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什麽叫做,我覺得理所應當
向挽歌輕扯唇角:“你還真是幽默。”
“可是我就算再幽默,表嫂看到我的時候,似乎還是很緊張,很排斥,表嫂是很討厭我嗎?。”
向挽歌握緊的手又鬆了鬆。
“你想多了,我沒有。”
顧懸輕笑,也沒有接著說下去。
而是問了一個向挽歌覺得有些莫名的問題。
“幾年過去了,表嫂跟我姑姑,似乎關係一直都停留在四年前啊。”
提到顧暖陽,向挽歌垂著的頭更低了一些。
“她對我很好。”沉默良久,她這麽回。
顧懸看著她,語氣輕鬆。
“這倒是想得通,畢竟表嫂的母親,跟姑姑是很好的朋友。”
向挽歌點點頭。
“那在表嫂的心裏,又是怎麽看待姑姑的好呢,是覺得理所應當,還是其他的?”
理所應當?
向挽歌抬起頭,略顯清冷的目光落在顧懸的身上。
“什麽叫做,我覺得是理所應當?”
“我隨口一問,表嫂反應這麽大?”
顧懸從始至終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似乎,這樣的交談根本不足以牽動她的思緒。
向挽歌雙眸一閃,似乎明白了一些什麽。
“你在試探我?”
顧懸擺手。
“這麽多天沒有見到表嫂,我隻是看看表嫂的情況,畢竟,剛才表哥也說了。”
向挽歌咬著唇,一言不發。
是了,顧懸是很著名的心理醫生。
什麽是心理治療,就是讓人放低防備,在人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進行不動聲色的治療。
沉思數秒,向挽歌抬起頭。
“顧懸,我們能不能好好的聊聊,我不對你有什麽戒備,你也不要總是想著試探我?”
顧懸還是清風明月,不受任何影響的樣子。
“不知道表嫂要跟我說什麽?”
向挽歌隻覺得腦袋疼。
怎麽但凡跟傅承勳牽扯上的人都是那麽的難以應付。
顧懸看似溫淡的樣子,可就是這一聲從開始到現在,說什麽都不願意改口的表嫂就叫的她腦仁疼。
相對無言許久,還是向挽歌先一步開口。
“顧懸,我知道傅承勳讓你回來是做什麽,也知道我答應了傅承勳,就應該配合你的治療。但是顧懸,我還是想說,你覺得現在的我,有需要治療的必要嗎?”
顧懸雙手十指交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表嫂這是什麽意思?”
向挽歌深呼一口氣。
“我什麽意思你很清楚,心理疾病,這到底是什麽,顧懸你很明白,你覺得,我的情況要是那麽處理,我為什麽要拖到現在,我為什麽之前沒有治好?”
顧懸並沒有把她的話當做一回事。
“別人不可以,不代表我不可以。”
“顧懸,我治過,在監獄裏麵,我早就治過了。”向挽歌不死心,接著說。
顧懸抬眸看著她,眼裏都是篤定。
“監獄裏麵的條件怎麽能跟現在相比,隻要你配合,我一定能治好你的情況,而不是像現在,表麵再正常不過,實際上卻早已病入膏肓。”
病入膏肓,這個詞被顧懸說出來,向挽歌全身驟然僵住。
她不看顧懸,像是故意掩飾一般的移開視線。
“既然知道我的情況,為什麽還要為我治療。”
“因為我可以,隻要你配合,我絕對可以讓你康複。”
配合?
向挽歌嘴裏喃喃的重複著這兩個字。
重複著,重複著,突然就笑了起來。
“顧懸,你知道你口中的配合對我意味著什麽嗎?”
顧懸看著她不語,直到這一刻,向挽歌才感覺到顧懸的思緒。
嚴肅,緊張。
停了片刻,向挽歌輕啟薄唇。
“所有人都覺得,我隻是在監獄裏麵待了四年,隻不過是四年而已是吧,有些人,十年,五十年,一生的大有人在是吧。可是,你們知道在監獄的那四年我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嗎?顧懸,你可知道,傅承勳想要讓你幫我治療,可是這樣的行為,在我這裏,無疑就是最為諷刺的,將我一步步推到如此境地的是他,現在來讓你治療,是要讓我再一次將曾經的那些傷口撕裂在人前,再體會一次當初的那些痛苦。”
她聲線偏冷,整一段話說的不待一刻的停頓。
若不是那緊緊陷入手心的指甲,顧懸都要相信,她真的如表麵這樣的平淡了。
也是這一刻,顧懸才開始反思。
失去右手,一身的毛病,這樣的向挽歌,在監獄裏麵,到底有著些什麽。
“你的右手,真的是我哥做的嗎?”
顧懸表情很凝重,向挽歌低下頭,去看她的右手。
“當年,我剛入監獄,一群人找上我,說是傅先生說了,我哪一隻手對秦思璿下的手,就廢了我哪一隻手。時至今日,斷手之痛,我都還清晰的記在心裏,顧懸,你告訴我,不是他還有誰?”
……
一直到吃完晚飯,向挽歌跟顧暖陽坐在沙發上說話的時候,顧懸的腦海裏,還是重複著向挽歌說的這句話。
——不是傅承勳,還有誰?
“顧懸。”
顧懸想的入神的時候,傅承勳涼涼的聲音傳來。
他抬起頭,就看到傅承勳站在自己對麵,對著他比了一個去樓上的動作,就率先一步朝著上麵走去。
顧懸起身,跟在身後。
上去也好,有一些事情,或許也該背著向挽歌好好的跟傅承勳好好的聊聊。
……
樓上書房。
傅承勳臉色陰霾,看著顧懸的目光,像是猝了毒一般。
“顧懸,你說什麽?”
顧懸看著處於盛怒狀況的傅承勳,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向挽歌的病,我治不了。”
“顧懸。”男人瞬間揪住他的衣領,周身上下,都散發著幽冷的氣息。
呼吸有些困難,但顧懸沒有生氣。
對傅承勳的這些行為,他是能夠理解的。
“你先放開我,我好好地跟你說話。”
傅承勳還是緊緊的攥住他。
顧懸無奈,隻得抬起手,將傅承勳的手,一點一點從自己衣服上拿開。
“你肯定很想知道,在姑姑把你叫進去之後,我跟她都說了什麽吧。”
傅承勳薄唇緊抿,周身溫度持續低氣壓。
顧懸也不指望這個時候的他能回答他的問題。
“我大致的試探了一下,但是她的戒備心很強,我嚐試著從另外一個方向,我們聊了一下她在監獄裏麵的事情。”
“監獄?”
顧懸點頭:“對,然後我問她,關於右手的事情。”
提到向挽歌的右手,傅承勳心思沉了沉。
之前,有一次,向挽歌曾說過,她的右手是他讓人做的。
這個事情,他一直都記得。
那段時間,他也調查過,但是監獄內部的人前前後後換了好多人,線索沒有,他也就隻好暫時把那件事情暫時的放下。
“她是不是跟你說,是我做的?”
"確切的說,應該是除了你,還能有誰?"
顧懸這話剛出,書房裏麵就響起了男人暴怒的聲音。
“胡言亂語。”
顧懸沒有說話。
等著傅承勳平靜下來。
可是他剛才的那句話,似乎是觸及到了傅承勳最為在意的地方。
“我特麽的,跟她說過無數次,她的右手跟我沒有關係,她是從來沒有把我的話,聽到耳朵裏麵是不是?”
顧懸默了默,提醒:“表哥,注意,注意,你剛才說髒話了。”
傅承勳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
“我現在就再去跟她說一遍,她的右手,跟我沒有關係,她向挽歌憑什麽,把我沒有做過的事情,強加到我的身上。”
話落,傅承勳就要朝著門口走去。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你說這麽多次,她卻沒有一次聽進去,這其中的緣由,你有沒有想過?”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傅承勳不是沒有腦子的人,顧懸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如果再不明白,他就是腦子有問題了。
“你的意思是……”
顧懸在椅子上坐下,語氣淡淡的:“對,正如你想的那樣,她跟我說,當年她剛到監獄,就有人找上她廢了她一隻手,還說這是你安排的。”
“她真的是這麽說的?”
顧懸點了點頭。
這次傅承勳直接把手上的手機都扔了出去。
“到底是誰做的?”
顧懸默不作聲。
他說的這些,對現在的傅承勳來說,難以接受是小事,被向挽歌這樣誤會,這才是他最接受不了。
傅承勳,江城數一數二的人物,若是向挽歌的那些事情,真的是她,他又有什麽必要去否認。
但是不是,卻被向挽歌恨著。
驕傲如傅承勳,又怎麽能接受。
更何況,現在的傅承勳對向挽歌……
早已不是四年前那般了。
“這就是你說的,向挽歌的病你治不了的原因?”
緘默許久,傅承勳再次開口,聲音有些冷得宛若寒冰。
顧懸嗯了一聲。
談到向挽歌的病,臉上的表情比起剛才,也嚴肅了許多。
“監獄那幾年,對她的身體傷害很嚴重,心理上更甚,我今天晚上嚐試著去讓她打開心裏。但是她的警惕性很大,即使我采取了最為輕鬆的治療方式,她還是很警惕。”
“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顧懸,我千裏叫你回來,你就給我這樣的一個答案?”
“有辦法。”
“什麽辦法?”
“徹查當年她在監獄的事情,隻有知道了當年在監獄的事情,知道根源,我才能接著治療她的情況。”
傅承勳不說話,臉色鐵青。
“查?我何嚐沒有查過,可是她在監獄時候的那些人,出事的出事,離職的離職,根本查無可查。”
“這更要查了。”
“你什麽意思?”傅承勳雙眸微眯。
四目相對,顧懸沉默了一下。
說出了最為關鍵的地方。
“世界上,真的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嗎?為什麽偌大個監獄,連一個知道真相的人都沒有?為什麽但凡涉及到的人,都不能給你提供信息了?”
傅承勳走到書桌後坐下,雙手環抱。
半響,聲音緩緩響起。
“我明白了。”
明白了!
向挽歌四年監獄,不像表麵這樣簡單。
向挽歌的右手,不是他指使的,卻借著他的名義,對向挽歌動手。
還有那些相關的人。
傅承勳雙手握成拳頭。
“查,必須要查,我倒要看看,這背後到底是什麽人,我倒要看看,這背後的人,做這些事情,到底是與我,與向挽歌有著多大的恩怨情仇。”
……
樓下客廳。
向挽歌跟顧暖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等傅承勳。
她話少,多數時候都是顧暖陽在說。
“小歌,我聽說,你弟弟出院了?”
“嗯,出院了。”
“他現在住在哪裏,沒有跟你,承勳一起住那邊的別墅嗎?”
顧暖陽這話過於的讓向挽歌覺得猝不及防。
她低頭沉默了一下,心裏卻有一抹嘲笑。
讓向煜跟她,傅承勳住在一起,這怎麽可能。
她就是被逼無奈,無法逃離了,她怎麽能再讓她的弟弟去承受傅承勳的那些侮辱,折磨呢。
“沒有,我弟弟他不喜歡跟我們一起,他住在外麵。”
她聲音溫淡,沒有什麽異樣,顧暖陽也沒有多想。
“他一個人住在外麵,你放心嗎?他又剛出院。”
“我們找了個傭人照顧他,那個人也挺靠譜的,各方麵還是挺好的。”
顧暖陽了然的喔了一聲。
“這樣啊,那就好,這麽說來,也就放心了。”
向挽歌輕輕的嗯了一聲。
“挽歌。”
向挽歌抬起頭。
“伯母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顧暖陽神情有些猶豫。
向挽歌想她大概應該是猜到了。
果不其然。
顧暖陽沉默了一下,就開口。
“小歌,我們能聊聊你跟承勳的事情嗎?”
向挽歌心裏暗笑。
她還真是了解顧暖陽啊,剛看到她猶豫,就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我跟他,沒有什麽好說的。”
她淡淡一句,表達了自己不想聊的想法。
顧暖陽有些傷心。
“小歌,我知道你恨著承勳,不能原諒他,但是近來,我看你們相處得挺好的,伯母隻想知道,有沒有可能,你們還有沒有可能回到從前,婚姻也好,家庭也好,能不能還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向挽歌低著頭,聲音顯得有些飄忽。
“伯母,你覺得有嗎?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