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融化
兩人緊緊相擁，裴千灝力道大地仿似要將蘇曦兒嵌入體內。此刻，都翎正從遠處走來，看到蘇曦兒後，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他每一步走地都很輕，最後在距離兩人十步遠處停下，靜靜地看著。
裴千灝放開蘇曦兒，拿出玉佩，“來，戴上。”話落，他替她輕柔戴上，並說道，“這塊玉佩，意義非凡，你要戴好。”
蘇曦兒一抬頭，看到都翎，輕喚他一聲，“哥哥。”
“東淩事已完，和我回西域，皇祖母你還沒見過。”都翎一身冷冽散去，滿滿柔意。
皇祖母便是西域太皇太後，蘇曦兒的親奶奶，一個思念孫女被檀歌哄騙利用的老婦。
裴千灝拉著蘇曦兒站起，拍拍她的衣裙，隨即走向都翎說道，“石墨已死，檀歌消失不見，你說她會去哪裏？”雖是問句，但意味已經非常明顯，檀歌若死性不改，就會去西域。
都翎眸色瞬間變得陰沉，冒充公主，哄騙太皇太後，拉攏左派，擾亂王庭。
“阿景，回東淩皇宮，收拾妥當後去西域，我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蘇曦兒話音平靜，目光露出一抹堅定。主意已定，她對檀歌已經仁至義盡。
最後，裴千灝和都翎對視一眼，隨即三人離開樹林。都翎在前麵攬去叢生枯草，裴千灝拉著蘇曦兒。
三人出了樹林，發現外麵已經狼藉一片。石墨手下已被押回皇宮，靜待處理，而一身紅衣的楚淩瓏嘴角流血，躺在地上，粗聲喘氣。楚弦雙目仿佛失去焦距，劍尖直指楚淩瓏，聲音冰冷，“你再說一遍，朕殺了你！”
楚淩瓏視線一轉，看向出來的三人，最後落在蘇曦兒身上，“你最好命，以往你什麽都沒有，現在什麽都有。”說完，他看向楚弦，“你若再不回皇宮，恐怕連朝暮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楚弦拿劍的手顫抖起來，隨即他目光一凜，劍尖直指楚淩瓏，就要刺去。
叮地一聲，石子擊中楚弦手腕，泛著寒光的劍掉落在地。
蘇曦兒放下裴千灝的手，款款走來，“到底是你的親兄弟，你不該殺，速回皇宮，看朝暮如何。”
淡淡的話音，卻再次刺激楚弦，他身形一晃，猛地轉身，上馬離開。明明用寒冰護住，朝暮怎會出事！楚淩瓏嚇唬他而已，可聽到蘇曦兒的話，他堅定的心劇烈搖晃。
興許，興許……
楚淩瓏嘴角揚起，看著飛奔離開的楚弦，最後他看向蘇曦兒，“為什麽救我？死在楚弦手上，挺好。殺父弑兄，東淩史錄記載，就是他一個汙點。”
“救你是因為你良心未泯，你和石墨早有勾結，卻沒有按照他說的做。如今，石墨已死，你可以過自己的生活。”
楚淩瓏看著她不斷開合的唇瓣，看向她璀璨雙眸，募地他笑了，“怪不得你從一無所有到天下盡有。”說完，他慢悠悠地站起，一句話都沒說，向遠處走去。
陽光灑在他身上，寂寞又悲涼，石墨死了，維持生命的藥不再，他也活不久。一番對打，擊潰楚弦，和他的賬，算了結。
蘇曦兒看向裴千灝，“快些回去，朝暮出事。”
裴千灝走到她身前，拉住她，“她早該下土為安，這批寒冰由石墨送來，有問題。楚弦護不住朝暮身體。”
“強行留下身體，對死者來說，大不敬。”都翎低沉的聲音響起，隨即吹了一聲口哨，馬兒飛奔而來。
馬出自東淩，在短短時間內已被都翎訓練出來。即便裴千灝在馬術上和他有的一拚，然而在訓馬上，比不過他。西域是放牧民族，馬術不管男女，人人都會。
都翎飛身上馬，“你們在這等著，很快馬就來。”話落，他跨馬離去。
不多時，一匹黑馬奔來，這匹馬正是裴千灝騎來的。
裴千灝抱住蘇曦兒，帶她一起一躍而上，捋了捋馬鬃毛，“西域王的馬術，聞名於世。”
話落，他揚起馬鞭，緊緊摟住蘇曦兒，飛奔而去。
馬蹄奔湧，卷起道道塵土，籌劃一輩子的石墨，身體分裂，淒慘而死。選擇炸藥，他自己也有心理準備。不是裴千灝被炸死，就是他被炸死。
隻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恨了一輩子的江南裴家，並不是自己的仇人，而是恩人。
一個時辰後，皇宮中，氣氛肅穆不已，空氣仿佛被冰凍住。皇上寢宮，更加冰冷，所有侍衛宮女不敢說話，直挺挺地站在庭院中，聽著殿內傳來的大吼聲。
寒冰融化，皇後身體保不住，以極快的速度腐爛。一點點，青絲全落，妝容盡失。麵色發黑，一切都是死人的征兆。
從這一刻，楚弦才醒悟，她真的死了。他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玄法中講，留住身體，便能鎖住魂魄，即便不在軀體內，也會在軀體周圍。若她身體沒了，她的魂魄就會輪回，再也不在他身邊。他想陪她一起去，然而不能，東淩百姓需要他。
“朝暮，你能等我麽？”他抱著她，雙目變得茫然，手抬起撫摸她的臉龐。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楚弦一陣苦笑，“你活著的時候，尚且不明我的心意。怎會等我？你曾經和我說，你喜歡俊俏兒郎。那時，我問你，我長得可俊？”
當時她沒有回答他，而是睨了他一眼，最後腳步一抬往前走去。她壓根沒有想到男女情上，他念及她心思單純，沒有捅破。
楚弦抱著她，一直抱著，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聞到屬於死人的一絲絲臭味，他身體一顫。她的身體，保不住了。
此刻，蘇曦兒，裴千灝和都翎入了皇上寢宮，被禁衛軍統領攔在殿外。
“皇上現在不方便見你們，皇後出事，望體諒。”
蘇曦兒點頭，隨即說道，“你和皇上說一聲，多謝他這幾天的招待，我們今日離開東淩。你帶句話給皇上，若和皇後有緣，夢中自會相見。”
說完，她看向裴千灝，“阿景，我們走吧。”
裴千灝凝視她，她研究過玄法，這句話出自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