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雲歌中毒,宴會大亂
慕雲歌正跟肖氏他們說著話,忽見慕瑾然小跑著過來,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不由對他招了招手,用自己的手絹給他抹了抹並未見汗的額頭,嗔笑:“跑那麽急做什麽,仔細著可別摔了,當著這麽多人,到時候多難為情!”
“瑾然省得!”慕瑾然依偎在她身邊,拉著她的手左右搖晃:“姐姐,瑾然找不到上次給書文買的那個木彈弓了,你幫我找找?”
木彈弓?
慕雲歌微感奇怪,慕瑾然從不喜歡這些東西,自然也不會買。她心中存了疑惑,抬頭掃了一眼男賓那邊,隻見魏時、魏善至和慕之召都不在主位,她便知道其中有詐,柔柔一笑,站起來牽了慕瑾然:“姐姐給你收著呢,你跟我來。”
他們姐弟感情這般要好,肖氏十分欣慰,目光中帶著寵溺,笑道:“快去快回,免得待會兒你爹找不到你。”
慕瑾然應了,拉著慕雲歌往後園走。
沈靜玉愣愣地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肖姨媽心中卻頗為忐忑,也不知道慕雲歌的毒什麽時候會發作,會不會在毒發時被人看見,僥幸撿回一條命?
慕家姐弟走到偏僻地帶,慕瑾然一拽慕雲歌,將她帶去偏房,隨即將糖果裏的紙條遞給慕雲歌,狡黠地眨了眨眼:“姐姐,這是魏哥哥給的,上麵寫了字。我猜,魏哥哥不方便去找你,想讓瑾然幫忙交給姐姐。”
慕雲歌接過來,掃了一眼紙條上的字,瞳孔猛地收縮,燙手一般地將紙條揉成一團,握在了手心裏。
“姐姐,魏哥哥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慕瑾然歪著腦袋,背著小手嚴肅認真。
紙條上言簡意賅寫了幾個字:沈靜玉殺了趙雅容,欲嫁禍慕家。
慕雲歌想起沈靜玉的驚慌模樣,這事十之八九是真的!
隻是,沈靜玉竟嫁禍給慕家,想陷她慕氏一族於萬劫不複之地,想得倒美!
她撫摸著慕瑾然的腦袋,歎了口氣,蹲下來跟慕瑾然平視,目光暖暖的很是感動,誇讚道:“瑾然,你長大了,是男子漢了,姐姐很高興。”
瑾然不愧是爹的兒子,才八歲,已懂得事關輕重,用這種含蓄的辦法將自己從席麵那邊引過來而不露一點痕跡,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尤其是沈靜玉的戒備,她是真的很震驚。前世那個總躲在她身後,又對沈靜玉堅信不疑的瑾然是徹底消失了,現在的瑾然對沈靜玉有濃濃戒備,人雖小,已懂得動腦子周旋,如同璞玉,隻要經過歲月的雕琢,必定會長成光彩奪目的美玉!
慕瑾然被他誇讚,小臉驕傲地揚了起來:“瑾然是要保護姐姐的,當然要快快長大!”
“做得好。”慕雲歌撫摸他的臉頰,姐弟兩個笑得賊兮兮的:“靜玉表姐不懷好意,咱們可不能讓她奸計得逞,讓爹娘處於危險中。瑾然,待會兒你就這麽做……”
慕瑾然聽她吩咐,連連點頭,笑眯眯的跑回房準備。
慕雲歌重回宴廳,對肖氏笑道:“瑾然糊塗,彈弓就擱在他的書桌上,讓書壓住了。”
“那個孩子隨他爹,有時候總愛丟三落四。”肖氏對陳夫人等幾人笑著說:“讓夫人們見笑。”
宋夫人抿著嘴回了句:“孩子還小,長大了肯定也跟之召一般穩重,弟妹可真是想太多。”
幾人一副嘮家常的樣子,肖姨媽沒什麽心思聽,絞著自己的手絹,隻是盯著慕雲歌瞧。按照藥效,算算也該是這個時候發作了……
就在這時,隻見言笑晏晏的慕雲歌忽然停住說話,捂著胸口蹙著眉頭,麵上露出難受的形容。她目光凝滯,緊抿嘴角,一手壓著胃部,好像在拚命壓抑著什麽,可明顯已經快到了壓抑不住的地步。
肖姨媽心知大事即成,悄悄用手肘拐了拐沈靜玉。
沈靜玉一驚,將心神從趙夫人那邊拉了回來,目光落在慕雲歌身上,頓時大喜。她深深呼吸一口氣,調整了表情和語氣,擔心地問:“雲歌,你怎麽了,臉色這般難看!”
“雲歌!”肖氏被她提醒,這才注意到慕雲歌神色不對,連忙拉著慕雲歌的手,焦聲說:“你哪裏不舒服,你快跟娘說!玉珊,你快去看看,梅公子來了沒,若來了,馬上將他請過來。若是梅公子沒來,也趕緊去中和堂請個郎中。去,快去呀!”
慕雲歌搖了搖頭,語氣變得很是虛弱:“娘,我沒事……”
剛一張嘴,那股憋不住的難受就爆發起來,她微微別開頭,張嘴就吐。
“啊,血,血!”佩欣在她身後尖叫:“夫人,大小姐吐血了!”
她刻意拔高了聲音,這一聲叫嚷頓時壓住了宴會上的喧囂,人人停住說話,都轉頭看這邊。離得最緊的自然能看到地上的血跡,又見慕雲歌嘴角掛紅,真是吐血了,都嚇了一跳,紛紛奔了過來。連男賓那邊也被驚動,大家都離了席,顧不得什麽男女有別,往這邊靠過來。
肖姨媽和沈靜玉見狀,暗暗欣喜,也跟著大家站起來圍在慕雲歌身邊,關心地查看。
沈靜玉眸色幽寒,嘴角的笑容帶了幾分痛快。
慕雲歌,你也有今天,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想不到一瓶毒藥就能輕易送你下地獄,到了幽冥地府,我看你還拿什麽跟我爭!
肖氏臉色慘白,抱著慕雲歌軟軟的身體,連說話都在顫抖,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讓玉溪去請慕之召過來。
她眼淚汪汪,急聲追問:“雲歌,你到底是怎麽了,你快告訴娘啊!”
“娘,我肚子痛,肚子痛……”慕雲歌抱著肚子,一側頭,又嘔出一頭血。
她倒在肖氏懷中,手指拽著自己的手絹,秀美緊蹙,那為了不讓人擔心努力隱忍,又似乎抗爭不過劇痛的模樣可憐又堅強,旁邊人看著都心生憐惜,幾個心軟的夫人別開頭,眼中已有了淚意,不敢再看。
佩欣緊張地看著慕雲歌,明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不免擔心,這時見大家都來齊了,是開始唱戲的時候了,忙跪倒在慕雲歌跟前,一邊哭一邊嚎:“夫人,小姐吐的是黑血,難道是中了毒?”
中毒?
她的話好似在人群中炸開了鍋,人人麵麵相覷,又都露出了惶惑的表情。
這可是慕家的慶功宴,宴請的都是金陵數得上名字的人物,誰會這麽大膽,竟在宴席上下毒,下毒的對象還是慕家的大小姐?
肖氏一聽可能是中了毒,越發焦急,眼淚撲簌簌滾落,急聲問:“玉珊怎麽還沒回來?梅公子開宴時不是已經來了嗎?”
正說著,就聽見玉珊急切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都讓一下,讓梅公子給我家小姐看看。”
梅少卿?
沈靜玉目光一沉,不是說梅家公子接了帖子,卻沒來嗎?若非知道他沒來,她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用毒藥。不過,沈靜玉眉目微挑,他來了又怎樣?慕雲歌服下甘心草和苦蓮心已有一段時間,那毒雖然發作得晚,但發作時必定已毒入肺腑,人才會嘔血疼痛,就算他梅少卿被人稱為神醫,又怎救得了一個半隻腳都踏進了棺材裏的人?
肖氏聽說梅少卿來了,連忙抬起頭,圍觀的夫人們自覺讓開一條路,梅少卿穿了身勁裝,匆匆從外圍跑來。
他一來到慕雲歌身邊,立即伸手去把脈,脈未把玩,他眉心一跳,彎腰扶起慕雲歌,趁著這關頭湊到她耳邊,低聲怒喝:“師妹,你真是胡鬧,命也是能這般玩耍的嗎?”
慕雲歌半睜著眼眸,瞳孔微散,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他的話。
梅少卿惡狠狠地瞪了她兩眼,知道她預先服食了可以解毒的藥丸,隻有一小會兒是意識不清醒的,之後就會沒事,可心裏的擔心卻一分沒減。
他瞧見慕雲歌麵無人色,唇邊一絲黑血,模樣可憐,又收了惱恨之心,暗暗生起自己和魏時的氣來。
都怪魏時,要不是他突然把自己派出去,回來得晚了,耽誤了開宴,他又怎麽會讓壞人得逞,對他的師妹下手?更別說眼睜睜看著慕雲歌犯傻,拿自己的命去對付壞人!
“慕夫人,慕大小姐確是中了毒。”梅少卿抬起頭來,神色嚴肅地吩咐:“都散開一些,莫擋住了氣。”人群依言分開,瞬間敞亮了很多,梅少卿從腰間掏出銀針,在慕雲歌的人中上紮了一針,又對肖氏說:“快讓人準備老陳醋!”
玉珊不等吩咐,已快步跑開去拿他要的東西。
後花園裏,慕之召陪著魏時和魏善至閑庭信步,兩位皇子都是風雅之人,對這園中的建築頗有想法,慕之召又是儒商,自然投機。
正聊得開心,就見許管事疾步奔過來,不顧魏時和魏善至在場,噗通一下跪在慕之召跟前,重重說:“老爺,出大事了!大小姐中了毒,在前院昏迷不醒,夫人身邊的玉珊讓您快去,晚了怕是……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什麽?雲歌!”慕之召一愣,心驟然沉到穀底,竟連招呼兩位皇子都忘記了,掉頭就跑。
魏時和魏善至麵麵相覷,魏善至麵露關切:“這麽要緊,咱們也去看看!”
話音未落,魏時已走開了好幾步。
他死死擰著眉頭,明知慕雲歌是解毒高手,尋常毒藥萬萬是不會傷到她的,可又擔心旁人是用了不可覺察的手段,讓慕雲歌吃了虧,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他剛走到走廊邊,忽然被人拽住了袖子,一回頭,慕瑾然正笑眯眯地看著他:“魏哥哥,姐姐讓我在這裏等你,有件事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