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縱身一躍，媽媽想的便是結束
晴一本還想，她跟他有什麽能聊的。
但是提到新予，她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收了回去。
“叔叔想跟我說什麽？”
“你母親為什麽會失憶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傅承勳的話直截了當，沒有任何的鋪墊，以至於晴一聽到這句話，立刻就露出了最為本能的反應。
"叔叔……叔叔怎麽想到要問這個？"她眼神有些閃躲，說話更是明顯的緊張。
傅承勳閱人無數，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的不對勁。
“為什麽要害怕，你在怕什麽？”
晴一本想說自己不是害怕的，但在傅承勳的目光下，她突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在這個男人的麵前，她再多的掩飾都是拙劣的。
“叔叔，為什麽要問這個？”
“如果你母親一切安好，我或許不會問。”
晴一瞪大了眼睛，眸中是震驚：“什麽叫做如果我媽媽一切安好？”
傅承勳既然來了這裏，那麽很多的事情他就不會對晴一隱瞞。
“你母親的身體，不像表麵這樣簡單，我找專家團研究過，再這樣下去，她聽力視力都會下降，而且……她的記憶，極有可能完全喪失，到最後誰也記不住。”
這個誰，自然是指晴一，因為她是新予唯一能記住的一個人。
晴一幾乎是不敢相信的看著傅承勳：“不會的，怎麽會，之前都沒有醫生這樣說過。”
“沒醫生這樣說過？”
“對，我們每次去檢查，醫生都說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沐一航讓醫生騙了你們。”
傅承勳瞬間就想到了這個可能，也隻能是這個可能了。
“怎麽會？”
“怎麽不會？”
“這幾年裏，沐叔叔一直對我們都很好的，他怎麽會在這麽大的事情上選擇瞞著我們呢？”
傅承勳唇角揚起一抹冷笑：“好？什麽是真的好呢，如果是真的好，他又何必這樣呢？”
晴一挎著小臉，一句話都沒有說。
傅承勳垂下眸看她：“我現在必須要知道你母親為什麽會失憶，兩年前沐一航到底做了什麽，隻有這樣我才能讓醫生對症下藥，遏製住她病情的惡化。”
晴一抿著唇。
傅承勳突然走上前，摸著她的腦袋。
一向冷漠的人在那一刻，說出口的話竟然多了一絲溫情。
“晴一，我知道你心裏她有多重要，我也一樣，我們是一類人。”
“可是，當年的事情，我答應沐叔叔不告訴任何人的。”
“答應？沐一航，晴一，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對晴一來說，最為重要的人就是新予。
能夠讓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上麵的也隻有新予，這輩子，她唯獨希望的便是新予能夠一直好好的。
在許久的心理鬥爭之下，晴一還是開了口。
“我知道的也不多，希望能夠幫到你。”
那是新予收養晴一的一個月後，那個時候她不叫新予，還叫向挽歌。
那天，她們住的那個小屋子來了一個人。
在晴一的認知裏，那是一個英俊非凡，身上帶著暖意的叔叔，他叫沐一航。
那個叔叔來了，媽媽卻像是見到了一個怪物一般。
她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很崩潰。
她一遍一遍的重複著問那個叔叔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要來這裏，為什麽還不放過她。
可是那個叔叔隻是笑著說：“挽歌，這裏隻有我們了，其他人再也找不到我們了。”
“可是沐一航，你讓我害怕，為什麽，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我？”
媽媽大吼，她是真的絕望。
後來……
後來發生了什麽呢？
沐叔叔留了下來，並且幫助她們改善了很差的生活，一切的一切看似都風平浪靜。
至少在那個時候，在晴一看來是風平浪靜的。
直到有一天，媽媽一個人坐到了窗子上麵，她目光悲愴，全身上下沒有一點求生的欲望，她看著沐叔叔，說：“沐一航，我這一生，真的很失敗，無論是你還是他。你們都是我的劫難。或許上輩子是我太對不起你們了，以至於這輩子，你們要這般的折磨我。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要怎麽才能放下呢，要怎麽才能結束呢，可是我思來想去，最後也隻想到了這個結果。就這樣吧，無論是我上輩子欠了你們什麽，亦或是你們這輩子欠了我什麽，都到這裏為止吧。希望往後各自輪回，你我再無相見之日。”
那天，是晴一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場景。
她的媽媽，收養她一個月都不到的媽媽，縱身一躍，跳樓了。
那天，許許多多的兵荒馬亂，去醫院的路上也好，在手術室外麵等著也好，一切的一切。
兩個月，足足兩個月，媽媽終於醒過來了。
可是，她卻忘記了從前的所有所有，她像個幼兒一般，看到人會害怕，別人跟她說話，她就躲到角落裏。
媽媽記不得任何人，也不能記住之後的任何人，唯獨除卻她。
她清楚的記得媽媽醒過來，得知她情況的沐叔叔說了一句什麽。
——忘記了也好，過往傷痛對於她來說，太過痛徹心扉。忘記了，或許也是一種新生。
從那之後，她的媽媽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新予。
……
晴一在敘述這些過往的時候，一直在小心的觀察著傅承勳的表情。
對於他來說，這些事情，又是怎麽樣的一種存在呢？
而自晴一說完，傅承勳就一言不發。
他周身散發著森冷的氣息，但在這冰寒之下，似乎還有著一絲悲痛。
晴一動了動唇，想要說點什麽。
可還未待她出聲，寂靜的空氣中飄來一聲極低的聲音。
“她真的自殺過。”
晴一：“……”
傅承勳：“兩年前，她離開後，我就想，她那麽的絕望，或許早就選擇自我了斷了。她那麽恨他，沐一航還殘忍的告訴她一些事情的真相，或許那一刻，她就不想要再活著了吧。”
一些事情的真相？
晴一想要問是什麽真相，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意思。
“嗯，那縱身一躍，媽媽想的便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