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兵行險,巧脫身
她這一聲倒也管用,肖姨媽悻悻放手,華陽和吳雲義給這變故弄得有些懵,手足無措的立在兩邊,也都規矩地聽她說話:“推推嚷嚷的成何體統!事已至此,我也認了,關於欠條的事情,不如大家坐下來好好說說?”
“還是你懂事!”華陽心緒平複下來,由衷感到喜悅,嬉笑道:“不如就此跟了爺?反正你們家也沒了,你娘這次把你賣了,難保下次不會賣你呢!”
這話真正說到了沈靜玉的心坎兒裏去,一股怨毒在胸腔蔓延,她抬頭盯了肖姨媽一眼,轉過頭看向華陽和吳雲義:“我若跟了你,我娘的債呢?”
“就當是聘禮,我華陽還缺那點銀子?”華陽哈哈笑:“不過區區七萬兩銀子的空頭票子,買你這個千金小姐給我兄弟做小妾,值了!”
吳雲義又喜又感動:“陽哥,當真?”
華陽點點頭:“那還有假,咱們兄弟這麽多年了,難得見兄弟有個想要的女人,當哥的當然要成全你。”
華陽大大咧咧地在椅子上坐下,吳雲義也坐了,肖姨媽忐忑不安地看著沈靜玉,想過去又不敢。她這次錯得離譜,在女兒跟前連頭都抬不起來,全沒了往日裏的囂張,一舉一動都忍不住要看沈靜玉的臉色。
沈靜玉略一點頭,語氣淡漠:“你也去坐下。”
肖姨媽依言踱步過去,心內惶恐,隻半邊屁gu落在椅子上。
沈靜玉壓下長睫毛,眸色中殺意越發濃厚,走到桌邊,倒了三杯茶端了過去,柔順地放在華陽和吳雲義跟前,才說:“兩位既已答應了靜玉的條件,那邊將欠條交給我吧?”
華陽不疑有他,從懷中拿出了欠條,正欲交到沈靜玉的手上,吳雲義忽然按住了他的手,在他耳邊說:“拿了欠條,她若反悔可怎麽辦?”
華陽一想也是,將欠條又放了回去。
沈靜玉的眼睛盯著華陽的手,很快收回目光,也不反對,隻說:“吳公子擔心也是應該的,欠條就先放在華公子這裏吧。不過,我們立誓為據,兩位也不反對吧?”
這下吳雲義也放了心,腳步輕快地走到隔間桌上,拿了兩張白紙,刷刷寫下了字據。
當即沈靜玉一張,吳雲義一張,各自收了。
完畢之後,沈靜玉端起麵前的茶水:“敬兩位,希望兩位說話算話。”
“你這個小姐倒也有點意思。”華陽見她遭此大難,仍麵色沉穩,油然生出一股欣賞,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日後跟了我兄弟,可要好好伺候好他。媽的,七萬兩銀子,就是娶一房妻子也夠了,更何況你就是個妾,要謹守自己的本分。”
他話說得難聽,沈靜玉麵上笑得越柔軟,應了聲:“是。”
吳雲義見她如此順從,當真是三魂六魄都被迷得不知去了哪裏,她敬的茶也格外香甜,一口喝光了,還執著杯子舍不得放。
肖姨媽端起茶杯,手抖得茶水都灑了出來,她是舍不得沈靜玉的,沒了沈靜玉,她下半生就真的毫無指望了,可沈靜玉卻偏偏被自己賣了!
將她端起茶杯送到自己嘴邊,沈靜玉本不想阻止,可剩下的事情,她一個人不行。
啪——
沈靜玉將肖姨媽的茶杯打落,裂片鋪陳在四人腳下,華陽一驚,站起身來:“沈小姐,你這是幹什……”
話未說完,眼前天昏地暗,頓時人事不知,順著椅子滑落在地麵。
吳雲義也覺得陣陣頭暈,指著沈靜玉,震驚地喝問:“你……茶裏有毒?”
“你們……都得死!”沈靜玉不回答他的問題,獰笑著拔下頭上的發釵,聲音淒厲:“我沈靜玉是官家小姐,竟讓你們這兩個人渣毀了清白!我告訴你們,招惹了我沈靜玉,這就是下場。你讓我生不如死,我就送你下地獄!”
吳雲義給她猙獰的麵目嚇得跌坐在地,頭越來越暈,手腳無力地扒拉著地麵,妄圖爬出屋子裏。
沈靜玉上前,眼也不眨地彎腰,狠狠將發釵插進了吳雲義的手掌中,一下子連插了數下。
她猶自覺得不解氣,將吳雲義踢得滿地打滾,四麵朝天地躺在地上,目光落在他的下身,痛惡更甚,手中染血發釵在他的命根上又狠狠捅了數十下。
劇痛之下,吳雲義冷汗將頭發都打濕了,張嘴想叫。沈靜玉早有準備,從懷中拿出繡帕堵住了他的嘴。吳雲義哭喊不得,嗚咽出聲,下身痛得他抽搐,又終是抵不住迷藥的威力,也徹底沒了知覺。
“靜……靜玉!”肖姨媽被沈靜玉的瘋狂嚇傻了,抖著手想去拉她:“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人命算個什麽?”沈靜玉豁然回頭:“你把我送來的時候,可曾想過會要了我的命?”
肖姨媽急道:“不是我送你來的。”
沈靜玉一推,將她推了一個趔趄,頭撞在旁邊的椅子上,沈靜玉冷眼看著這一切,目光冰冷徹骨:“若不是你嗜賭成性,我會淪落到……都是你,我告訴你,我死也不會原諒你!”
她越想越恨,滿腔怒氣都撒在了腳邊的兩個男人身上。她目光四處尋覓,妄圖找點更狠辣的家夥讓這兩人生不如死,可這四合院就一個別院,平日裏就不住人,窗戶都是訂著的,連個柴刀都找不到。她不甘心地轉了兩圈,倒給她找了一把鎖。
沈靜玉沉下眉頭,走到院中將釵子順手丟盡了水井裏,折身回到屋子,厭惡地又用花瓶砸了幾下,從華陽身上摸到了火折子,將屋子裏的床幔點著了。
她做完了這些,拎著鎖出門,見肖姨媽還愣愣站著,頓時暴怒:“還站著幹什麽,要不要我一把火把你也燒死了事?”
肖姨媽飽受驚嚇,小跑著出來。
沈靜玉鎖了別院的門,眼見火勢起來了,不緊不慢地在井中打了水洗淨了雙手,帶著肖姨媽揚長而去。
目睹了這一切的慕雲歌和唐臨沂這時才出來,唐臨沂心有餘悸地蹙眉:“沈靜玉一個女流之輩,這份狠心……”
慕雲歌暗道,這不算什麽,若唐臨沂見了前世沈靜玉是如何虐待的慕瑾然,是如何生生燒死了她活潑可愛的兒子如風,便會明白她對這兩個玷汙了她清白的人是何等手下留情,是何等的仁慈!
這樣想著,心中又是悲戚:前世的沈靜玉到底有多恨她,才會對她身邊人下比這更重的毒手?
一路無言,兩人回到慕府,都是心事重重,夜又深了,唐臨沂告辭而去。
佩欣和佩英聽了慕雲歌的轉訴,都感到毛骨悚然,半天作聲不得。
“表小姐作繭自縛,若不是唐先生將她搙來替了小姐,受這番折辱的就是小姐了!”佩欣拍拍胸口:“幸好老天開了眼,讓壞人的奸計不會得逞。”
慕雲歌默聲不語,不是老天開眼,而是她慕雲歌再不會讓人欺負到頭上去。
佩英想了想,卻道:“表小姐殺了那兩個人,肖姨媽欠下的賭債就沒了,她們的危機便會過去。最重要的是,再也沒人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了,她的清白和名聲就不會受損。表小姐在動手時還能想到鎖門、打暈人放火,定不是倉促之舉,隻怕表小姐在下手之前,早已將利弊分析得徹徹底底。”
慕雲歌表示讚同,沈靜玉這份心機,想想真是令人齒寒。
華陽和吳雲義的死沒給金陵帶來多大的風波,大火殃及了左右鄰舍,等街坊趕來救火時,兩人都燒成了焦炭。平日裏兩人就坑害了不少人,在家中也不得人心,人人隻道是走火,草草埋了了事。
“倒是便宜了表小姐,就這樣蒙混過關了。”佩欣聽說了又少不得不平。
慕雲歌淡淡道:“她敢動手,早就算好了不會東窗事發。”
她怕佩欣總這般鬧心,會將事情捅破,惹禍上身,叮囑兩人絕不可讓第三人知曉這件事。
佩欣悶悶不樂地撇了撇嘴,想到了什麽,複又高興起來:“對了,小姐,今早老爺捎了信兒來,說是選上了商會統領,過兩天就會回來!”
慕雲歌聞言大喜,丟下醫術,站起身來:“走,咱們去娘的房裏!”
肖氏得了消息就喜出望外,捧著信件癡癡地看。沈姨娘來請安,她便拉著沈姨娘坐下,也將信給沈姨娘讀了,兩個女人在屋子裏就著慕之召回來的事情,商議如何慶祝。
聽玉玲通報大小姐來了,她一喜,連聲說:“快讓小姐進來。”
“夫人,既然大小姐來了,奴婢就先回房去了。”沈姨娘站起身來,作勢欲退。
慕雲歌已走了進來,聽見她說話,便笑道:“雲歌一來,姨娘就要走,這可教雲歌好生傷心。”
慕家的這些姨娘裏,慕雲歌唯一不討厭的就是沈姨娘了。沈姨娘性子安靜沉穩,又會說話,謹守本分,伺候肖氏也最是用心,從不讓人憂心煩悶。慕之召去京城這半月,她也日日前來問安,陪著肖氏小坐,對慕瑾然亦是極好。
沈姨娘聞言笑道:“奴婢是怕打擾了小姐和夫人說些體己話。”
“哪會?”慕雲歌拉著她坐下,眨了眨眼睛:“雲歌剛才在門口都聽到姨娘和娘說的話了。爹當了官,咱們是得好好慶祝,不如在慕家辦個慶功宴,邀請金陵貴族都來?也好讓他們知道,咱們慕家如今不止是商戶,也是朝廷官員啦!雲歌想著,如今娘身體不好,定操勞不起來,雲歌也忙得分不開身,不如這次慶功宴,讓姨娘來幫娘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