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朝朝暮暮
“檀歌，你要開心。今天亥時……禦膳房可以拿餃子，冬至要……吃餃子，來年會有好運。”朝暮臉上紅潤不已，她覺得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
呼吸更加急促，她拚命地抬手，想去抓什麽，最後化為死一般的寂靜。
檀歌眼睜睜地看著昔日活蹦亂跳的朝暮，安安靜靜地躺在自己懷裏。眼淚止不住地落下，她彎身下來，低聲喃喃，“朝暮，你不要死，不要。”
哭聲淒涼，分外淒慘。不知過了多久，檀歌才止住哭聲，寒冷吹入，她身體僵硬，心也跟著凍住。
此時，一道清朗的男子聲響起，“檀歌，你怎麽在蘇曦兒屋中？”
來人正是多日不見的書弦，他今晚剛從太學回來，手裏拿了一個提籃，裏麵放了從太學廚子那拿來的餃子。
檀歌側身，兩眼哭的腫脹起來，“書弦……”聲音中依舊帶了絲哭腔。
書弦看向檀歌懷中安靜不已的朝暮，滿臉紅潤地不正常，呼吸仿佛停滯。
心一瞬間沉落，手中提籃猛地跌落在地，白胖水餃滾出，染上塵土，變得髒兮兮。
書弦蹲身下來，雙眼瞪大，一邊伸手探向朝暮鼻息一邊問道，“這是……怎麽了？朝暮怎會……”
沒有問完，書弦的手一瞬間滑落，整個人呆愣地坐在地上，兩眼放空。他去太學幾日，回來後朝暮竟……
檀歌心痛難當，“朝暮死前，對我說，有人要害蘇曦兒，壺中水有毒。”
書弦心中情緒激蕩，最後，他從檀歌懷中奪走朝暮，擁入懷裏。此時，她的身體仍舊溫熱，好像隻是安靜地睡著一般。
“朝暮，你醒來，隨便你怎麽罵我，我都不回嘴。不要這麽安靜地睡覺，我不習慣。”書弦一邊說一邊撫摸她的發絲，但不管他如何喚，她始終沒有動作，身上的溫度一點點冷去，漸漸變冷。
書弦突然笑了起來，隨後抱著朝暮往屋外走。檀歌愣愣地呆在原地，兩眼紅腫，看著書弦一步步往外走，最後消失在視線中。不知道要去哪裏。
片刻後，檀歌的心猛地一跳，書弦神情很不對，看到朝暮死了，會不會跟著想不開？
想到這裏，檀歌立刻往外跑去。剛跑幾步，她就看到書屋的門被人從裏推開，蘇曦兒和灝王走了出來。
順著月光，隻見灝王的手緊緊拉住蘇曦兒，怕她冷，甚至將她拉入懷中。
蘇曦兒不顧身上疼痛，問道，“你到底怎麽了，不管不顧地就在書屋裏……”剩下的話她沒說，剛才做的事，太羞人。
“本王中了媚香，隻聞到一點點，察覺後，本王立刻往藏書閣來。”
蘇曦兒眉頭微擰，還想開口的時候，不禁意間看到檀歌。
順著月光，檀歌雙目紅腫，儼然一副剛剛痛哭的模樣。
蘇曦兒推開裴千灝，因為剛才激烈的事，走路不太方便，有些緩慢。裴千灝立即上前扶住她，剛才他沒有控住力道，多多少少傷了她。
“檀歌，怎麽了？”蘇曦兒突然後怕起來，總覺得不對勁。
檀歌再次哭了出來，“朝暮已死，書弦抱著她不知道往哪裏去了。”
“什麽！”蘇曦兒的聲音陡然提高，朝暮死了……
她記得朝暮和她說，亥時去禦膳房拿餃子。然而，亥時過了，餃子沒有拿，朝暮死了。
為什麽死？怎麽死的？
蘇曦兒掙脫開裴千灝，“書弦抱著她，往哪個方向去了？”
檀歌伸手指向前麵，“出了藏書閣，快去找，我怕書弦想不開。”說完，檀歌焦急地往前走。
她已經害死了朝暮，她不想再害死書弦。
蘇曦兒也跑了過去，可是才跑了兩步，小腿突然一軟，整個人就要跌倒。
一雙長臂從後側伸出，抱住她，低沉的男子聲音響起，“你現在身子虛，去屋裏躺著。朝暮的事，本王會處理。”
蘇曦兒被打橫抱了起來，裴千灝不由分說將她抱入屋中。
走入屋中，裴千灝視線在水壺上略過，之後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
眼看他要走，蘇曦兒一把拉住他，“朝暮的死，肯定和我有關。”
裴千灝目光深沉，“如果這樣，和本王也有關。本王宣布婚訊，今晚注定不安寧。乖乖地躺在這，廚子會送紅豆湯來。惹了本王的人，本王一個都不會放過。”
聲音冰冷，氣勢渾然天成，不怒自威。
話落，裴千灝走出屋子，吩咐吳陵在屋門外守候。
蘇曦兒躺在床上，屋內很安靜，但她內心不平靜。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然而，腳剛觸到繡花鞋，大腿處就傳來一陣疼痛。
蘇曦兒抿緊唇瓣，她知道第一次會很不舒服，但沒想到這麽痛，裴千灝都不知道輕點！
即便他聞了媚香，但隻有一點點，理智尚存。可他做那事的動作，太過……勇猛。此時的蘇曦兒並不知道，吸了一點點媚香，對他來說，沒有很強大的作用，他可以硬生生壓製。
然而，對裴千灝來說，蘇曦兒比任何媚香都厲害。也許他這樣做，另有原因。
守在外麵的吳陵聽出屋中動靜，他敲了敲屋門說道，“曦兒姑娘，有什麽需要，盡管說。”
蘇曦兒穿好鞋，向屋門走去，經過桌子的時候，視線不禁意間向水壺瞄去。
她走的時候，水壺放在桌子右側，而現在移到了中央，有人動過水壺。
蘇曦兒立即拿起水壺，掀開壺蓋，對著燭光看去。水的顏色，沒有絲毫變化。
“曦兒姑娘，你在裏麵做什麽？”吳陵的聲音再次傳來。
蘇曦兒眼中盡是懷疑，然後朝吳陵說道，“你進來。”
話落，吳陵推門而入。
“你去太醫院，喚趙太醫過來，越快越好。”
吳陵點頭，隨即轉身出屋，去往太醫院。
屋內隻有蘇曦兒一人，這水肯定有問題。水中被人下藥，臨近亥時，朝暮來找她去禦膳房拿餃子。等她的時候，喝下壺中水。
而那時候的她，正在書屋內……
想到這裏，蘇曦兒眼裏閃過一抹痛色，腦海裏閃過綠柳在她懷中死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