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套話
寧連塵看著方太醫，手微微攤開，見方太醫十分認真地診脈，他便說道，“方太醫，朕聽聞你今天從皇姐那邊出來，皇姐的身體向來羸弱，不知道這次怎麽了？朕身為皇姐的弟弟，當然要關心她。”
方太醫知道寧安蓮和寧連塵之間的關係，加上他在寧安蓮那邊也拿了好處，當然不敢亂說，就是皇上問話，他也不會說。
沉吟一下，方太醫連忙說道，“長公主身體並無大礙，請皇上放心。”
“並無大礙？”寧連塵的聲音提高幾個度，隨之笑道，“方太醫是怎麽能當上一名太醫的？”
不等方太醫回答，寧連塵繼續說道，“當然是你醫術高超，朝堂才錄用。”
方太醫微微點頭，卻不敢沾沾自喜，他還不知道皇上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既然方太醫醫術了得，皇姐今日身體不適又怎麽會檢查不出來呢？難道太醫是庸醫？朝堂請你來，就說幾句客套話的？”
方太醫被寧連塵突然質問，也是愣了，“不，不是的。”
他雖然知道現在把權的人是雲王，可這麵前的好歹是皇帝，隨便一個大不敬都可能要了他的腦袋，革了他的官職。
“既然不是，皇姐得了什麽病，難道太醫不該告訴朕？”
方太醫感覺額頭都起了汗，連忙說道，“長公主最近肝火有些旺，身體不適，微臣已經開了幾副藥讓長公主調理身體，想必不用幾天就能好了。”
寧連塵知道方太醫這麽說是什麽意思，也沒再問話。最後，方太醫隻是調配了些調理身子的溫補藥便離開了。
等人走光了，寧連塵吩咐宮人將寢宮門關上，隻留自己在屋內。
偌大的寢宮，除了燭火在燒的偶爾啪啪響，便沒了其他聲音。
寧連塵看著金碧輝煌的宮殿，眼睛幹澀，可卻再也流不出淚來。
他走到櫃前，最後從抽屜中拿出一卷畫卷。
畫卷緩緩展開，上麵描摹著一個栩栩如生的少女，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寧連塵日思夜想的皇姐，寧茹蘭！
“皇姐……”
寧連塵輕輕的喊了聲，可畫中的女子再也沒有機會回答他一聲，即便是一個字，也吐露不出來了。
寧連塵哽咽著，雙手緊握成拳，好像下一秒就能爆發出強大的怒意。
他一定要強大起來，給皇姐報仇，殺了寧安蓮，殺了雲若風。
漫漫長夜，寧連塵已經度過了不知多少個，每次，隻要他有空，就會拿著寧茹蘭的畫像看著，看著他思念的姐姐，以為她還會從畫裏跑出來，用心疼的語氣責備他一樣。
他的思念，如萬般潮水，直湧心頭。
遠在月縣的蘇曦兒，看著頭頂上的烏黑天，同樣在思念著遠在京城皇宮裏的弟弟，也不知道連塵怎麽樣了？寧安蓮和雲若風可有欺負他，他吃的好麽？睡的好麽？
可她再思念，卻還不能去見她，她已經不是寧茹蘭了，她是蘇曦兒。
看著吃的歡快的馬，有時候蘇曦兒倒是羨慕起這馬來，雖然要馱著人。可每日裏，依舊能享受片刻的安隅，能讓自己舒適開來，倒是她，身不由己。
她在馬廄裏待了將近一天，傍晚時候，蘇曦兒正發呆，門口突然站著一個人，正是裴千灝。
裴千灝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的想知道，這個女人的心裏頭究竟在想什麽？難道是想雲王？他剛回京，所以她悵然若失？
“怎麽？在想誰？”裴千灝突然出聲問道，倒沒把蘇曦兒嚇到。
如果換了其他女子，肯定要嚇的跳起，可蘇曦兒麵容鎮定，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的樣子。
蘇曦兒朝他微微福身，“灝王。”
她的麵容隱藏在黑夜裏，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
裴千灝隻是微微點頭，算是免禮的意思，他轉身想走，卻突然說道，“走，本王帶你去趙氏鋪子。”
蘇曦兒沒有拒絕，雖然不知道他晚上去趙氏鋪子做什麽，但仍舊回道，“是，灝王。”
兩人出了客棧，蘇曦兒問了出來，“灝王，去花鋪做什麽？”
裴千灝的腳步突然微頓，然後回頭看了她一眼，等轉過臉去，才回答道，“研製香粉，這樣你帶回去就可以香身體，不會每天臭臭的。”
蘇曦兒心道，她就算不用花香身子，也不會臭……
她跟在後頭，剛好能看見裴千灝大半個側臉，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蘇曦兒當然不相信他真的是為了弄點花粉回去香身體的，北瑉什麽東西沒有。上好的香粉不比南昭差，他不可能多此一舉。
“灝王，你不僅僅研製香粉吧？是不是還有別的用途？”蘇曦兒想著，菱蕊花對止血有很不錯的效果，也許裴千灝真的是準備移植菱蕊花到北瑉，這樣就能省掉許多軍需，還能讓士兵傷口好的更快，止血更好。
不過，裴千灝沒有回答她，腳步走的很快，而這一切，都隻是她的猜想而已。
“灝王，雖然你不說，不過奴婢看的出來，菱蕊花對你一定有很大用處，不單單做香粉。”
蘇曦兒以為說到這個份上，裴千灝會稍微透露點，可結果，他轉身問她，“怎麽，本王讓你以後每天都香噴噴的，難道還不好？”
“不回話了？繼續走，別胡思亂想。”裴千灝看她不說話，便繼續說道。
說完，兩人上了馬車，之後一路無言。
很快，馬車停在趙氏花鋪前，趙大伯沒想到大晚上大客人居然來了，連忙出來迎接。
這眼前是北瑉灝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月縣，像他這種有氣勢的，肯定是灝王！趙大伯當然清楚，不敢怠慢。
“灝王，裏麵請。”
裴千灝看著下馬車的蘇曦兒，隨後直接走進花鋪。
夜晚的菱蕊已經閉合，卻還是黃色的一片，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
不過裴千灝並沒有多呆，隻是看了看那些菱蕊，然後捏了些泥土嗅著，不一會，就起身離開。
蘇曦兒沒明白他想做什麽？隻能緊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