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獨舞
裴千灝在眾人驚愕中點頭，“今天本王住在這裏。晚上，叫一等廚子，做一份伴蓮，端到本王屋中。”
所有人都疑惑起來，伴蓮是女子調理身體，保養容貌或者坐月子的時候吃的。灝王偏偏點名要伴蓮！怎麽回事？
隻有雲若風明白，裴千灝要伴蓮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的婢女。
落髻，伴蓮，這名女子喜歡的都是南昭事物。她是南昭人？即便不是南昭人，也和南昭有牽連。
然而，即便雲若風猜到這一點，他也不露聲色，一臉溫潤。
“伴蓮而已，若灝王喜歡，離開南昭時，可以帶些回去。南昭的蓮花，蓮子，享譽各國。”雲若風說完，倒了杯酒，再次舉杯。
裴千灝沒有拒絕，重新斟酒，一飲而盡。原本，縣府準備美姬，為灝王斟酒，但他拒絕。如此，隻能自己斟酒。
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縣令十分焦急，不允許美姬靠近，等會舞姬獻舞獻曲，豈不是也不行？
白白準備了……縣令不禁歎氣，得知灝王此次前往南昭，必定經過蓮花縣，他特地大價錢尋來舞姬，囑咐她們日日練習。今日就是關鍵時刻，誰會想到，灝王隻需要身邊一婢女。
雲若風眼神再次飄向蘇曦兒，緊接著，他笑道，“蓮花縣縣令特意找來舞姬，日日練習。隻怕，灝王不會賞麵了。”
說到這裏，他話峰一轉，“依照本王看，灝王身後婢女，比那些舞姬，好太多。想必能歌善舞，不如，獻舞或唱曲？”
蘇曦兒看出雲若風眼裏的深思，剛想回話，裴千灝的聲音響起，“本王的婢女，怎是那些舞姬能比的？至於獻舞，蘇曦兒，上前來。”
雲若風眉眼彎起，她叫蘇曦兒，挺不錯的名字。
“雲王開口，獻一支舞。”
蘇曦兒嘴角揚起，露出笑容，這笑，仿佛能融化人心，雲若風看到後，心不禁一沉，隱在衣袖中的手不自禁地握緊，長得很不一樣，為什麽氣質如此相像？
“雲王見多識廣，每年南昭國宴，長公主都會獻舞，奴婢不敢班門弄斧。”蘇曦兒緩緩說道，字字清楚。
長公主……雲若風溫潤的神色有了些微變化，今年獻舞的人換人了。
片刻後，雲若風恢複如常，擺了擺手，“灝王婢女，好口才。既然不會跳舞，本王不再為難你。”
蘇曦兒福身行禮，“多謝雲王。”
話音落下，裴千灝低沉的嗓音響起，“去後院，找個好屋子，收拾下。”
此話一出，便是將蘇曦兒調離。裴千灝察覺到，蘇曦兒和雲若風之間不對勁，兩人甚至有些“眉來眼去”。
蘇曦兒點頭，行禮後，背著包袱，離開後花園。
縣令立刻派一名丫鬟跟著蘇曦兒，領她去廂房。
一路上，丫鬟都不敢說話，對蘇曦兒，又是好奇又是羨慕。天下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一舉一動，都撩人心弦。
更了不起的是，麵對雲王和灝王，一點都不緊張，不急不緩，神色平靜。站在後邊的丫鬟，激動地都不敢呼吸了，她卻遊刃有餘。
“是這裏嗎？”蘇曦兒手往前麵一排廂房一指，出聲問道。
丫鬟立刻回過神來，連連搖頭，“不是，再往前走，有一處獨門獨戶的屋子，專門招待貴人的。你跟我來，很快就到了。”
說完，丫鬟便走在了前麵。不到半刻，兩人就進了屋子。
“就是這裏了，你收拾一下。想吃什麽，你和我說，我給你端來。”
蘇曦兒擺手，放下包袱，“不必了，我是奴婢，不是主子。”
丫鬟不禁笑了起來，“你怎會是奴婢？灝王的神情，說話的語氣，我們都看出來了。以後，你是要被抬了做妃子的。”
蘇曦兒緩緩說道，“你想多了，如果被灝王喜歡，他怎會提出，將我賞賜給雲王？”
“哎呀，雲王和灝王，差不多嘛，兩人都喜歡你。不管你跟誰，都有好日子過，比做個婢女強多了。”
蘇曦兒擺手，“行了，你下去吧。”
丫鬟看出蘇曦兒的不悅，立刻點頭，“好，我這就出去。”
不一會的功夫，屋門被關上，隻剩蘇曦兒一人。
她坐在木凳子上，眼睛盯著桌麵看。她剛才清楚的察覺到，雲若風的視線總落在她身上，帶著探究以及說不出的感覺。
蘇曦兒雙眼溢滿一股恨意，隨即消散，嘴角揚起，輕笑一聲。笑聲不再純淨，而是多了絲邪惡。
不知過了多久，蘇曦兒才開始收拾屋子，明明已經很幹淨，但她還是全部打掃擦洗一遍。最後鋪好床被後，才發現太陽已經下山，一輪彎月緩緩升起。
彎月無星，彎月示為不圓滿，無星則是天氣即將不好。
蘇曦兒走出屋門，抬頭看向無邊夜空，心也漸漸放寬。現在，她已經在南昭境內。
恬靜的樣子恰巧被裴千灝看到，他的腳步不禁放緩，直到她發現。
“奴婢參見灝王。”
裴千灝走到她麵前，將手中白碗給她，“吃了。”
蘇曦兒低頭一看，竟是伴蓮。
看她不吃，裴千灝再次開口，“你不是喜歡吃伴蓮麽？快吃了。”
蘇曦兒點頭，隨後拿起勺子，吃了起來。她確實喜歡吃伴蓮，可這麽滋補的東西，不能多吃。世上所有事，都會過猶不及。
“吃完了，把嘴擦擦。之後，就在庭院中，月色下，跳支舞給本王看。”裴千灝神情嚴肅，不像在開玩笑。
蘇曦兒拿勺子的手一僵，真是應了那句話，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
“你確實喜歡吃伴蓮，這麽快就吃完了，有這麽好吃？”裴千灝視線掃向白碗，發現碗已見底。
蘇曦兒沒有說話，從衣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擦嘴，之後將碗端進屋內，放在桌子上。
還沒轉身，裴千灝的聲音傳來，“蘇曦兒出來，跳舞。”
蘇曦兒抿緊唇瓣，她知道，他脾氣一上來，收不回去。這舞，她必定要跳了。
於是，她坦然走出屋子，站在庭院內，福身行禮，“奴婢遵命，希望灝王不要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