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傅承勳嗯了聲。
沒再說話。
祁寧想到沐一航了。
“沐一航的近況你知道嗎？”
傅承勳眉眼低垂：“他怎麽樣，關我什麽事。”
祁寧：“……”
想了想，祁寧換了一種說法。
“他不會徹底的放棄的，這段時間因為他公司的事情，他暫時還沒有找到這裏來，但是你應該知道的，早晚有一天，他遲早會找到這裏來的。”
“我知道。”
“那你有想過接下來要怎麽做嗎？”
“他來便來，我難道還會怕他不成。”這句話傅承勳說的很冷，那兩年，說到底還是梗在了他的心。
“看不出來，你現在倒是看得看了。”
“無關看得開還是看不開，他如果執意，我也沒有辦法。”
其實祁寧有些想不通。
“之前，不是準備好要給他致命一擊了嗎？最後怎麽還是選擇鬆手了？”
傅承勳沒有說話。
好久，就在祁寧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低沉的聲音傳來。
“晴一說，如果她恢複記憶了，知道我這樣對沐一航，她的心裏會難過的，那兩年，沐一航對她們很好。”
“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你最後才選擇停手的？”
“嗯。”
他最為在意的便是她的感受，若是那麽做了，會讓她增加傷心難過，他便不會繼續下去。
祁寧突然覺得，手裏拿著的橘子有些不是滋味了。
現在的傅承勳是真的很愛向挽歌。
滿心都是她的感受。
隻可惜，這麽多年過去了，一切的傷害也好，其他的也好，都已經造成了。
“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之後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專家的研究結果蘇澤應該跟你說了，萬一……”
祁寧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
“不會有萬一。”
傅承勳目光深沉：“我一定會讓她的情況得到控製的，無論是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祁寧看著他。
“我聽蘇澤說，你準備成立研究基地，專門研究？”
“嗯。”
“這樣會不會太大費周折了一點？”
“在她身上，值得。”
祁寧歎了一聲：“其實吧，我有些話想說，但又怕說出來讓你不愉快。”
傅承勳抿唇，祁寧想要說什麽，他知道。
“你想說便說，什麽時候你也這樣顧忌了。”
祁寧噙著笑意：“我倒是也不想顧忌呢，這不是考慮到你體內的心髒是人工心髒。”
“……”
“萬一把你氣的怎麽樣了，我怎麽跟你媽媽交代不是。”
傅承勳：“……”
“你要說便說，不說就可以準備去分析檢查結果了。”
祁寧：“……”
“好吧，那我說了啊。其實吧，我不開口你也應該是知道的。她當年那麽決然的就離開了，現在你做這麽多，她就算真的恢複記憶了，你們也不會有什麽可能，說句紮心的話，你前麵作的那麽狠，她不原諒也是情理之中。”
傅承勳視線落在遠處：“我明白。”
“那你這樣，真的沒有一點多餘的要求？”
傅承勳從沙發上站起來，來到門口，看著對麵不遠處的那個院子。
“祁寧，這兩年我過的得怎麽樣你很清楚，兩年裏，我沒有一刻不再後悔。即使這樣的話顯得有些太過蒼白，但是我懺悔了。從前不愛傷了她，是我這輩子最為愧疚的一件事情，我也明白理解她不能原諒。但是祁寧，徹底失去的日子我已經過了兩年了，那樣的折磨痛苦你不會懂。我這麽久一直在想，能夠重逢或許就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她原諒不原諒，能不能想起來過去的那些事情，對於我來說沒有太大的差別，隻要她好好地，隻要我能遠遠地看著她，這就足夠了。”
……
次日清晨，祁寧很早的就過去新予跟晴一住的地方了。
他到的時候晴一剛準備去學校，母女兩人正在門口站著說話。
“說什麽呢？”
兩人抬起頭，看著祁寧。
新予一如既往的記不得，晴一慢慢地解釋。
“媽媽，這位叔叔叫祁寧，是你的朋友，也是你的醫生。”
新予明白的點頭：“嗯，你好啊。”她還是昨天那副樣子，笑起來的時候眼睛裏都是閃爍的星光。
祁寧雙手環抱，靠在門上。
“還是隻記得我的眼睛嗎？”
新予打量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突然驚呼：“我真的記得你的眼睛耶。”
晴一：“媽媽，你昨天跟叔叔見過了，昨天你也是隻記得他的眼睛。”
“這樣啊，好奇怪啊，我為什麽隻記得眼睛。”
祁寧淡淡的笑開：“奇怪什麽，你本身就記不住什麽。”
“也倒是。”新予低聲說。
“叔叔，你是過來找媽媽的嗎？”晴一目光落在祁寧身上，慢聲問。
“我來這裏沒有什麽事情做，過來找她聊聊天。”
“這樣啊，那麻煩叔叔陪著媽媽了，我去學校了。”
“嗯，你去吧。”
晴一去了。
家裏沒有人，隻剩下新予跟祁寧兩個人。
祁寧斜睨著新予。
“一起走走吧，早上空氣好。”
“好啊。”
她一口答應，對他，是真的沒有一點防備。
兩人在小鎮的道路上走著，一開始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
後來，是祁寧先打破了沉默。
“在這裏住的習慣嗎？”
“很習慣啊。”
“隻記得一個人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新予沉思了一下：“很簡單。”
“很簡單？”
“對啊，每天不需要去考慮太多。”
祁寧低笑：“這倒是的確，你現在倒是獲得格外的瀟灑了。”
“我以前過的很差嗎？”新予笑著問，仿若那個問題隻是他隨口一說的而已。
祁寧接著朝著前麵走，目光落在正前方。
“以前的你，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勁的作。”
“作？”她表情有些疑惑，像是聽不懂她說的話一般。
“本來好好的生活，大好的家世，大好的生活，非得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最後走到了那樣的地步。”
“喜歡不該喜歡的人？我以前喜歡的人你很不滿意嗎？”
“他若是愛你，我怎麽會不滿意，可惜你明明知道他一開始愛著的就是別人，卻還是要嫁給他。”
新予腳下步伐頓住，祁寧察覺到，也跟著她一起停了下來。
“怎麽了？”
“我以前的時候是這樣的人啊。”
祁寧沒有說話，好奇她心裏想的是什麽。
“聽起來，好像格外的糟糕。”
新予帶著一絲感慨的聲音響起，祁寧頓了一下，笑了。
“你以前也說過的這樣的話。”
“我以前也說過？”她有些意外。
祁寧點頭：“嗯，也是我們兩個獨自在外麵散步的時候，說起來，你也是這樣的，感慨了一句。”
她側眸看他，說了一句：“我們的關係看來是真的很好啊，那麽久了，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她沒有任何寓意，隻是簡單地說了這麽一句，祁寧眸中的光芒卻有刹那間的停滯。
豈止是那一句話呢，他記得的可多了，可是啊。
她從來都不甚在意，現如今更好，直接忘記了。
“你在想什麽？”
溫軟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祁寧收回飄遠的思緒。
“沒什麽，就是一些過去的事情。”
“過去的事情，跟我有關嗎？”
“哼，自戀，誰說跟你有關了。”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新予有些遺憾：“好吧。”
祁寧下意識的扯起一抹笑。
“想不想恢複記憶啊？”他問。
這個問題從重逢的那一刻一直到現在他都想要問。
“恢複記憶？”
“嗯，從前的記憶，以及，以後發生的事情都記得。”
她抬起手放在腦袋上，似乎，祁寧剛才說的是一個很複雜的問題。
“沒有想過？”
“嗯。”她回：“我的身邊一直都是晴一，能記住的也隻是晴一，晴一不會問我這些，我也不會去想這些。”
“既然這樣，那現在來想想。”
“我也不知道耶。”新予想了一下，回答。
祁寧意外：“不知道？”
“對啊，我對以前，還有發生過的都沒有什麽印象，也不知道那些對於我來說，是怎麽樣的一種存在，想起來到底是好還是壞，但是人嘛，總會有一些好奇，我也好奇，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但是吧，想不想恢複記憶，我還真的不知道。”
她雖然說得亂糟糟的，但是祁寧基本上還是聽明白了。
“其實我發現，現在的你，跟以前的你看似完全不一樣，但還是有很多的共同點的。”
“共同點？”
祁寧點頭，但是卻不再接著說是什麽共同點。
“要一直生活在這裏嗎？”祁寧在前麵走著，換了一個問題。
新予在他後麵跟著，回答的聲音不輕不重：“在這裏不好嗎？”
“好不好要你自己看。”
“那我覺得在這裏是挺好的。”
祁寧嗯了聲，不遠處，傅承勳站在門口，看著他們兩個人，目光沉沉。
他心裏無聲的笑。
“好了聊的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
再不回去，估計那邊的傅承勳眼神都可以把他殺死了。
……
新予的檢查結果出來後，祁寧第一件事情就是跟傅承勳探討。
“按照檢查報告的結果來看，她的身體其他的沒有什麽問題，就是她這個記憶。如果她現在的情況得不到控製，接下來，會出現更多的並發症。”
傅承勳坐在沙發上，手裏拿著祁寧遞過來的檢查結果。
“要怎麽才能治好。”
“現階段有的藥物，並不能治好，我來之前做過預估，也跟專家商量過。我可以用藥物暫時的控製她現在的記憶狀況，讓她能夠慢慢地記住之後發生的事情。但是吧，你知道的，是藥三分毒，如果給她吃那個藥，她身體的其他部分將會出現問題。這樣的後果，你能接受嗎？”
傅承勳手放在膝蓋上，周身上下都散發著沉沉的氣息。
祁寧大概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她的記憶，我仔細看了，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恢複的，過去沐一航沒有好好地幫她治療，可能其中也有很多隱晦的原因。”
“他的心思還不夠明顯嗎？他巴不得她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祁寧不知道具體的細節，不好做過多的評論。
“我可以嚐試著讓她恢複記憶，但是吧。”
祁寧複雜的視線落在傅承勳身上：“那天我跟她聊過，試探的問了一下她的想法，她好像對恢複記憶這件事情不是很熱衷，我在想，到底要不要讓她恢複記憶。”
傅承勳單手眉心，輕揉著。
“你思考一下，看看接下來該怎麽做？”祁寧說。
傅承勳又沉默了好一會。
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前還要沉幾分。
“給她用藥吧，暫時控製她記憶喪失的情況，至於以前的記憶，慢慢來吧。”
祁寧想了想，傅承勳說的有道理。
“嗯，這的確是目前看來最好的辦法了，但是有一點，這藥會帶來副作用，專家研究新藥的事情必須要抓緊時間。”
“我知道。”這段時間，他已經讓蘇澤去準備了。
“嗯，那我讓那邊把藥拿到這邊來，就準備給她吃藥。”
"嗯。"
……
晚上，祁寧去了晴一她們那邊吃飯。
跟晴一把他跟傅承勳商量的結果說了。
晴一不懂這些，但是對祁寧還是信任的。
“吃藥，能夠讓媽媽的記憶得到改善嗎？”
“目前看來，我是有把握的，但是每個人具體的情況不一樣，具體的情況要等吃一段時間才看得出來。”
晴一皺著小臉看著那邊的新予。
“傅叔叔怎麽說？”
祁寧低頭看晴一：“怎麽想到要問他了？”
“傅叔叔肯定是想要讓媽媽恢複記憶的吧。”
“他啊，恢不恢複記憶不是重要的，他在意的是你媽媽能不能好起來。”
祁寧說完這話，又覺得這句話把傅承勳捧得太高了。
他又淡淡的補充了一句：“雖然他以前做了很多的錯事，但是吧，現在心裏想的還是你媽媽的。”
晴一低著頭，想著傅承勳之前說的那些。
“等媽媽的記憶穩定下來了，就算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叔叔怕是也會再告訴媽媽一次吧。”
那時候，就是真的在新予心裏留下印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