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美人牌
掖庭中，紅栗和若圓聽到要去美人宮，整個人都傻了。
此生，她們從未想過能去美人宮，不，應該是出皇宮！即便是暫時的，但至少出宮可以見見世麵，看看宮外現在如何了。
她們立刻收拾包袱，之後，跟著蘇曦兒和劉嬤嬤去皇宮偏門。
一路上，紅栗和若圓兩個，緊張地說不出話來，直到兩人和蘇曦兒一同坐到皇宮偏門外的馬車上，才穩下心神。
紅栗看著蘇曦兒，她神色淡然，一點情緒都看不出來。一旁的若圓唇瓣抿地緊緊的，雙手拽著衣擺。
蘇曦兒察覺到若圓的緊張，笑道，“隻是去那裏小住一段時間，不必緊張。時間到了，咱們還要回宮。”
若圓點頭，“我很想出宮看看，隻是，美人宮，灝王的地方。想想就有點可怕，那種地方，不適合我們去。”
“若圓，有蘇曦兒在，我們別怕。這輩子，我覺得能出掖庭就很好了，沒想到，這麽快就能出宮。現在灝王不在，我們能不能趁此機會，偷溜出去，順便看看京城景象。我小時候，還沒進宮那會，夜市好熱鬧！”
紅栗口中的京城夜市，吸引著若圓。她出生寒門，從小進宮，在她回憶裏，隻有挨餓受凍。熱鬧，繁華，她從沒有見到過。
想到這裏，若圓雙眼中露出一抹渴望，那種神情，蘇曦兒看了出來。
“到時候，找個晚上，我們出來。”蘇曦兒看著她們，緩緩道出。
紅栗和若圓臉上盡是喜色，剛才的緊張，現在完全消散，腦海裏盡是京城夜市這四個字。
馬車緩緩行駛，過了大約三刻，停了下來。
蘇曦兒掀開車簾，美人宮三個字映入眼簾。屋門寬敞，門前被掃的幹幹淨淨，兩個侍衛筆直站立，一臉嚴肅。
如果不是美人宮三個字提醒她，她會以為是大戶人家府邸。然而，這裏是裴千灝圈養女子的地方。
“蘇姑娘，可以下車了，太後口諭早已傳達到美人宮，會有人接應你們。”
蘇曦兒輕聲回應，隨後下了馬車，後麵跟著紅栗和若圓。
門前侍衛知道來人是誰，灝王不在京城，他們不能違抗太後旨意。
兩扇銅門被打開，蘇曦兒一行三人進入美人宮。
身子完全進去後，銅門立即被關上。這裏仿佛與世隔絕，女子被關在這裏，裝飾再好看，但本質就是一個華美囚牢。
美人宮內植被頗多，筆直寬敞道路一通到底，兩旁盡是高大綠樹。
走到底就是一個大廳堂，寬大匾額上寫著美人堂三個字，廳堂內擺設齊全，所有物品雖不是最上等的，但很精致。
美人堂內站著一個頭發已灰白的太監，看到蘇曦兒後，他躬身行了一禮，“太後口諭已傳達，這位就是蘇姑娘吧？”
蘇曦兒點頭，“正是，隻是，我本是掖庭宮女，孫公公還是不要叫我蘇姑娘。”
“到了這裏，就不是奴婢了。老奴姓孫，蘇姑娘和其他女子一樣，叫老奴一聲孫公公就好。”說到這裏，孫公公視線落在紅栗和若圓身上，“這兩位是蘇姑娘帶來的婢女？”
蘇曦兒笑道，“孫公公，我和她們穿著一樣的衣服，她們和我一樣，從掖庭出來。怎會是我的婢女？”
孫公公會意，“即便她們不是你的婢女，也是和你一起來照顧你的。此事不再多說，現在隨老奴走。”
話音落下，孫公公往美人堂外走。
接著，她們又走過一條小道，兩邊繁花似錦，各色花朵，競相開放。
紅栗和若圓從沒有看到過這麽好看的景色，眼睛不由瞪大。
而蘇曦兒的視線隻往那些花上微微一掃，不驚訝，不探究，純粹是看。
這一切盡被孫公公注意到，掖庭宮女，別說出宮，沒有旨意連掖庭宮門都不能出。
按道理，蘇曦兒應該和其他兩個女子一樣，滿臉驚訝。即便不驚訝，也要好奇或者露出讚賞神情。
可是，她隻是毫不在意地往小道兩旁看去，好像早已見慣這種景色。
隻是一個掖庭宮女，怎會見慣？
不由得，孫公公有些疑惑。
走了大約一刻，蘇曦兒見到一個小屋子，上麵也有一塊小匾額，寫著美人牌三個字。
嗬嗬，這個美人宮，還真是講究，到處都寫著美人兩個字。
一會美人堂，一會美人牌，裴千灝真有心思折騰這個。
“蘇姑娘，你和老奴來，其餘兩個，站在門外。”孫公公說完，就走入屋子。
蘇曦兒緊隨其後，之後，孫公公將屋門關上。
屋子裏麵放著高大櫃子，像藥櫃一樣。一個個小抽屜，上麵都掛著牌子。
她往牌子上隨意一看，恰好看到禾香玉這三個字。
原來，美人牌是這個意思，每進來一個美人，就將名字刻在牌子上，抽屜裏的會不會是各個女子用來證明身子清白的東西？
“蘇姑娘，等會老奴將你名字刻在牌子上。原本七十二美人，前些天，一個美人暴斃而亡，身體已經抬出去了。現在，她的位置由你取代。”
身體抬出去？抬到哪裏去？這些美人，在裴千灝眼裏，恐怕什麽都不是。
蘇曦兒出聲問道，“死去的美人，灝王不追究嗎？隨意埋葬還是？”
“蘇姑娘，有些話不能問。老奴這就將你的名字刻在牌上。”說完，孫公公就要開始行動起來。
“孫公公，不必刻了，我在這裏不久留。何況，我是太後派來的，不是灝王授意，貿然刻名字，恐怕不好。”
孫公公笑道，“蘇姑娘多慮了，凡是到這裏來的美人，不管誰授意，都要刻名字。而且，就算灝王追究，也該責問太後去。”
蘇曦兒搖頭，“孫公公說錯了，如果來美人宮的女子都要刻，屋門外站著的另外兩個，也要進來刻。”
“這……”孫公公為難了，最後，他隻能回道，“她們不是美人，名字不能刻在美人牌上。而且美人宮裏的每個女子，身旁都有伺候的婢女。還是將名字刻上吧，蘇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