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討老丈人歡心
再是鐵石心腸,怎敵得過心愛女子的青絲繞指?
藺居正伸手扶住南宮瑾的雙肩,本想推開她,可忽覺脖子上一團溫熱,手上刹那間就力氣全無,推她的手不自覺的就擁住了她——養在心上的習慣,真的不是一個刻意就能做到不犯的!
站在車外的劉源見此情形,終於露出笑來。
他對這位年輕的郡主統帥心中很是欽佩敬仰,若是藺居正回不來,他恨不能一輩子寸步不離南宮瑾的身旁。可藺居正回來了,他最敬愛的郡主能重獲笑顏,還能在郡主身邊看著他,一切就夠了!
馬車並沒去往郡主府,而是直接開到了藺家。
藺大人剛剛下朝換過衣服,忽聽南宮瑾來訪,微微吃了一驚:“郡主是女客,來訪應報夫人,怎的是通報我?”
“小的不知,是郡主這般吩咐的。她說,勞請老爺和夫人一同到前廳來見。”下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藺大人心中納悶,可南宮瑾無論是軍銜品級還是身份地位都比他尊貴得多,過往情結如今也知是冤枉,藺家人原本就喜歡南宮瑾,如今更是疼到了骨子裏,儼然把她當半個女兒來看待。她要見自己,藺大人豈有不見之理,當即整裝去往前廳。
藺夫人也從後院過來,令夫妻兩人意外的是,藺家大公子藺居圖竟也過來了。
藺居圖今年剛入仕途,如今跟在新任的中書令柳時元身邊學習,明年就會升任中書侍郎。他要學習的東西很多,藺家夫妻兩人也有好些時日不曾見到人。
藺大人治家從嚴,對自己的長子寄予厚望,見狀不由蹙眉:“你不好好跟在柳大人身邊學習,怎的還有空跑回家裏來?”
“是郡主派人來給我傳的信,讓我今日呆在家中,怎麽,爹娘不知道是為何嗎?”藺居圖眉目間一片詫異:“我還以為爹娘知道呢。”
“是郡主?”藺家兩老對視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下,藺居正也有些恍然:“爹娘過來,是否也是因為郡主前來?”
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頭,藺家三人這下就鬧不明白了。好半晌,還是藺大人說:“罷了,瞎猜也沒用,郡主既然已在前廳,咱們過去就是。”
“說起來,我也有好些天沒見到她了,上次在朱雀台見到那孩子,真是瘦得厲害。”藺夫人想起南宮瑾消瘦的臉龐,不由自主就想起自己那個亡故的孩子,眼圈就濕了:“若是居正還在,多半心都要疼死。”
“夫人,居正已經沒了……”藺大人歎了口氣,無從安慰自己的妻子。
這話他不僅是說給夫人聽,也是說給他自己聽。
那個兒子啊,真不敢相信,就這樣沒了!
藺居圖也是止不住歎氣,時過三年,他也很難相信,二弟就那麽糊裏糊塗的死了,連一具屍骸都沒留下。
三人相攜去往前廳,不多時,就到了廳門前。
南宮瑾背對著他們正在看前廳正對大門口的一副巨畫,那是當年藺居正畫的,長兩丈,寬一丈四尺,畫上風景如舊,三年來不改半分。
南宮瑾的跟前似乎還坐著一個人,背對著他們,看不見臉。聽見腳步聲,南宮瑾當先回過身來,抿唇淡淡一笑,隨即伸手推動輪椅,將椅子上的人轉向他們。
藺居正滿臉是淚,坐在椅子上癡癡的看著藺家三人,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藺家三人呆呆站在原地,表情跟剛才南宮瑾初見他時如出一轍,連反應也那樣相似。藺夫人的眼淚直直墜下,止也止不住,她最先反應,當先撲過來,將他緊緊摟在懷裏,嚎啕一聲哭了起來:“居正!孩子!”
藺大人看著跟前那張臉,目光搖曳,腳步虛浮,一步步走過去,伸出的手格外顫抖,小心翼翼地撫摸了一下藺居正的頭發。
手碰到柔軟青絲,確定不是幻覺,年老的國之棟梁也緊跟著夫人的步伐,將眼前的人抱在了懷裏!
藺居圖算是藺家最穩得住的人,常年不動如水的麵容也有些動容,紅著眼圈走到藺居正的跟前,哽咽著喊了一聲:“二弟……真的是你?”
“大哥。”藺居正仰起頭,低低地喊了一聲。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麵容,除了消瘦一些,憔悴一些,他依舊如同三年前一般無二。這讓藺家人怎受得住,緊緊抱住他,又是一頓好哭。
南宮瑾站在他們身邊,眼淚抹了又抹,可嘴角的弧度怎麽也遏製不住。
他回來了,以後的人生又有了盼頭,她好開心!
正感懷的笑著,藺夫人忽地向她伸出了手,南宮瑾一愣,握住藺夫人的手,她便將南宮瑾也抱在了懷裏。
哭了好一陣,藺居圖第一個發現藺居正從頭到尾都未曾站起過。從前,二弟是最孝順的,在父母跟前都會自覺彎著腰,何曾有過這樣失禮的舉動。這一留心,他便發現了藺居正竟是坐在輪椅上的,回憶剛才,也是南宮瑾推著他行走,他捏了捏藺居正的大腿,可藺居正毫無所覺,正看著母親含笑落淚,他心中驚駭,忍不住哽咽起來:“二弟,你的腿?”
以前,二弟在京中人物風流,曾是京中出了名的四大公子,他不能想象,有一天二弟會殘廢了雙腿!
藺大人和藺夫人也都發現了這一點不對,雙雙抬頭,難過又吃驚地看著藺居正。
這樣的目光,仿佛是刺,直直插進藺居正的心底,可他決意回京,怎會想不到這樣的情形,也曾飾演了無數遍,當即微微一笑:“從懸崖上摔下去的時候,摔斷了腿,郎中全力救治,也已回天無力。”
屋子裏有片刻的安靜,他用這樣淡然的語氣提起慘痛的過去,藺家人如何承受得住?
不過,失而複得,總好過一抹孤魂吧?
藺夫人拍拍兒子的手,用最溫柔的語氣說:“活著就好,其他的……不重要!”
“京中禦醫那麽多,總會有辦法的,二弟,你別擔心。”藺居圖也忙著寬慰他。
藺居正搖搖頭,隻是抿唇微笑,能回到家中見到親人,能回到南宮瑾身邊,他並不奢求太多。
南宮瑾忽地睜大眼睛:“是啊,你不必擔心,別的我不知道,可有兩個人的醫術了得我是知道的。”
“你說的是梅公子?”藺大人驚喜的連連點頭:“對,對,對,以梅公子的醫術,說不定還有別的法子可想!”
“可是梅公子素來高傲,藺家跟他並不相熟,如何能請得動他?”藺夫人是聽過梅少卿的名頭的,記得這位年輕公子在京中久負盛名,卻不肯輕易出診,要請得他來,隻怕非聖旨不可吧?可聖旨又豈是那麽輕易拿到的?
藺居圖很是讚成藺夫人的話,他黯然片刻,才明白南宮瑾的話,轉頭問:“郡主說兩人,還有一個是誰?”
“瑾兒說的是慕小姐吧?”藺居正看向南宮瑾,眸中閃動出一絲了然。
慕雲歌的醫術,他在來的路上已見識過,知道她和南宮瑾的關係,猜出來一點也不難。
南宮瑾點了點頭:“雲歌雖然平日從不張揚,可她的醫術絕不亞於梅公子。魏雲逸的正妻之前被家中妾室毒啞了嗓子,也給雲歌治好了。隻要她肯出力,多多少少會有辦法的。”
南宮瑾越想越覺得藺居正這雙腿隻有慕雲歌能治,心中悸動,一刻也等不得,當先奔出門去:“我去請她來!”
藺家人沒攔住她,她已衝出去,直奔慕家。
昌邑侯府,慕雲歌剛剛洗了澡,換過了衣服,去主院見了肖氏。肖氏快要臨盆,平安脈一次也不能耽擱,她必須小心謹慎。診完了脈,慕雲歌收拾好東西,才對肖氏笑說:“弟妹都安好,不過有些調皮,出生時多半要折騰娘。娘近來不宜久坐久臥,讓玉珊扶著,多在院中和屋子裏走動。”
“是。”玉珊福了福身,將這些話記在心裏。
肖氏則拉著慕雲歌問:“你前些天陪著郡主在軍營可還習慣?都瘦了。”
為避免肖氏擔心,影響胎氣,慕雲歌對慕家人隻說是陪著南宮瑾去了軍中,南楚之行隻字不提,是以肖氏一直以為她是在京城。
慕雲歌笑道:“習慣呀,郡主很照顧我,我其實一直都呆在主帳。”
“今日剛回來,晚上便過來用飯吧。你爹聽說你回來了,早些就讓龍管事給我捎話,說今晚回來用晚膳。”肖氏一臉笑意,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發:“你爹十幾天不見你,嘴上不說,心裏還指不定多想念呢。”
“好。”慕雲歌依著她,當即留在主院。
慕之召今日回來得很早,特意趕來見女兒的,一進主院,便聽見他哈哈笑著問玉珊:“小姐在凝碧閣還是在主院。”
“爹。”不等玉珊回答,慕雲歌已迎了出來。
慕之召撇下玉珊,欣喜地攬住女兒的肩膀,笑得自豪又得意:“乖女兒總算是回來了,你再不來,譽王就要抓著我要人了。我近來看譽王真是越發的順眼,爹可認定這個女婿了!昨日他還跟我說,等你及笄,就要上門正式下聘,讓爹好一陣惆悵。”
“他做了什麽,讓爹這般開心?”慕雲歌不免詫異。
慕之召顯得比她還驚訝:“怎麽,你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