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魏時的心意
異變突生,陳書晗擔憂慕雲歌,嚇得麵如紙色,捂著胸口緩緩坐倒在地。
陸令萱見狀,連忙跑過去扶住她,從她懷中拿出藥丸遞到她口中。陳書晗吞服下去,好一會兒才呼吸放緩,雖然臉色還是難看,但性命終於無憂。
慕雲歌的馬兒吃痛,一聲長嘶,前蹄拔地而起,連魏時都還沒反應過來,那馬兒已在空中打了半個圈兒,帶著慕雲歌狂奔,轉眼間已跑出十幾丈遠。
魏時大驚失色,劈手奪過趙雅容的馬兒,翻身而上直追慕雲歌而去。
陸家是大世家,陸夫人重病在床,家中妾室當道,可陸家庶子不少,卻隻有陸令萱這麽一個女兒。陸老爺嘴上不說,對這唯一的女兒卻頗為看重。陸令萱來碧淩書院讀書,所用無一不是上品,她的馬兒更是百裏挑一的神駒,是陸老爺專程從西北給她弄回來的。
那馬兒受了驚嚇,跑得比平日裏更快,魏時將胯下馬兒的馬屁股抽得隱隱見血,才勉強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眼見著還有兩丈距離,這馬卻是死活都跟不上了。
慕雲歌饒是重活兩世,心神穩如泰山,遇此情景也不禁嚇得花容失色,將自己的下唇幾乎咬破,才沒有驚聲尖叫。
她死死拉住韁繩,妄圖勒住馬兒,可畢竟年幼,手上力氣不大,手都磨破了,馬速一點都沒減下下來,馬性也更狂躁了些,不斷甩動背脊,妄圖將慕雲歌從馬上甩出去。
魏時緊緊跟在慕雲歌身後,見此情況,心中大急,連連在身後呼喊她:“雲歌,別怕,我在!拉緊韁繩,千萬別放手!”
“魏時!”慕雲歌低低喊了一聲,她也想照著魏時的話做,可手已開始沁血,哪還拉得住韁繩,魏時話音未落,韁繩已脫手而出。她隻得緊緊拽著馬鬃,抱著馬脖子穩住身體,她心知這樣不是長久之計,努力維持著身體不掉下去,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尋找可以脫身的機會。
魏時見她搖搖晃晃,好幾次幾乎被甩下來,一顆心如墜冰窖。胯下的馬兒漸漸體力不支,跟不上陸令萱的馬,兩人的距離慢慢拉大。
這樣下去,隻怕更追不上慕雲歌;可放任她處於危險之中,那是寧可自己死也決不允許的。
魏時一咬牙,說不得,隻好試一試了!
“雲歌,鬆手!”魏時提起中氣,大喝一聲,人已立在馬上,他足下用勁,腳下的馬承受不住他的重量,背脊瞬間斷裂,馬兒長嘶一聲,瞬間倒地。
魏時已趁著這一蹦的功夫飛身而起,直往慕雲歌撲去。
慕雲歌耳邊聽見魏時叫她放手,百忙之中不及分辨魏時的位置,手已不由自主地鬆開。就在這刹那間,魏時已經飛了過來,將她從馬上撲倒。那馬又受了驚嚇,狂奔中轉了個彎,兩人身體頓時不受控製地被摔了出去。
魏時身子半弓,一手護著慕雲歌的腦袋,一手抱著她的腰,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兩人順著力道滾出去一小段路,才終於停住。
一脫險境,魏時立馬站起來,扶起慕雲歌,仔仔細細查看她的傷勢。
待看到慕雲歌通紅破皮的雙手,魏時胸口全是痛意,眸色一沉,殺意頓起:“這幫女人,我定饒不了她們!”
“沒事,不疼。”慕雲歌驚魂未定,心有餘悸地看著那馬慢慢停在遠處的樹林裏,才說:“過兩天就好了。”
魏時將她一雙手小心翼翼地捧在手掌中,從懷中掏出金瘡藥,薄薄地給她抹上。
他的金瘡藥自然是上品,藥效強力,慕雲歌疼得細細抽氣。
魏時見狀,眉頭緊蹙,一口氣將她手上的藥粉全部吹掉,“啪”地將手中的瓶子往地上一扔,不由分說地將慕雲歌打橫抱起:“太醫院這群廢物,拿著朝廷的供奉,竟研製一些折磨人的玩意兒。疼得厲害嗎?我這就帶你去梅家要合元玉露膏!”
太醫院研製的金瘡藥本是極品,沾血即溶,饒是魏時吹得快,還是有一層滲進了皮膚。
慕雲歌緩過一口氣來,掙紮著要下地,他抱得越發緊,隻得依著他。見他突發孩子氣,又忍不住想笑:“是藥哪有不疼的。那合元玉露膏又是什麽?”
“是梅少卿做的,我用過一次,冰涼鎮痛,傷好之後還不會留疤,最是適合女孩子。”魏時目光落在遠處的馬,想起這馬摔了慕雲歌,心中憋氣,冷哼一聲,手掌維揚,一片薄刀脫手而出,冷風過後,遠處那馬悶哼一聲,倒地不起。
慕雲歌驚呼:“別,那是陸令萱的馬。”
魏時壓根兒聽不進去:“別說是一匹馬,就是個人,敢傷你,就得死!”
“若是天下人都得罪了我,你總不能為了我屠盡天下人吧?”慕雲歌微微一笑,不以為意。
魏時輕勾嘴角:“美人在懷,就算與天下人為敵,那又怎樣?”
慕雲歌有些呆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一時間百感交集。他容顏俊俏,名動天下;他深得武帝喜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要他喜歡,要什麽有什麽。可就是這樣一個天之驕子,此刻卻將自己抱在懷中,說他願為自己與天下人為敵!
她的心,迷惘了!
魏時答了話,見她沉默,雙頰隱隱暈紅,知她是害羞了。他微微一笑,幸福感充斥著整個身體,將她抱得更穩妥了些。
走到自己的馬前,那馬已氣絕多時,看來隻能走回去了。
慕雲歌在他懷中悶悶地說:“馬兒都死了,走回去還不得中午,看來是趕不上別的課了。”
“不急,會有人過來找我們。你也別急著上課,先把手上的傷處理一下!”魏時道:“若是惡化了,我又要掛心。”
他吹了聲口哨,不久,果然有暗衛騎著馬過來,恭恭敬敬地將馬匹牽給魏時。
魏時扶著慕雲歌上馬,自己翻身坐在她身後,催著馬兒直奔梅家。
慕雲歌連忙阻止他:“不用那麽麻煩,書院裏我備有常用的藥。”
開玩笑,真被他一路帶著招搖到梅家,就算她慕雲歌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人言可畏,她前世可是狠狠領教過了。再加上魏時身後那一群沒有腦子的愛慕者,日子不會好過。她如今實力不足,還需韜光養晦,不想多樹敵。
魏時深深看她一眼,見她眼中愁緒不解,又多了幾分生疏,也明白她的擔憂。
略一猶豫,魏時還是調轉馬頭,送她回書院。
這次的事情鬧得很大,驚動了林長盛。魏時剛走不一會兒,林長盛連忙帶著人過來,將這一班千金小姐都好生生地送回了書院,又讓人沿著馬蹄印去尋兩人,又留下話來,若是兩人回來,要立即著人去通知他。
兩人到了訓練場,管事總算鬆了口氣,讓人去通知林長盛。
他見慕雲歌雙手隱隱見血,想起她的恩惠,連忙端來溫水給她清理。
慕雲歌洗了雙手,他又用細紗布包了些細冰,做成個冰袋子,遞給慕雲歌捧在手心鎮痛。慕雲歌連連道謝,冰敷之後,熱辣辣的傷口果然舒服了很多。
她好生感激,臨走之前,又惦記著寶貝鬧肚子,便再多給了兩錠銀子。
林長盛聽聞兩人回來,慕雲歌又受了傷,心中直叫苦。
這碧淩書院明著他是院長,暗著卻不歸他做主。
這幫無法無天的千金小姐個個來曆不凡,都是官家小姐,說不得打不得,偏偏又愛合起夥來欺負慕雲歌。慕雲歌雖是商賈之女,可一來乖巧安靜頗受先生們喜歡,二來碧淩書院受慕家扶持良多,得罪了她就等於得罪了慕家,斷了碧淩書院每年大筆的收入。
以往小打小鬧他還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這回險些要了慕雲歌的命,若是慕之召翻了臉,可叫他怎麽收場?
慕雲歌隨著魏時進門,林長盛趕緊上前去噓寒問暖,見她手中有傷,更是緊張:“慕小姐傷成這樣,今日就先休息吧?落下的課程,晚些我讓先生去慕府給小姐補上。”
慕雲歌想拒絕,魏時已代她應了下來:“這樣最好。”
魏時在旁,林長盛欲言又止,搓著手可憐兮兮地瞧著慕雲歌:“今日的事,若是令尊問起來……”
“畜生不通人性,難免會鬧脾氣。”慕雲歌心知肚明,微微一笑:“今天的事情就是個意外。”
林長盛得了她的話,知她不會向慕之召告狀,頓時安了心,對她好生感激,親自送她到慕家馬車前。魏時本欲送她回府,轉念一想,她已平安,自己送她回府,隻會給慕雲歌帶去更多麻煩,便調轉馬頭去往梅府。
慕雲歌還未到家,他已拿了合元玉露膏,從窗台上翻進了她的閨房。
大白天的,他不敢久留,放下膏藥,才戀戀不舍地回書院。
想起膽大妄為的趙雅容,他冷笑一聲,縱馬而去。
慕雲歌手上有傷,怕被肖氏看到又要擔心,悄悄溜進了房裏。見到妝台上的膏藥,她心知是魏時送來的,定是那合元玉露膏,便打開微微一聞,氣味清淡頗為好聞。挑了些綠色透明的膏體在手心抹開,冰冰涼涼的,並不刺痛,才放心塗抹。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早上的事情早已在書院傳開,慕瑾然就在麓源書院,自然也聽說了。他眼圈紅紅的回家,肖氏一問之下,就什麽都明白了。
慕之召又氣又怒,揚言要去找趙府要說法,慕雲歌好說歹說,總算是勸住了。
陸令萱掛心她,又指望她給母親瞧病,一下學就直奔慕家。兩人閑聊中,陸令萱不經意提起陳書晗險些在訓練場喪命,才真正激怒了慕雲歌,跟趙雅容的仇是徹徹底底地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