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你來我往
寧連塵放下筷子，看向高僧，“朕心中有雜念？朕剛才在想國事，按照大師說的，這也是雜念？”
“皇上，您心中想的到底是不是國事，隻有您清楚。有些事，該放下，一切朝前看。”
“朕想做什麽，心裏當然明白。吃齋時間已到，朕要前往佛理堂。”說完，寧連塵將筷子放下，一旁太監替他擦嘴整理衣擺，隨後他抬腳就往佛理堂走去。
佛理堂中，上首坐著兩位資曆高的僧人，中間蒲墊空著，留給僧齡最高的住持，也就是隨寧連塵一同進來的高僧坐。
雲若風坐在下首，旁邊是一個空著的蒲墊，是給寧連塵留的。
“皇上，請坐。”雲若風站起身來，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寧連塵微微點頭，隨後撩起衣擺，坐了下來，雙腿盤繞，後背挺直，高僧入墊，撥動手中佛珠。
佛理堂中其餘和尚全部退下，隻留下三位僧人，寧連塵以及雲若風。
三名僧人閉著眼睛，不停撥動手中佛珠，口中念念有詞。雲若風也閉上了眼睛，呼吸平穩。唯獨寧連塵睜眼，眼裏露出森森冷意。
直到坐在中間的高僧突然停止手中動作，睜開眼睛，寧連塵才收起一身冷意，變得非常寡淡。高僧緩緩說道，“因果循環，存活在世的人，有活著的機緣。去世，也是命中機緣，一切都是緣。”
也就是，活著有活著的道理，死有死的道理，一切由緣。就算被人所害，也是緣。緣有好有壞，一切都是命格。要學會接受，好好珍惜現在，展眼以後。並不是活在追憶悔恨中，這等於在折磨自己。
寧連塵聽後，淡淡一笑，“世間，的確因果循環，有因有果。雲王，朕說的，對不對？”
“對。”雲若風聲音平淡，簡單利落地答道。
高僧歎了口氣，繼續撥動佛珠，閉上眼睛。
之後，坐在最左邊的僧人突然睜眼，朝著雲若風的方向說道，“該放下了，太勉強，活得就不像自己。佛經和兵書一樣，該好好品讀。其中道理，隻有細細讀，才能明白。”
雲若風表情不變，心卻是一動，該放下了，指的是什麽？權勢，愧疚還是……一瞬間，他都有點看不懂自己了。
不知過了多久，三名高僧一直都在打坐，偶爾講講佛理。然而，寧連塵和雲若風的心思都不在這裏了，維持表麵的認真而已。
等佛理講完，三位高僧起身，寧連塵和雲若風也起了身。
“祈福完畢，南昭肯定有好的發展。”住持一邊說一邊躬身行禮，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寧連塵點頭，“多謝住持。”隨即走出堂門，身後跟著雲若風。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住持歎了口氣，輕輕呢喃，“一個心中有恨，一個看不清自己。南昭的未來……”
佛理堂外，太監侍衛就要上前，寧連塵擺手示意他們一邊等著。
所有人怔愣了一下，然後看向雲王，隻見雲王輕聲吩咐，“本王和皇上有話說，你們在廟門前等候。”
吩咐落下，所有人都離開了，衛漠海眼中神色變得不一樣起來。
“雲王，因果循環，這麽說來，朕的皇姐被你害死，是命中注定，怪她命不好，被你害死，是她的緣。”寧連塵眼角帶著一絲笑意，可這笑，盡是諷刺。
雲若風表情不變，依舊溢出一抹溫潤，“她攝政，擾亂朝綱，死是無法避免的事，可以說是她的緣。”
“好一個緣字，說皇姐擾亂朝綱，你以為她喜歡料理國事？父皇突然駕崩，其餘皇子接連死去，朕那會年幼，不能獨自處理朝政……”
還沒說完就被雲若風打斷，“皇上，過去的事已成雲煙。即便你心裏再想，也不該活在追憶中。”
“朕覺得可笑，夜半夢回時，皇姐來找過你嗎？你不會心慌嗎？”
夜半夢回……雲若風眼神發生細微變化。現在的寧連塵，極會察言觀色，雲若風的小小變化，立刻被他發現了。
“雲王還真夢到皇姐了，你朝她下跪了嗎？”說到這裏，寧連塵諷刺地笑道，“怎麽會下跪，在夢裏，你該一箭將她射殺才對。”
“夠了！”雲若風第一次在寧連塵麵前發怒，聲音不禁提高，隨即他又恢複溫潤樣子，“本王念你沒有及冠，有些話，不會放在心上。你容易動氣，情緒起伏大，整日活在過去事情裏，本王怎麽放心將南昭交給你？”
“隻有朕在這裏，你不用虛偽。這江山，你根本沒想過還給朕。雲王，你該放下的到底是權勢還是朕的皇姐？”說完，寧連塵不再理會雲若風，直接朝廟門走去。
雲若風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放不下的到底是什麽？
此刻，廟中住持慢慢走到雲若風身邊，躬身行了一禮，“雲王該學會放手，雲遊一段時間，悟出心中真正所想。”
“本王如果雲遊野外，朝中政事誰來管？”雲若風反問，臉上一派雲淡風輕。
“一切隨緣。”住持說完，轉身離去。
又是隨緣，雲若風眼神諱莫如深，他和寧茹蘭認識，是緣。走到這一步，也是緣。死，也是她的緣，命格已經定下。
廟門外，寧連塵已經上了馬車，雲若風遲遲不來，衛漠海一臉肅穆。
看著衛漠海這副樣子，寧連塵不禁冷笑，故意掀起馬車簾子，“你去廟裏，看看雲王在做什麽。”
話音落下，雲若風恰巧從廟門出來，朝衛漠海點頭，隨後跨馬而上，先行離去。
馬車隊伍行駛起來，寧連塵看向騎馬飛奔而去的雲若風，覺得不對勁。
這麽著急，準備往哪裏去？難道皇宮出事了？馬車中的寧連塵，不由得深思起來。
雲若風揚起馬鞭，走了另一條近道，直奔京城去。到了京城，又選了條僻靜笑道，彎曲著來到驛館大門。
盛宴戌時開始，離現在還有兩個多時辰，寧安蓮腳踝扭傷，不能獻舞。而獻舞是必備的，不能出任何差錯。
他來驛館，也是深思過後決定的，至於肯不肯答應，他要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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