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冬至
蘇曦兒將白色珠子戴在脖頸上，看著孔太傅，輕輕地喚了一聲，“義父。”
孔太傅點頭，然後又嚴肅起來，“在人前，你還是叫太傅。宮中規矩，不可破壞，懂？”
“自然懂，義父不用擔心。”
孔太傅擺手，“從今往後，藏書閣中仕女，更是老夫的義女，再也不是低賤的宮女。此事，我已經稟告內務府，並到戶部做了登記。沒事了，你下去忙。”
蘇曦兒點頭，隨後走出正廳。孔太傅要了她的生辰八字後，消失很久，原來是去內務府和戶部辦事了。
朝暮一直在庭院中等她，看到蘇曦兒後，立即上前問道，“孔太傅和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昨日禦花園的事被孔太傅聽到，他囑咐了我一聲，叫我們都忍著，不要使性子。”蘇曦兒沒有說出真正的事，說完後看向檀歌。
檀歌恰巧朝她看來，兩人相視一笑，沒有說話。
“就說這個？至於嘛！”朝暮哼了一聲，然後眼尖地發現蘇曦兒脖頸上的紅繩，但她隻看到紅繩，白色珠子已被衣服蓋住。
“蘇曦兒，你戴紅繩做什麽？”
蘇曦兒笑著回道，“我今年十五歲，女子成年。近日從書本中看到，成年的時候，要戴紅色的東西，才有好兆頭。”
“原來如此，我十五歲的時候，也要戴紅繩。”朝暮哈哈一笑，此時的她不知道，她永遠等不到戴紅繩的一天。
“走，今天我們三個全部到禦膳房端水劈柴。”雖然分派下來的是粗活，但朝暮仍然興高采烈。
冬至宮宴，北瑉極為熱鬧，也十分重視的宮宴。宴席擺設在禦花園，從中膳吃到晚膳，即便是宮女，下午也能去禦花園旁觀賞戲曲。但要遠遠觀看，不能走近看。
朝暮說完，左手拉起蘇曦兒，右手拉起檀歌。
正巧拉的是檀歌的左手，剛走出藏書閣，朝暮就發現檀歌微微皺眉。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朝暮擔心地問道。
檀歌搖頭，“昨日睡得不舒服，沒事，不用擔心，我們走吧。”
“注意休息。”蘇曦兒回道，語氣裏帶了絲關心。
淡淡的關心，檀歌聽得出來，她心中一痛，然後跟著朝暮往前走，沒有再說話。
一直到禦膳房的路上，檀歌都很沉默。
到禦膳房的時候，蘇曦兒看到很多宮女都在，被分派幹不同的活。洗碗，洗菜，掃地，劈柴，吊井水。
一個胖乎乎的廚娘出來繼續分派人幹活，看到蘇曦兒一行三人的時候，“你們這三個丫頭，真水靈。叫什麽名字？我看看昨日的分配。”
活都是昨天就分配好的，全部寫在一張紙上。
蘇曦兒等三人紛紛報了自己名字，廚娘點著朝暮，叫她去洗菜，檀歌去洗碗，蘇曦兒則是吊井水。
“領了自己的活，去幹。”廚娘說完，匆匆走了，今天很忙，特別是禦膳房。
朝暮和檀歌走向另外一邊，蘇曦兒走向井邊。
水井位於禦膳房後院，井口很大很圓，井桶也很大。
蘇曦兒剛彎下腰準備拿井桶的時候，就聽到有人在她後麵竊竊私語。
“就是她，扒上灝王，結果灝王要娶的人是謝郡主。現在，她來吊井水，幹粗活了。”
“一心想做鳳凰，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這兩個人就在蘇曦兒身後不遠處，蘇曦兒沒有和她們理會，今天雖然有太陽，但風吹在人身上，依舊很冷。
蘇曦兒吊了一桶井水，但沒有立刻倒入大盆中，而是故意裝作不小心，一下子灑在剛才議論的兩個宮女身上。
瞬間，兩個宮女變成了落湯雞，狼狽不已。寒風吹過，兩名宮女張口想罵蘇曦兒，卻被冷得渾身發抖，開始打噴嚏。
“我第一次拎這麽大的井桶，沒有控製好方向，不好意思。你們快去換幹衣裳，不要受涼。”
兩個宮女一邊打著哆嗦一邊惡狠狠地瞪著她。
正在此刻，檀歌拿著一盆碗筷走了過來，看到兩個渾身顫抖的宮女迅速往前走，眼裏不禁露出疑惑。
蘇曦兒嘴角揚起，看向檀歌，“我吊井水，你洗碗。”
檀歌點頭，然後蹲身下來，卷起衣袖，卷到手肘處，衣服把傷痕蓋住。
一桶半井水下去，水盆已滿，檀歌開始洗碗。井水不同，夏日涼快，冬日有絲溫熱。
蘇曦兒蹲身下來，“這麽多碗筷，我幫你洗。”她一邊說一邊開始洗，檀歌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蘇曦兒，你什麽時候入宮的？”檀歌問道。
“很小的時候就來了，早的我忘記了具體時間。”
“你還記得你爹娘嗎？”
蘇曦兒目光變得悠遠起來，她的爹娘，她當然記得。母後在的時候，全是甜蜜的回憶。母後去世，唯有痛苦。
檀歌以為觸及到她的傷心事，立即改口，“不記得就不要想了。”
“為什麽突然問我這個？你爹娘待你不好嗎？”蘇曦兒話中帶了絲試探。
檀歌笑道，“爹娘對我，當然很好。我入宮是不得已，檀府沒落，身不由己。每個人都有責任，無法丟掉。”
“的確有責任，但如果多為自己考慮，可以丟掉責任，過自己的生活。”蘇曦兒眉眼彎起，嘴角邊溢滿笑意。
“蘇曦兒，為什麽你進宮這麽久，依舊善良，毫無刻薄心思？”
蘇曦兒輕聲笑道，“人都有底線，惹了我，我當然會回擊。剛才兩個宮女就是，給她們一個教訓。”
檀歌微愣，這種教訓，哪裏算得上刻薄？看著蘇曦兒，看著她臉上的笑意。蘇曦兒，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沒有退路，我不想害你。
“大家洗快點，到了下午，我們就能看戲曲了！再過兩個時辰，朝中大臣，眾多權貴。都會到場！”一個穿著棕黃色衣服，看上去有點地位的宮女突然走到後院，對著眾宮女說道。
“聽說還有不少朝臣子女會來，謝郡主，還有大臣府中的少爺們。聽說，有些長得不錯呢！”
“真好，快點幹活！下午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