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求本王

  蘇曦兒跪在地上,後背的痛,她絲毫都感覺不到,她抬頭,緩緩笑著。


  此刻,夜空飄下細雨,一滴滴灑在她身上,慢慢地浸濕衣裙,頭發,一縷縷,一寸寸。而她,依舊不動,任由雨滴將她浸濕。


  細雨有逐漸變大的趨勢,遠處雷聲滾滾。


  一道襲長男子身影出現,滿身威壓,滿臉嚴肅,皺起的眉頭表示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


  “蘇曦兒,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打在身上,不痛?任由雨淋?為什麽不求本王?”


  興許,她開口求他,他會放過她。


  “灝王,奴婢已經習慣,你身體嬌貴,快回屋吧,怎麽能在這裏被雨淋?”


  裴千灝不知該怒該笑,他身體嬌貴?她是不是被淋傻了。


  “倔性子!”裴千灝突然感覺無奈起來,這性子,和他有幾分相像,他竟在一個女子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是不是很可笑?

  蘇曦兒並沒有理會裴千灝,不多時,她感覺肩膀上一重,一件長袍披在自己身上,隨後她雙臂被他架了起來。


  很快,整個身體被他寬大的懷抱包住。


  “往前走,愣著做什麽!”話語裏溢滿責備,隨即裴千灝硬帶著蘇曦兒往屋子方向走。


  雨越來越大,等走到屋子的時候,蘇曦兒身上的那件長袍已經淋濕,裴千灝也被淋了。


  屋內,燭光閃耀,水滴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滑,一顆顆,映著燭火的光芒,顯得他,又慵懶又邪魅,同時,溢滿壓迫感。


  裴千灝打開櫃子,隨手扔了件男子服飾給她,“衣服脫了,等會穿上這件。”


  啪的一下,衣服落在她頭上,蘇曦兒拿下衣服,仔細一看,是他的……衣服。她穿他的衣服?大小不對,長度不對。


  裴千灝看到她後背的鮮血,不禁皺眉,朝著床邊一指,“衣服脫了,躺那裏。”


  他覺得自己簡直沒事找事幹,這句話,以前蘇曦兒和他說過。灝王,你閑的沒事幹。


  “灝王,你想給奴婢上藥?不需要這樣,是你命人抽打奴婢,這是奴婢該受的。”


  “蘇曦兒,本王的命令,你不得不聽。若再倔下去,信不信,本王把你扔到荒郊野外,喂豺狼?”


  看出他雙眸中劃過的狠意,背部的痛,越來越明顯。如果不塗抹他的藥粉,隻怕她沒到南昭,就要倒下了。


  她同意來南昭,不就是想看看她在乎的人,她恨的人,現在過得怎樣了?

  隻有了解具體情況,她才能應對,將來才能守護她在乎的,毀掉她恨的。


  於是,她不做反抗,乖乖露出後背,躺在床沿邊。


  之後,裴千灝命人送來溫水,就著帕子,幫她擦拭起鮮血來。


  第一次伺候人,還是一個女人,並且這個女人,為什麽傷,還是他……


  真是應了蘇曦兒那句,沒事找事幹。


  清涼的藥粉塗抹在她後背上,藥粉瞬間沒入肌膚,後背再也不火辣辣地疼了。


  裴千灝手在她後背撫摸著,“蘇曦兒,明日動身前往南昭。”


  他在試探她,而她,此刻毫無反應,隻輕輕地嗯了一聲。


  “蘇曦兒,在你眼裏,本王是什麽樣的人?”


  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問題,蘇曦兒思索一番後,回道,“愛盡所有美人,實則冷酷無情。美人宮內的女子,你沒有一個真正在意的。位高權重,沒人敢違抗你。你是天上的太陽,光芒萬丈,靠近你的人,唯有被燒死。”


  裴千灝手一停,“太陽?確實,本王是太陽,蘇曦兒,你和本王距離這麽近,不怕被燒死?”


  蘇曦兒搖頭,頭有些發暈,不知有點不清醒,還是故意開玩笑,“不怕被燒死,倒是怕被凍死,你周身氣息,太冷冽。”


  說完,她隻覺得腦袋越來越重,鞭打,雨淋風吹。當時,心中存著氣,硬撐到現在。


  此刻,她撐不住了,雙眼閉上,昏昏欲睡。


  裴千灝看著她的睡顏,想到她剛才的俏皮樣,不禁思索起來,蘇曦兒,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說著別人不敢說的話,做著沒人敢做的事。


  裴千灝將她身上衣服脫了下來,給她換上他的衣服,替她蓋上被子。


  探她額頭的時候,他發現,她發燒了。


  天下間,隻有女子身體,才嬌貴。


  裴千灝立即走出屋門,命灝王府侍衛去叫大夫。


  這個侍衛正是剛才鞭打蘇曦兒的,灝王的所在所為,他全都看到。


  奇怪,以前懲罰奴才,灝王不管不問,傷就傷了,死就死了。怎麽對那個婢女,很不一樣?是不是看到婢女倔強隱忍的樣子,不忍心了,不舍得了?

  “還不快去。”


  聽到灝王冰冷的聲音,侍衛連連點頭,不顧大雨,直接跑了出去。


  等裴千灝再回到屋內的時候,發現蘇曦兒額頭上盡是冷汗,雙手將被子捏的緊緊的,蒼白的唇瓣開合又閉上,像在做噩夢。


  “怎能……如此,雲……”若風兩個字卡在喉嚨口,她沒有說出來。


  裴千灝看著她,雲?姓雲的人?男還是女,和她有什麽關係?

  她不再說話,被子捏的更加緊,滿臉的絕望,傷痛。


  這副樣子,將裴千灝震住,一個女子,怎麽會有這種表情?


  一樣的表情,他以前也有過,後來挺了過來,走到現在。


  她的經曆,和他一樣?怎麽會,她很小就進宮了,在宮外,就是一個小女孩,怎麽會有那種經曆。


  裴千灝坐在床沿邊,看著地上那件染著血的鵝黃色衣裙,他不由得伸出手,握住蘇曦兒。


  他的手仿佛是綠洲的泉水,蘇曦兒一碰到,便緊緊地回握住,力道很大,將他手腕捏出一道道白痕。


  裴千灝垂下眼簾,看著那隻緊緊握住他的手,若有所思。


  她口中的雲,到底是誰?


  過了大概半個時辰,大夫匆匆趕來,一並來的還有縣令,以及水映憐。


  水映憐將事情全部告訴了水大人,水大人焦急之下,將水映憐押來,賠罪。


  可是,來的時候,被灝王府侍衛阻擋在屋外。


  隻見大夫拿著藥箱,匆匆進去,難道灝王受傷了?水大人更焦急。


  水映憐明白了過來,雙眼放空,全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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