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遺憾二字,包含了多少辛酸
向挽歌垂著頭,顧暖陽話音落下許久,她都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就在顧暖陽動了動唇,想要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她突然慢慢啟唇,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
“伯母,你覺得,不同的是什麽?”
顧暖陽看著她的神情有些懵,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反問一句。
“小歌。”
向挽歌身體往後靠,神情淡淡。
“伯母,有些話說出來,你可能還會覺得有些生氣,但我也不怕你多想。現在的我,早就不是當年的我了。先不說他去調查當年的事情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就先說我,他就算查到了些什麽,對我而言,又有什麽是能改變的呢。”
“我沒有的右手,我向家,我母親的最後一麵,還有四年監獄裏麵的日日夜夜,就算他查到了什麽,這些呢,他是能夠補救還是能夠把那些東西還給我?”
顧暖陽幾次動唇。
向挽歌知道她想要說什麽。
“所以,伯母,就算他開始調查從前的那些事情了,對於我來說,也沒有什麽差別,我回不起了,我們任何人都回不去了。”
她聲音平靜,像是在敘述的隻是一件普通尋常的事情一般。
顧暖陽看了她許久,再開口,說的話卻讓向挽歌愣住。
“你還愛著承勳嗎?”
愛傅承勳嗎?
向挽歌第一反應就是不愛。
可是在顧暖陽灼灼的目光中,她最後還是沒能說出口。
不愛,那為什麽從慕念惜出現到現在,她的情緒幾次受到很大影響。
愛,她向挽歌一步步走到如今,都是受傅承勳所賜,愛之一個字,卻讓她覺得沉重痛苦。
向挽歌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或許也正是因為對麵坐的是顧暖陽,她既是傅承勳的母親,也是一直待她很好的長輩,所以,她無法給她一個違心的答案。
她的沉默,讓顧暖陽明白了一些東西。
“小歌,伯母知道你心裏的那些痛苦,也知道那四年的日日夜夜難熬。但小歌,你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都是承勳害的,這其中也有我的責任,若是當年,我沒有讓你嫁給承勳,或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情,我對不起你,跟你重逢這段時間我也在想,要怎麽樣,才能補償你一些呢,可是看著你現在,我知道,所有的補償於你而言,都沒有任何作用,發生的事情,既定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小歌,承勳對你,做過的錯事,是這輩子都無法還清的,我心裏明白,你對他的恨。但是小歌,若是沒有愛,哪裏來的恨呢,剛才你沒有回答,我就知道,你對他的愛還在。我說這些話並不是要你怎麽樣,我一直以來都把你當做自己的孩子,你母親跟我是多年好友,我隻是想讓,想讓你的後半生好一些。作為長輩,我明白,每一個年輕人都會犯錯,承勳更是錯的離譜,錯得讓你一步一步的離開了他。他的罪過這輩子都無法彌補,既然這樣,就讓他照顧你的後半生吧。讓他用後半生來一點一點的還。這世間,能一如既往的愛著一個人,能讓愛一直不磨滅,是一件很難得的事情。”
向挽歌目光落在窗外,神情淡漠:“伯母,若是這愛於我而言,有的隻是痛苦絕望,您還覺得,這是一件難得的事情嗎?”
“可是小歌,過去的傷痛總要慢慢地愈合的不是嗎?”
愈合?
向挽歌舔了舔唇,臉上的絕望明顯清楚:“伯母,跟他在一起,我有的隻有痛苦。”
“可是愛呢,小歌,難道你對承勳的愛,最後的最後,也隻剩下了後悔嗎?”
愛?
向挽歌近乎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若是從來一次,我照樣不會後悔我愛上了他,我隻是遺憾。”
“遺憾什麽?”
“遺憾,我從未看明白,我愛的人,從來都不是婚後日日對我冷淡,疏離,惡語相向的那個傅氏總裁,我愛的,隻是那個少年時,經常出入我家的青年而已。也遺憾,我一直沒有明白,我愛的那個少年,早在遇到秦思璿的時候,就死了。”
……
病房門外。
祁寧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目光落在傅承勳的臉上。
門內,顧暖陽跟向挽歌的對話,還在繼續,可傅承勳落在門把上的手,卻不知何時握成了拳頭。
“都聽到了。”
祁寧慢慢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傅承勳聽到。
傅承勳麵色緊繃,沒說話,鬆開了門把,轉身離開。
祁寧無奈,隻好跟上。
醫院走廊的盡頭。
祁寧看著傅承勳一支煙接著一支煙,不停的抽,好幾次都想說,這裏是,抽煙不合適。
但是看到傅承勳的神情,那句話,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
他靠在身後的牆上,雙手依舊插在口袋裏。
“她能說出那樣的話倒是讓我沒有想到。少年時候的你,原來她最初喜歡上的是少年時候的你啊。”
傅承勳握住煙的手一頓,臉上神情在煙霧之下,顯得忽明忽暗。
他不說話,祁寧也不在意,接著說:“遺憾,我原以為她會回答後悔,或者回答恨的,但卻獨獨沒有想到,是遺憾兩個字。”
傅承勳冷然的雙眸,在這一刻有了變化。
遺憾?
她說的是遺憾。
可這兩個字,在她這裏,卻是比後悔,比恨更令他難受。
“祁寧。”
突然叫到自己,祁寧緩緩抬頭:“怎麽?”
“你之前說,她的情況,若是再這樣下去,會變得很糟糕?”
祁寧對傅承勳,是從來都隱瞞關於向挽歌的事情的。
“嗯。”他表情變得有些嚴肅。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暈倒了,更多的話,應該不需要我說,你也明白。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向煜身上,自己的身體卻一點都不在意,持續這樣下去,我看嚴重的就不是向煜了,就是她了。”
傅承勳轉過身,背對著祁寧,突然說:“要是,要是當年的事情,我查出真相了,你覺得,她會好嗎?”
傅承勳想,她那麽在意當年的事情,一直都說她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