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戲弄反被戲弄
沈靜玉這一番話倒是點醒了肖姨媽,她腆著這張臉不要,豁出去了,湊近沈靜玉耳邊:“好靜玉,你教教娘,娘要怎麽做……”
沈靜玉看了看主院的方向,眸色泛起冷光,手中的茶杯砰然落地,炸成碎片。
肖姨媽一驚,剛站起來,隨即又坐下。她明白沈靜玉的意思,仔細一想,姐夫的心如今都在肖氏身上,對肖氏那份心誰都看得出來,若非肖氏不在,她壓根兒沒有機會。若肖氏不在了,憑著她跟肖氏的關係,再使些手段,還不是手到擒來。
“肖氏身邊那麽多人,娘怎麽得手?”肖姨媽定了心神,又添了別的愁緒:“而且,我聽說慕雲歌那個死丫頭跟著梅太醫學了醫術,手腳不幹淨些,會被她發現的。”
沈靜玉冷笑:“她發現不了。”
平日裏能左右防著,那人多眼雜的時候呢?
“你是說……”肖姨媽回府的路上就聽說了慕家要為慕之召選上商會統領辦慶功宴,莫非靜玉是讓她那個時候動手?
沈靜玉點頭:“不錯,就是在慕家慶功宴那天動手最合適。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需要一個護身符。”
她靠近肖姨媽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肖姨媽越聽越喜,撫掌讚道:“我的靜玉就是聰明,好,就按你說的辦!”
慕家的慶功宴定在三日後。第二日一早,慕家的請帖便撒遍了金陵,凡是金陵有頭有臉的人物連同家中女眷也都收到了邀請。慕之召身份不同往日,如今水漲船高,原先不屑與他一個商戶打交道的,也都給了麵子,接下了請柬。
慕之召回來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慕雲歌書院的課也落下了不少,都分身乏術,這次的慶功宴便依了慕雲歌,由沈姨娘來操持,玉珊等大房的幾個大丫頭幫襯,每日裏將準備事項和進度報給肖氏和慕雲歌。
沈姨娘在慕家多年,越發鍛煉得穩重,事無巨細都做得不錯,連玉珊也讚不絕口。
這倒讓肖氏放心了不少,夜晚慕之召來主院歇息時,便當著慕之召的麵誇了她幾句,又道:“老爺如今身份不同往日,後院裏就兩個妻妾,未免……”
“連那個妾,我都嫌多了呢!”話未說完,慕之召便打斷了她,摟著她的腰,將胸膛緊緊貼著她的頭:“這麽多年,我到今日才明白,這世上原也隻有你是真心待我,我也隻想一生一世陪著你一個。清婉,過去這麽多年委屈你了,我怕用盡下半生來彌補你都不夠,又怎會有多納幾房妾室的念頭?你也別說什麽傳出去讓人笑話,他們愛笑話就笑話好了,我慕之召才不在乎這些個虛名!”
一席話把肖氏感動得眼淚汪汪,伏在他的胸口,才忍住沒嗚咽出聲。
慕之召掐著她的臉頰,笑眯眯地頭抵著頭,柔聲說:“你呢,也別想那麽多,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身體養好。梅公子說了,我如今身體已無大礙,等你調養好了,咱們就努力再要一個女兒……”
“你不想要兒子?”肖氏吃了一驚。
慕之召笑道:“兒子有一個就夠了。我想再要一個女兒,一個真正……”
肖氏一愣,連忙捂住他的嘴巴。屋中一時靜謐無聲,好半天,慕之召才歎了口氣,用力地抱住了她。
慕家風平浪靜,一心籌辦著慶功宴的事情,慕雲歌也終於靜下心來去書院。
魏時和魏善至都回了京城,書院裏安靜了許多日,趙雅容整日裏蔫蔫的,跟旁人都不怎麽搭腔,全無往日裏的囂張氣焰。她跟王倩蓮的矛盾似乎已經解決,三人又好得跟穿同一條褲子似的,日日同來同歸。
陳書晗也有幾日沒來了,今日裏天氣變暖了很多,金陵早春,杏花一開,花粉四溢,她的哮喘就會有幾日特別嚴重,往年也閉門不出。
書院的沉寂終於在慕之召回來後的第二天被打破。
就在慕家的請帖灑遍金陵的時候,碧淩書院院長林長盛也到了書院宣布,從明天開始,之前開設的騎射課和雕刻課重新開課。
一陣安靜之後,很多女學生都歡呼起來,跳起來互相擊掌。
趙雅容也一改低落,高興地跟王倩蓮和嶽林英擁抱在一起:“太好了,又可以見到五皇子啦,書院總算又有點意思了。”
她說著,目光忽而轉向慕雲歌,撇了撇嘴:“不然整天對著有些人那張狐狸精的臉,倒胃口極了!”
如今陳書晗不在,唯一能製得住趙雅容的陸令萱也專心在家伺候母親,沈靜玉被攆出了書院,趙雅容沒了畏懼,又沒了新鮮玩具,再一次將矛頭對準了慕雲歌。尤其是她聽說前些天慕雲歌之所以不來上學,是因為忙著整頓慕家的生意,覺得慕雲歌還沒及笄就到處拋頭露麵,更是平添了幾分鄙夷和厭惡。
慕雲歌並不怕她,微微一笑:“狐狸精說誰?”
“狐狸精說你!”趙雅容見她搭腔,來勁兒了,得意地抱著手臂等著看她笑話。
慕雲歌笑得更深、更甜:“不錯,正是狐狸精說我。”
噗嗤——周圍的小姐們十分不厚道地笑出聲來,趙雅容這才知道上當,自己被自己的話繞進了坑裏,頓時惱羞成怒,跳起來揚手就想打人:“你這個賤人,你敢罵我?”
“賤人罵誰?”慕雲歌腳步一錯,趙雅容的手掌揮了個空,她才不急不緩地反問。
趙雅容沒反應過來,順口又道:“賤人罵你!”
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這下子,連她身邊的王倩蓮和嶽林英也被她逗樂了,拚命繃著臉忍笑,嘴角一陣抽動。慕雲歌倒是沒笑,就趙雅容這等頭腦的,也想跟她慕雲歌鬥,她壓根兒沒放在眼裏。
正鬧著,忽聽身後一聲好聽的輕笑:“哎呀,每次來書院都這麽熱鬧,諸位小姐真是好興致!”
眾人一回頭,魏時著一身精致的白跑,正打著扇子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跟慕雲歌擠眉弄眼,含笑的眸子似乎在說:“你又調皮了!”
慕雲歌撇了撇嘴,福了福身,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她一貫跟他不認識。
見到魏時,趙雅容又是委屈又是歡喜,對慕雲歌的討厭更是直線上升:都怪慕雲歌,每次都害她在五皇子麵前丟臉,如此下去,五皇子怎麽可能會喜歡她?她嘟著嘴走到魏時身邊,撒嬌一般地伸手去拉魏時:“五皇子,你要為雅容做主,這個低賤……慕雲歌欺負我!”
“趙小姐真會說笑。”魏時嘻嘻往後一縮,躲開她的糾纏,笑道:“我瞧著她還比你小幾歲呢,再說,你是侯府大小姐,她敢欺負你,侯爺也不饒她吧?”
他這話說得巧妙,既抬了趙雅容,又消了她的火氣,趙雅容轉怒為喜,圍著他追問:“五皇子這次回來要呆多久?”
慕雲歌低下頭,渾然不在意他被簇擁著遠去,可他的話還是削尖了往耳窩子裏鑽:“這個可不一定,說不準三兩個月,也說不準一兩天。”
他說說不準,八成是心中有數,說兩三個月,那肯定是三個月。
真好,這次他可以在金陵呆那麽久……
一抹微笑爬上慕雲歌的嘴角,連日來的陰霾也放晴了,等反應過來,她心中又有些惱怒,惱怒自己竟然這麽容易被魏時左右。慕雲歌暗暗告訴自己,前世的教訓還不夠嗎?怎的到了現在,還在妄想著這些?
思及此,她連忙抬頭,裝作如無其事地注視著他們。
冷不低眼前塞過來一張臉,英俊麵容擰著眉、扁著嘴、隱著眼淚,正委屈兮兮地看著她。見她終於注意到自己,毫不猶豫地抬手指控:“師妹,你偏心!”
“梅師兄!”慕雲歌沉了臉色:“你這話怎麽說?”
她心中卻暗暗吃驚,梅少卿怎麽也回了金陵?還同魏時一道來的?
梅少卿傷心欲絕地捂臉假哭:“我跟譽王一起來的,就站在譽王旁邊,你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隻眼巴巴地瞧著譽王,你還說你不偏心?”
“我沒有瞧著他!”慕雲歌下意識地反駁,隨即又覺得自己荒唐,這事兒壓根兒不需要解釋,最明智的該是轉移話題。忽聽梅少卿的用詞,驚得眼睛都瞪大了:“梅師兄,你剛剛叫五皇子為譽王?”
梅少卿露出嘿嘿直笑:“可不是就五皇子?最新消息,雲歌師妹要不要聽?”
慕雲歌見他賣關子,腦袋就疼,掉頭就走:“你不愛說,我還不愛聽呢,掉什麽書袋子。”
梅少卿已好久沒見到她,還沒跟她好好說兩句話,怎舍得放她走,趕緊追上去:“好啦好啦,我說還不成嗎?”
“昨日在大殿上,皇上當著滿朝文武頒布的口諭,封大皇子魏無真為晉王,封三皇子魏權為厲王,封四皇子魏善至為陳王,封五皇子魏時為譽王,封七皇子魏鄞為永王。估計今日下午,分封皇子為王的旨意和詔書就會傳遍天下。”梅少卿跟著她的腳步,慢悠悠地說:“從今以後,大魏再不止有淮南王一個王爺了。”
“魏善至也封了王?”慕雲歌有些微微意外,按道理來說,魏善至出身卑微,不會被看好才對。
梅少卿點點頭:“前些日子四皇子和五皇子被急急召回京城,便是大魏北部叛亂,五皇子本欲領旨出征,可……你也知道,他身份地位特殊,牽一發而動全身,裴家便斷了他的出征念頭。大皇子和三皇子一看這個陣仗,五皇子不去,他們更不敢去,這個差事就落在了四皇子的頭上。結果四皇子出人意料,不到一月就平定了北部叛亂,皇上欣喜之極,這兩個月來,幾乎日日都要招他前去說話,這份重視和功勞,封王,足夠了!”
梅少卿說著挑了挑眉:“說起來,陳王比我們先一步離京,早該到了才對,怎麽沒看到人?”
慕雲歌譏諷低笑,她幾乎能猜到魏善至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