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仇家倒台
林長盛宣布完消息,含笑籠著站立,認真地傾聽各位小姐爭先恐後的發問。
“考核怎麽變?”
“考核內容還跟我們在書院學習的東西一樣嗎?”
“朝廷委以重任,是不是說大魏也要學趙國,女子可入朝為官?”
“……”
慕雲歌睜大了眼睛,鳳眸急劇變化出好幾種感情,終於歸於平淡。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可從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如此之快!看來,確如魏時所說,當今形式不容樂觀,皇上才會想要廣開官路選拔人才。
隻是,在碧淩書院裏大家學習的東西其實都並不適合官途,這樣真的有效果嗎?
她正暗暗沉思,林長盛已開口回答諸位小姐的提問了。
“從年底開始,碧淩書院的考核會跟麓源書院同期舉行,按照考核的成績,最終選擇前十名參加來年的春試。當然,各位小姐都是飽讀詩書的,皇上也有意照顧,優勝者不必參加鄉試、會試,直接與科舉選拔出來的人才一起同殿考試。至於考核的內容……應此次改革的要求,從下學期開始,碧淩書院將不開設琴棋書畫,而是同麓源書院的課程一樣,從師四書五經開始學習。”
林長盛一一解說,頓時引來一片唏噓。
“不是吧,說是公平,可科舉考試選拔出來的士子哪個不是飽學之士,咱們怎麽可能比得過?”
“就是,下學期才開始學,年底就考,這不是逼死人嗎?”
當然,也有人很樂觀,比如王倩蓮和嶽林英。
王倩蓮撇了撇嘴,頗為洋洋自得:“女人學好琴棋書畫,將來相夫教子就好了,折騰這些又累又苦,何必呢?”
“就是,等以後嫁個好夫君,要什麽沒有?”
其實不止是她們兩個,這書院裏多數的學生都是世家小姐,哪個又肯正兒八經地下苦功夫學習?又有哪個不忌諱拋頭露麵,承受得住流言蜚語?
她們雖然嘴上不說,可實際心裏都清楚得很,這條女官之路要走起來,隻怕得步步血淚,別的不說,光是自己這一關就很難越過去!
林長盛笑眯眯地看著她們談官色變,等了一會兒,待她們情緒安定了一些,才道:“至於朝廷讓優勝者出任什麽官職,目前我所知道的已有三個,是內廷女官尚宮,國子監女司,以及中書女史。”
這又無異於另一個重磅炸彈!
內廷女官尚宮是正四品官員,掌管內宮全部部門,負責一切女官的升調,是內廷最高女官統領。國子監乃是皇子們和各位重臣的公子讀書的地方,是能直接接觸皇權更替的基地,未來皇位繼承人也將在其中誕生,雖是正六品官員,卻前途不可限量。中書女史等同於中書侍郎,是正三品官員,專門負責擬定皇上詔令,每當有內史令空缺,中書侍郎便有參政議政的權利,更是個大大的肥缺。
光是這三個官職,隻要能得其一,何愁將來不能稱心如意?
林長盛滿意地看著諸位千金眼裏閃閃的星光,從容地笑了起來,留下一句話作為結尾,就負手離開了課堂:“諸位小姐俱已知曉,作何決定還請認真斟酌,若對此次開考有想法的,也可以來我的書房告知於我。”
他一走,各位小姐就忍不住沸騰了起來。
“天啊,最低也是正六品官員啊!”
“是啊,我爹現在都隻是從六品呢,我若能進官場,混得再不濟也是他上司了呢!”
“中書侍郎,這個聽起來太威風了,我不管,我一定要好好努力,爭取能進入來年的春試。”
“我也是,我也是,說什麽都要去試試啊……”
慕雲歌想得入神,陳書晗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挽著她的胳膊調皮地擠眼睛:“雲歌,這三個官職你更中意哪個?”
“中意有什麽用,還不知道能不能進呢!”慕雲歌回頭好奇地看著她:“你呢,你想朝哪個努力?”
陳書晗笑著說:“我看重哪個都沒用,就我這個身子骨,就算熬過的殘酷的春試,也未必能夠出任官員。真給我當了官,說不定上任沒兩天就抱病,皇上一著惱,就再也不想要我這個藥罐子啦!倒是你啊,雲歌,我看好你呢!你那麽聰明,又是咱們書院書念得最多、最好的,開年春試絕對有你一席之地。”
她雖是笑著,可目光中的無奈遺憾沒有逃過慕雲歌的眼睛。
慕雲歌是了解陳書晗的,陳書晗因身體羸弱,自小養在深閨,讀的書絕對不比她少。如非是陳夫人攔著,她定會更加努力。若因為身體原因不能參加春試,陳書晗絕對不會像麵上這樣雲淡風輕,她心裏的難過絕對比那些參加了選不上的人更重幾分。
慕雲歌握著她冰涼的指尖,目光堅定:“明年,咱們一起去春試!”
陳書晗終於還是斂了笑意,眉目帶了幾分悲苦:“隻怕是不行……”
“書晗,我一定會想到法子治好你的病,在那之前,你自己要先撐住。”慕雲歌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自己!”
許是她的堅定感染了陳書晗,陳書晗目光轉柔,重重點頭:“好,我們一起努力!”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慕家的馬車已等在書院門口,今日來接慕雲歌的是佩英,她扶著慕雲歌上馬車,吩咐回府。
剛走了不久,馬車剛拐進四方街,就聽見前方人聲鼎沸,隱隱有劇烈的爭執,似乎是商鋪間起了衝突,圍觀的人也多,阻攔了馬車的去路。
車夫停下馬車,扭頭道:“小姐,前方人多走不動,不如繞道回府吧,隻是要遠些!”
“前麵怎麽回事?”慕雲歌還在想著林長盛的話,聽了也隻隨意地問問。
慕雲歌問話,佩英當即掀開簾子看了一下,略一沉吟,躍下馬車前去打聽,很快回轉,滿臉喜色地跟慕雲歌回稟:“小姐,前麵是仇記玉舫,很多主顧圍在商鋪前,要仇記的掌櫃給說法。奴婢問了一下,大家都說仇記雖是老牌卻不厚道,竟想出個祥瑞靈玉的幌子誆騙主顧們來買,又拿次品坑害主顧。很多人在仇記買回去的玉器無辜斷裂、破損,拿回來換貨,掌櫃的竟說是故意的拒不賠償。主顧們都氣瘋了,揚言要砸了鋪子,掌櫃的盛怒之下,失手打傷了人,現在官府來處理了。”
“哦?打傷了誰?”慕雲歌抬眸,似笑非笑地問:“可要緊?”
佩英撇了她一眼,幸災樂禍地說:“聽說是打了城南的朱老爺,腦袋磕在桌子上,破了個洞,血流不止呢!”
“朱老爺啊!”慕雲歌的手指無意識地轉動著手上的玉鐲,含笑的眸子格外狡黠:“聽說朱老爺最愛斤斤計較,這下子仇記有大苦頭吃了。”
佩英笑道:“可不是?朱老爺平日裏一個銅板都要清算的,別說先是買了劣品,後被打得腦袋開花,於情與理仇記都輸了一籌。這回出了這檔子事,朱老爺不把他們往死裏整,那才奇了怪了。其實若是仇記識時務,老老實實地換過了劣品,也不至於失了民心。”
“你以為他們不想?”慕雲歌挑眉朗笑出聲:“仇記這次的玉色本來就不差,加上祥瑞靈玉的傳言,在價格上是被他們抬了好些倍賣出去的。仇家慣用的口號便是假一賠十,這麽多玉器,仇記若真要賠,隻怕要賠上半個仇家。仇老爺哪肯承認,隻能一口咬定是主顧們無理取鬧了。”
“說的也是……”佩英喃喃自語,抬起頭來目光灼灼地盯著慕雲歌,毫不掩飾自己的崇拜:“小姐,老爺的大仇終於得報,隻怕仇老爺至今不知道自己是栽在誰的手裏。”
慕雲歌看了看窗外混亂的人群,語氣淡淡的:“仇老爺心疼半邊家產,隻怕多半想不到,自己的另一半家產也已保不住了。”
車夫繞道遠離四方街,前方喧囂的人群漸漸遠去,她也收回了目光,不再為仇記分心一絲一毫。
仇記倒台是遲早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給許管事去做吧。
兩人回到慕家,正遇到慕之召從外麵應酬回來。父女兩人匆匆打了個招呼,慕之召就急急往後院去了。
慕雲歌看了看天色,時辰還早,慕之召很少這麽早回府的,更別提一回府就這樣著急,莫非是出事了?
看她迷茫的神色,佩英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小姐,老爺是去主院。自打老爺這次回來,他日日都是如此,恨不得時時刻刻粘著夫人,我們都看習慣了,倒是小姐日日忙碌,這是第一次看見老爺回來的焦急樣子,怕是嚇著了吧?”
慕雲歌不禁莞爾,爹娘感情好,她心裏也放心,當即轉了腳步,也不著急去聽風築了,掉頭追著慕之召而去。
一踏進主院,就聽見慕之召爽朗的笑聲:“清婉的手藝越發精進了,這道老鴨湯燉的酥軟醇厚,到現在還熱著,真是格外爽口呢!”
“你奔波辛苦,在外用午膳多半不合胃口,我這才讓玉珊用熱水溫著,等你回來就能吃到熱菜。”肖氏應道:“別光喝湯呀,也嚐嚐這蒸魚。”
慕雲歌擺了擺手,示意佩英挑起簾子,邊走邊笑:“隔著老遠就聞到香味啦,爹娘吃什麽好吃的,雲歌也要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