劉寄北估摸了一下方位,知道溫室殿離著自己這裡已經不遠,只需繞過文華殿便是了。 

  劉寄北仔細的傾聽了一下宮裡的動靜,知道又有一對羽林軍將要來到藏身的地方,於是他瞄了一眼左前方黑黝黝的文華殿,見其四周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便毫不猶豫的向著殿基的須彌座奔去。 

  劉寄北剛在兩層須彌座之間的空擋里趴穩,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他大氣也不敢出,靜靜地伏在原處,直到前來巡邏的一對羽林軍走遠,他才抬起頭來四下望了一眼,可巧這時正傳來變更的鑼聲,他凝神傾聽,知道已是四更天,心道:手腳還真得麻利點,要不然又得像在大冢宰府那樣折騰一夜。 

  他越過上面的須彌座,快如狸貓一般閃身沒入文華殿牆壁的yin影中,沿著牆根轉到了殿後,眼耳並用,不見有人,便迅速翻過兩層須彌座殿基,一哈腰疾奔溫室殿而來。 

  溫室殿位於宮內北邊,與其相鄰的是清涼殿。溫室殿一直是皇上避寒之所,此時雖然即將進入初夏,可由於宇文邕一向身體孱弱,極為怕冷,故而還沒有將寢處搬離溫室殿。 

  劉寄北四顧無人,悄然攀上溫室殿的迴廊,貓著腰站穩之後,隔著窗子向殿內望了一眼,只見裡面漆黑一片,心知宇文邕若是在裡面,定然已經安歇。 

  為了小心從事,他蹲下身子,從懷裡掏出一枚事先準備好的石子,用了個巧勁,把石子拋出,只聽一聲脆響,石子落在了殿門處的空地上。 

  劉寄北凝神傾聽,見沒有異常,於是躡足潛蹤來到殿門旁,慢慢的推了推殿門,他本以為門是關著的,孰料一推之下,殿門竟然欠開了一道縫隙。 

  劉寄北心道:宇文邕膽子倒是不小,晚上睡覺時門也不關,定然以為宮中有人護衛,則可高枕無憂。 

  隨即他又禁不住想道:過一會兒當真的找到了宇文邕,等他猛然見了我,不知會作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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