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巧計破家族陰謀
慕青哪裏肯依,鐵青著臉怒道:“兒女婚事豈同兒戲?”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婚書,在圍觀的百姓跟前晃了晃:“婚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你也是簽了字畫了押的!之召,你太讓我失望了,既然答應了親事,又怎能出爾反爾?大家都是宗族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你要如何自處?”
他說得情真意切,連語氣都透露出一股“我是為你好”的勸解,隻把慕雲歌等人聽得惡心犯怵。
眼見百姓們看了婚書,立馬交頭接耳地對他和慕雲歌指指點點,慕之召氣得渾身發抖,眼睛都紅了!
慕雲歌卻不慌不忙地站出來,向慕青伸出手去:“族長,可否將婚書給我看看?”
慕青冷哼一聲,將婚書交給她。
他料定慕雲歌一個女娃,又能攪出什麽花樣來?當即隻是一門心思做慕之召的思想工作:“之召啊,不是我說你,你都多大個人了,怎麽還意氣用事?我知道你對雲歌和易方的婚事安排不滿,覺得慕家本家的聘禮薄了些,這些都好商量,一聲不響就要脫離宗室,這不是惹人笑話嗎?聽我的,趕緊把你這些荒唐的想法拋開,專心準備雲歌的婚事啊,這離正月初九可沒幾天了!”
他越說,慕之召越怒;慕之召越怒,不自覺就往他的圈套裏鑽了:“少跟我提雲歌的婚事!”
他這麽一說,就等於承認了要遷宗是因為不滿慕家家族給的聘禮太多單薄!
“好好好,我不提!”慕青心中暗喜,順著慕之召的話說:“這些都好商量。”
慕雲歌見慕之召上當,暗叫不好。她眼珠飛轉,很快就有了主意,搶在慕之召發火前結過了慕青的話:“遷宗的事情暫且不說。我如果沒記錯的話,我爹娘從未答應過慕家的提親。那麽……慕爺爺,我隻問你一句,這婚書果真是我爹親筆所簽?”
“那還有假?”慕青身後的一個青年挺直了腰板理直氣壯地說:“這婚書簽下的時候,我也是在場的!”
“哦?”慕雲歌挑眉:“婚書包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不說我爹的簽名是真是假,單就這婚書內容,明顯就不對。”
慕雲歌將婚書向大家展示了一下,隻見簽名那裏,隻寫了慕青和慕之召的名字。
諸人看了不明所以,都看向慕雲歌,看她要說出什麽理來。
慕雲歌自信地一笑:“大家不覺得少了點什麽嗎?我爹自然是父母之命,那媒妁之言又在哪裏?若慕族長可充當媒妁之言,那慕易方的父母之命又在哪裏?”
如此一說,眾人嘩然。
慕青的心頭一跳,冷著臉看向慕雲歌。他倒是忽略了這個丫頭,慕之召都沒發現的問題,竟被她一眼就識破了!
想到這裏,他不禁橫了身邊的青年一眼,怪就怪這些個不學無術的,叫他偽造一份婚書,怎的就不知道婚書上要三個簽名?一群酒囊飯袋,叫他們喝酒玩女人渾身都是主意,一到辦正經事,就沒一個成器的!
見大家都疑惑地看向他們,慕青騎虎難下,硬著頭皮說:“我是易方的長輩,自然可做父母之命。我又是慕家族長,又怎麽做不得媒?你還小,又遇到了那些難以啟齒的事情,事情從急,當然是能簡單就簡單了。”
他老臉繃得緊緊的,偏偏還要努力扯出一個看起來平易近人的笑容,真是要多不協調就有多不協調!
慕雲歌又是一笑:“就算如此,雲歌還有一個疑惑。”
“你怎麽這麽多問題?”慕青身邊的青年不耐煩了,他生怕慕雲歌又問出什麽讓人下不來台的問題。
慕雲歌笑容一凜:“事關雲歌,雲歌當然要問個清楚明白。因為雲歌相信,爹娘絕對不會把我往火坑裏推的!”
“你一個破鞋,還敢說是慕家是火坑?真是越說越過分了!”那青年更怒,握著拳頭就要跳出來。
慕雲歌卻不怕他,冷笑著說:“強娶不成,就來威逼,被我戳破又當眾汙蔑我,慕家家族裏的修養就是你這個德行?父老鄉親們都明察秋毫,你倒是問問看,慕雲歌說錯了嗎?更何況……”慕雲歌話語一頓,眼波好似犀利的劍芒,直直射向他:“你如此介意我指出婚書的可疑之處,不是心虛是什麽?”
周圍的百姓都點點頭,慕雲歌這話倒是沒說錯。
慕青見兩人爭執下去,勢必要人人偏向美貌乖巧的慕雲歌,形勢對他們十分不利,果斷地攔住那青年,慈祥地笑著問慕雲歌:“你有疑惑,盡管說就是。”
慕雲歌輕蔑地掃過那青年,對慕青福了福身:“您見多識廣,貴為慕氏一族族長,必然比雲歌懂得多。雲歌有一事請教:婚書契約意在兩家結秦晉之好,是長長久久的見證。這麽重要的東西,一般都用什麽材料書寫?”
慕青對她的恭維十分受用,以為她服軟,當即捋著胡須驕傲地說:“這類契約貴重,又需要長久保存,徽宣淨皮紙性堅韌,柔軟,宜書宜畫,著墨不易褪色,是宣紙裏的上品,是以都是用徽宣淨皮來書寫。”
慕雲歌表示讚同:“雲歌也是這樣想的。”
她說著,忽然一抖手中的婚書,笑容冰冷:“族長既然知道婚書最適用徽宣淨皮紙,想來跟我爹定下契約之時,也會選擇徽宣淨皮來寫才對!可雲歌手中的婚書,卻不過是一張普普通通的白紙!”
慕青的手一抖,一股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
慕雲歌看向他,好似看一個卑微的生物,格外憐憫:“這隻能說明兩個可能。第一,我爹在這張紙上簽字畫押的時候,這紙是一張白紙,婚書是後來補上的;第二,所謂婚書上的簽字畫押,不過是人為仿造的,且仿造的人做工低劣,連用紙都不知道!”
慕青身邊的青年哪會想到一張紙就暴露了全部,把戲被拆穿,他生怕慕青責罵,不等慕青開口就搶著說:“當時找不到徽宣淨皮,隻好用白紙代替。”
“撒謊!”慕雲歌毫不猶豫地否定:“你根本就不知道寫婚書要用徽宣淨皮紙!”
“我怎麽會不知道,就是當時找不到了!”那青年嘴硬。
他話音未落,慕青的拐杖立即狠狠地在他腿上招呼了過去。
慕青瞪著他:“你給我閉嘴!”這幫傻瓜,落到慕雲歌的陷阱裏了還不知道,氣死他了!
果然,慕雲歌的笑直達眼底:“這麽說起來,你承認婚書是你寫的了?”
“這……”那青年哪裏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被慕青一打,又被慕雲歌這樣反問,頓時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一下子就僵在了那裏。
慕雲歌看著慕家家族的人冷冷一笑,手下不停,立馬將那一紙婚書撕成了粉碎,碎渣卷成一團,被風一吹,立馬跑得沒蹤沒影。
“你竟敢撕了婚書?”慕青是又驚又怒,惡狠狠地瞪著慕雲歌。
慕雲歌笑道:“既然是假的,還留著幹什麽?莫非,族長竟然想偽造一個假婚書,逼著我爹將雲歌嫁給慕易方?就算雲歌就範,隻怕金陵有良心的父老鄉親都不會答應呢!既是同族,族長第一次差人送聘禮時,雲歌就已經給足了你們麵子,可你們卻不念同族之情,先毀雲歌聲譽,又想強娶,別說我慕家要遷宗,就是跟族裏斷絕往來,也天經地義!”
她笑意盈盈,眼中卻咄咄逼人,一番話更是說得慕家家族啞口無言。
慕青猶自強撐著狡辯:“慕家可沒毀你聲譽,是你自己做的醜事……”
“是嗎?”慕雲歌淩厲的目光掃過人群裏低著頭不敢看她的王屠夫之妻:“王大嬸,雲歌沒記錯的話,說雲歌被賊人糟蹋,是從你這裏傳出去的吧?”
自打上次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慕雲歌的丫頭打了臉,王屠夫家的胖媳婦就知道慕雲歌的厲害了,見慕雲歌眼光凜冽,她哪裏敢說謊?
縮在人群裏,生怕佩蓮衝過來打人,胖婦的語氣怯弱小心:“不關我的事啊……是一個老嬸子跟慕老爺子身邊的一個丫頭說謊的時候,我躲在暗處聽到的啊!慕小姐,我就是嘴賤,什麽都沒搞清楚就胡說八道,你別跟我一般見識啊!我家屋裏的做生意不容易,我可沒錢讓衙門罰啊,求你別告我誣陷啊!”
她說話的時候,目光是看向慕青的,這話中的慕老爺子不用誰說,大家都知道是慕青!
慕青臉色慘白,一場興師問罪竟變成了這樣,不但強娶慕雲歌不成,隻怕慕之召遷宗的事情也再也阻止不了了!
想到從此以後要失去慕之召這一金山銀山做靠背,他的肉就一陣陣抽痛。
慕之召也在這個時候說話了,他冷笑著說:“怪不得雲歌一被綁架,第二天就有人說雲歌被賊人糟蹋了!我清清白白的閨女險些毀在你等手上,慕之召若說不恨,未免就人人可欺!今日當著金陵父老鄉親的麵,就請諸位做個見證,慕之召一脈從此遷出慕家宗室,從此互不相幹!明天一早,慕之召就帶著家丁前往宗廟,將慕家一脈的祖先請回來,省得在那汙濁之地受氣,祖先泉下有知還會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