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偶遇魏時,埋下引索
隻見仇記大門口兩輛馬車停穩,從車上下來兩個男人,都是一般風華月貌,一個含笑而立,一個儒雅溫和,過往路人紛紛回頭,大街上卻有一時的安靜。
如此大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慕雲歌等人,嶽林英緊緊拉住王倩蓮的手,緊張又幸福:“是陳王和譽王呢!”
“參加陳王、譽王!”小二的倒也機警,一見兩人進來,忙著行禮問安。
武帝的檄文詔書今兒一早就傳遍了天下,人人都知道了皇子分封郡王的消息。陳王魏善至、譽王魏時此時都在金陵,這一件大事自然轟動滿城,如今誰又會不認得兩位王爺?見了他們,誰又能不跪地行禮呢?
慕雲歌她們待要跪地行禮,魏時急忙搶上一步,手中折扇輕輕在慕雲歌的手肘上一抬,笑道:“幾位小姐花容月貌,本王憐惜都還來不及,地上如此寒涼,又怎舍得讓你們的膝蓋受此磨難,還是免了吧?”
慕雲歌本也不想跪他,順著他的力道直起身來,謝過了他後,恭順地立在一邊。
楊玉華三人突然被隆恩眷顧,受寵若驚,站在慕雲歌身邊,小心地打量兩位王爺的模樣。
魏善至見好事都讓魏時占了,自己怎甘落後,讓店小二平身,又溫和從容地抿嘴輕笑:“幾位都是碧淩書院的學生,在外也當我們兄弟兩個是書院的先生,不必跪禮問安了。”
這已然是特赦。
王倩蓮、嶽林英雖是官家小姐,終究上不得台麵,還以為是陳王對她們另眼相待,麵色欣喜,趕緊謝恩。
楊玉華卻頗懂朝政要害,心下覺得不妥,並不立即謝恩,隻是歪著腦袋十分疑惑:“陳王殿下的意思,是以後都赦免我們跪地之禮嗎?可我等既無大功,又如何能受這等賞賜,這隻怕於禮法不合!”
慕雲歌不由對她側目,想不到楊玉華一個將門之女,亦能有如此清楚的認識,倒是難得。
她心中另有計較,楊玉華絕非表麵那樣單純,她突然親近自己的用意,隻怕也得重新思量。
魏善至笑道:“楊小姐所言甚是,是本王思慮不周。可本王話已出口,也不好再失言。這樣吧,正式場合上,該有的禮數一樣也不少,私下嘛,這些俗套就免了,你看如何?”
“多謝陳王殿下。”慕雲歌和楊玉華對視一眼,這才福了福身以示感謝。
魏時笑著插話:“謝也謝過了,你們還是這般拘謹。對了,楊小姐,慕小姐,你們是想買東西?可有看中的?”
“我想買支發簪,雲歌她是陪我來逛逛的。”楊玉華笑道:“既然兩位殿下來了,理當先讓兩位殿下挑選。”
魏善至待要推脫,魏時已看見了她們身後櫃麵上擺著的托盤、盒子,他繞過慕雲歌等人,徑直走到櫃麵前仔細查看起來,一邊看還一邊說:“想不到才兩日不來,仇記又上了新貨。這塊翠玉玉色不錯,雕工也很是不錯,不過翠玉顏色青綠,並不適合雙龍搶珠;倒是這個白玉嵌翠碧璽花簪,做工精致,”他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楊玉華,笑了起來:“楊小姐發絲烏黑,這簪子倒是跟你很配!”
楊玉華本也瞧中了這簪子,魏時一說,越發覺得這發簪極其順意,當即點頭吩咐小二:“我也瞧著這發簪很美,小二,包起來。”
“這金鳳出雲點金滾玉步搖樣式別致,倒跟慕小姐的臉型更配。”魏時又是一笑:“不如慕小姐試試?”
“不必,我不缺步搖。”慕雲歌暗暗瞪他,眸光很是警覺。
魏時隻當做看不見,一揚手,那步搖穩穩插進她的鬢發,他才嘻嘻笑著說:“果然不錯。”
慕雲歌氣結,麵上卻蕩出一個淺淡柔和的笑,慢悠悠地說:“譽王既然覺得不錯,想必就是真不錯,這個步搖,雲歌買了。”魏善至在這裏,她也不想露了破綻,八成魏時也是仗著這一點才敢這樣大模大樣地招惹她。
魏善至最看不得魏時在花叢裏左右逢源的樣子,尤其是他跟慕雲歌互動,心中越發不爽,輕咳一聲,才道:“四弟,時辰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兩人來玉舫有什麽要緊事?
不光慕雲歌好奇,楊玉華顯然也好奇得很,探身問:“兩位皇子是為了公務嗎?可需要我等回避?”
“不妨事。”魏時輕笑:“過幾天就是安伯侯府陳夫人的生辰,我等前段時間一直在住在安伯侯府,多有叨擾,陳夫人祝壽少不得要聊表心意,這才結伴而來,打算給陳夫人挑幾件禮物。”
原是如此,楊玉華鬆了口氣,悄聲跟慕雲歌商量:“兩位殿下在這裏,我們不如去別家先看看?”
這個提議正合慕雲歌的心意,她點了點頭,對魏時兩人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打擾兩位殿下了。”
魏善至有意邀請她一同,看了看楊玉華等人,生生將話壓了下去。
慕雲歌經過魏時身邊,兩手交錯,隔著袖子,魏時不輕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手,擠了擠眼睛,低低吐出兩個字:“放心。”
他辦事,慕雲歌素來很是放心,一笑而過。
楊玉華要的簪子已買到,慕雲歌也買了步搖,她們再無理由纏著雲歌,且目的也已達到,離了玉舫,又逛了兩家店,便辭別了慕雲歌各自離去。慕雲歌帶著佩欣又多逛了好一會兒,買了些生辰上用得到的東西,交給車夫帶回慕家,又折身去慕家錦繡莊。
錦繡莊是慕家的成衣店,緊鄰綢緞莊,平日裏生意平平淡淡,怎料今日不知怎的,商鋪裏人山人海,都在選購衣服,有的手裏還捧著綢緞莊買來的布料,等著交給成衣店裁縫。
“近來可是有什麽大的活動?”慕雲歌微微有些吃驚。
這麽大批量的采購,若非過節,便該是有什麽慶典。
佩欣搖了搖頭:“也沒聽說有什麽活動。”
管理商鋪的許掌櫃是許管事的堂兄弟,平日裏跟她也是相熟的,見她兩人候在商鋪外,忙親自迎了上來:“今日吹的什麽風,竟把大小姐帶來了?”
“許掌櫃好。”慕雲歌福了福身:“如今開春了,今年還沒置辦慕府的衣物,雲歌是特意過來挑兩件。”
當家的要新衣服,許掌櫃哪會不依,當即笑著引路:“大小姐請到後麵稍事歇息,我這就去讓夥計把今年的新款都拿來。如果大小姐不喜歡,隔壁的綢緞莊裏挑了布料,拿來給夥計們剪裁,明日給小姐送到府上去。”
他將慕雲歌安排在雅間等候,自己去拿成衣。不多時,兩個夥計跟著他,手裏的托盤上擺放的全是剛上的新款。
許掌櫃抖開一件,笑道:“大小姐,這些都是時下最流行的,可中你的意?”
“咦?”慕雲歌還沒說話,她身後的佩欣便是一聲驚訝的吸氣:“小姐,這款式不是你慶功宴上穿的嗎?”
慕雲歌細看,許掌櫃手裏的衣裙也是兩件套,除了顏色和做工不如魏時送的那身,款式一模一樣,不由氣道:“還真是。”她說著,轉頭看向許掌櫃:“眼下金陵很流行這一款嗎?除了咱們家,別家也有賣嗎?”
許掌櫃點了點頭:“全城幾乎所有的成衣店都在賣這一款,咱們家生意好,如今接的訂單,也多是這種款式的。”
“這是為何?”慕雲歌好奇起來,慕家成衣店的生意一直平淡,什麽時候有過這樣火熱的時候?
許掌櫃撇了她一眼,靦腆地笑了起來:“因為這款式是大小姐第一個穿的,大家都覺得慕家成衣店是原鋪,無論是做工還是用料,都定比別家更精細些。我們也是托了大小姐的福,這個月光這兩天的進賬,已經快要比得上去年一年了。昨天給夥計們結算工錢,大家都拿到了不菲的酬勞,幹起活兒來也更起勁了。”
慕雲歌掃了一眼托盤裏的衣物,都是相同的款式,便挑了兩身做工細致、顏色不豔麗的讓許掌櫃包起來。
臨出門,她又頓住腳步,回身笑道:“我原不知道我已能引領金陵風氣,既然如此,倒也不能辜負了大家的期盼。許掌櫃,你給我拿紙張來。”
既有這筆資源,不用白不用,娘說得對,誰又會嫌手裏的銀錢太少?
更何況,以後她需要動用銀子的地方可多著呢!
許掌櫃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依言找了紙交給她,慕雲歌略微細想了一會兒,在紙上畫了個樣式交給他:“許掌櫃,你讓店裏最好的夥計從綢緞莊裏挑兩匹布來,依樣把這衣服做好,明日給我送來。”
許掌櫃接過去看了一眼,雙眸閃亮:“好,明日午時,我親自給小姐送去。”
慕雲歌又道:“許掌櫃送來之時,請務必要用托盤端著,不要遮蓋。平日裏想來掌櫃的出行定有馬車,好在這裏離慕府不遠,明日還勞駕掌櫃的步行而來。”
“這是為何?”許掌櫃不懂。
慕雲歌但笑不語,轉身上了馬車。
這一夜,錦繡莊的裁縫按照慕雲歌給的圖樣,加班加點將衣服做好,交到了許掌櫃手裏。許掌櫃翻看了一下,嘖嘖稱讚,心下喜不自禁,還沒到午時,許掌櫃按照慕雲歌的吩咐,端著托盤招搖過市,徑直往慕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