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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罪有應得,死有餘辜

  宋亞明抓來的這個老頭不是別人,正是當年假死逃逸的巫師支離!


  佩蓉唇色青白交加,支離衣衫襤褸,背脊處血跡斑斑,顯然也是剛剛在宋亞明處受了刑,兩人都一般的狼狽。


  佩蓉抖著牙,又痛又苦,抱著老頭兒哀聲落淚:“爹……”


  “蓉兒。”支離滿是皺紋的臉冷汗遍布,目光透出絲絲寒意,是絕不認輸的陣仗:“不許哭給這些狼心狗肺之徒看!”


  佩蓉聽話地抹了一抹眼淚,可她也知道這一次自己在劫難逃,連爹都被抓了,什麽複仇,什麽大業,什麽權勢,都通通沒了指望,就連自己的小命隻怕須臾間也沒了。支離的話寬慰不了人,眼淚抹了仍是止不住的掉。


  宋亞明冷笑一聲,走到魏時跟前,跪地道:“相信殿下也知道多年前那樁巫蠱禍事,如今上天護佑,竟讓下官拿得此人及其黨羽,如何發落,還請殿下主持!”


  魏時斂了眉目笑意,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走到支離身邊,目光複雜而冷酷:“抬起頭來。”


  支離不甘不願地抬起頭來,入眼是魏時俊朗的容顏,可那美色好像淬著毒,眉梢眼角帶著深深惡意,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正要撇開頭,魏時的手指已緊緊鉗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保持著仰頭的姿勢。


  魏時盯著他看了好半天,才鬆開手指,臉上恢複了一貫的笑意:“確實是支離,想不到他竟還沒死,宋大人你是怎麽捉到的?”


  宋亞明恭恭敬敬地上前回稟:“臣近來審核各地官員呈報上來的案子,發覺揚州官府一樁殺人案有些蹊蹺,恰巧其中一個證人就住在臨水巷,一時興起,前往臨水巷查證。這人見了官兵,先是想躲開,後來我覺得他的長相隱約有些熟悉,想招他問個話,他竟掉頭就跑,我手下的兵就捉了他,還從他的院子裏搜出了不少巫蠱之物,其中赫然還有貴妃娘娘和殿下的生辰八字,殿下請看。”


  宋亞明揮了揮手,侍衛就將搜到的兩個染著血的草人拿了過來,交給魏時查看。


  這兩個草人都紮得十分精巧,用白布纏繞出衣服,背麵寫著魏時和德貴妃的生辰八字。寫著魏時名字的草人還算完好,寫著德貴妃的那個草人全身卻紮滿了繡花針。


  魏時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跳起:“難怪我母妃近來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原是你這等宵小之徒在日日詛咒她!”


  支離不但不懼,反而冷笑:“陰險毒婦,就算我不詛咒她,上天也定不會讓她好活!”


  “大膽!”宋亞明覷著魏時臉色,生怕激怒了這個無法無天的皇子,鬧得場麵難以收拾,又是擔憂又是憤怒,指著他罵道:“行悖逆之事,還不知悔改,你可知這是死罪?”


  支離傲然一笑:“死有何懼,我還怕了你們不成?”


  “你不怕死,那你女兒呢?”魏時微眯起眼睛,這是怒極了的信號,“真可惜了如花年紀呀!”


  提到佩蓉,支離的身子僵住,手下意識地就摟緊了女兒,卻猶自嘴硬:“我們父女同心,她自然也不怕死!”


  佩蓉沒說話,身子顫抖如同風中落葉,顯然已是怕到了極致。


  魏時緊緊盯著他們,忽然一笑,全身怒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一股詭秘的氣息,他陰測測的話也飄渺如同來自地獄:“是呀,人死了,一抷黃土而已,有什麽可怕的?但你要知道,這世上有遠比死更可怕的事情。聽說西北戰事綿延,軍中將士已多日未見葷腥,你這女兒如此貌美,若送到軍中去,隻怕將士們人人都要爭著疼她呢……”


  他每說一個字,支離的臉就更白一分,未等魏時說完,支離堅實的心防已幾乎崩塌,慘嚎著打斷他:“你好歹毒的心腸,你,你們魏氏一族都不得好死!”


  沈靜玉就在支離身邊,被他瘋狂的模樣嚇得花容失色,一下子跌坐在地,身子撞到了魏時。


  魏時麵帶著溫和的笑容,輕輕扶了一把沈靜玉,在沈靜玉感激驚喜的目光中,他低聲說出的話無情地將沈靜玉打進了地獄:“沈小姐,我不喜歡醜陋的女人靠近我,你的這些手段還是留著施給我的四哥看吧,當然,如果過了今天,我四哥還肯看你一眼的話……”


  他說完,又扭頭看向佩蓉:“佩蓉姑娘,你覺得我剛才的主意怎麽樣?”


  佩蓉麵色蒼白如鬼,冷汗沁濕了衣服,整個人好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忽地發出一聲驚恐地尖叫,轉向王複之,連連叩頭:“大人,你救救小女子,小女子是無辜的呀!”


  王複之對她沒好感,更何況支離犯的是誅連重罪,他一個小官,哪敢開口求情,正要拒絕,忽地想起自己在審理的案子,又轉了口風:“你本身就是戴罪之身,又能無辜到哪裏去?你不說實話,本官也幫不了你。”


  “我招,我什麽都招!”佩蓉仿佛抓到一絲生機,急急地道:“那天沈小姐從慕家回去,說是親耳聽到唐先生和慕小姐說自己是趙國人,又跟唐先生起了衝突,心中很是怨恨,要報複唐先生和慕家,就想了這個主意。大人,我是奉命行事,真的不關我的事,一切都是沈小姐的法子。還有,還有……”


  她努力思考著,忽地想起一事,連忙說:“除了誣陷慕家之外,沈小姐還讓我去找巫師來,要用巫蠱秘術害死慕小姐。沈小姐說,隻要慕家沒了女兒,就會把她當做女兒來養,慕小姐所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沈小姐還許給小女子金銀珠寶,小女子一時糊塗,就幫著沈小姐向爹爹要了蠱毒相思,放在一支玉笛裏,今天下午的時候,沈小姐把玉笛送給了慕小姐……”


  “雲歌!”她話音未落,親眼見著慕雲歌撫摸過玉笛的陳書晗已是大驚失色,拉著她失聲說:“那玉笛有毒!”


  慕之召關心愛女安危,也嚇得麵如土色,梅少卿最是直接,已衝到了佩蓉身邊,一把拎著她的衣領:“解藥拿出來!”


  佩蓉早已經是驚弓之鳥,經不起一點恐嚇驚嚇,被他一喝,雙腿發軟地暈了過去。


  梅少卿的目標立馬轉向支離,手指連點支離身上幾個大穴,一股劇痛在支離體內蔓延,他痛得慘叫出聲,急急說:“相思蠱是最難養的蠱蟲,這蠱一出就是存了要命的心思,沒有解藥!”


  “胡說,那以前德貴妃是怎麽好的?”梅少卿不信,加重了捏住他手腕穴道的力度:“你還不說實話?”


  支離全身顫抖,劇痛之下,什麽都說了:“巫師眾多時,有人養蠱就有人解蠱,要找解藥自然不難。可現在大魏的巫師都滅絕了,我也四處躲藏,哪有什麽心思來研製解藥。”他看向魏時,忍著劇痛冷哼了一聲:“更何況,我重養相思,本就打算害人,又怎會留下解藥救命?”


  梅少卿愕然放開他,回首看向慕雲歌,目光中一片惶恐淒然。


  慕雲歌露出安慰的一笑,此時她不便將身上有克製相思蠱毒的法寶亮出來,否則失態將發展到她說不清的地步,隻得委屈身邊諸人擔心了。


  “沈靜玉!”一直未曾說話的慕之召終於開口,他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沈靜玉身邊,目光帶著深深的不解和無奈:“我自問沒有一點對不起你和你娘,自你來到慕家,我對你們母女可是仁至義盡,雲歌有的,也從未少過你的一份。你娘做了那麽多錯事,我也念著與你無關,從未遷怒到你的頭上,還想著等你出了喪期,再給你尋別的出路……你為何要這麽挖空了心思來害我們?”


  他看著沈靜玉的麵容,腦海裏想起肖姨媽,隻覺得這兩人不愧是母女,看起來一樣的柔媚令人憐惜,可骨子裏也一樣的刻薄、自私、惡毒,令人作嘔!


  沈靜玉辯無可辯,也不打算再辯。


  她緩緩站起身來,偽裝的皮被撕破,她終於什麽也不在乎地冷笑起來:“你以為你們對我很好嗎?端著你們那副慈悲憐憫的表情,日日來我跟前彰顯你們的寬容,施舍你們的同情,就是對我很好嗎?我呸,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麽齷蹉心思嗎,拿著我一個孤女做戲,好讓全天下知道你有多仁德,從而賺取你的好名聲!”


  “啪——”


  厚重的一巴掌,生生將沈靜玉扇得摔倒在地,白嫩雙頰一片通紅,嘴角也滲出血來。


  梅少卿曼斯條理地收回手,語氣淡漠森寒:“我從來不打女人,可你這張臉真是讓我忍不住扇下去。”


  慕之召靜默了片刻,也終於轉身,再不多看沈靜玉一眼。


  觀看了良久的魏時這時才終於開口,他的目光威嚴地掃過跪著的支離、佩蓉和沈靜玉等人,含笑的嘴角挑起的弧度令人心驚:“支離悖逆,立即杖殺;佩蓉乃支離之女,本就有牽連之罪,還構陷朝廷大員、舉子,罪不容恕,杖殺;立即執行!”


  “大人!”驚懼的佩蓉絕望地抬頭看向王複之:“我都招了,求您開恩啊……”


  王複之還未開口,魏時已冷笑了數聲:“你的罪,就是十個王複之也法外開不了恩!拖出去!”


  立即有官差上前,駕著已無力掙紮的支離和佩蓉往公堂外去,不多時,棍棒落在肉體上的噗嗤聲就傳進了堂上。支離和佩蓉的痛呼聲從有到無,聲聲傳入沈靜玉的耳朵,每聽一下,臉就慘白一分。


  魏時的目光慢慢轉向沈靜玉,寒色凜冽的眸色轉沉:“至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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