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不見飛花1.16
最終白飛飛與王憐花,還是臨時決定私下合作。因為他們都清楚,以王夫人的手段,哪怕防得了一時,卻是防不了一世。
然而。當夜宣音就‘病’了。
這病來得迅猛毫無預兆。下午時分,宣音還吃了茶點,和白飛飛一塊玩了會泥人家家酒,到傍晚有些累了,就靠在白飛飛的懷裏睡了。
可就這一睡,白飛飛發現不對勁了。
先是喊冷,白飛飛趕緊拿了被子給她裹上,不一會就喊熱,被子拿開了,卻依舊還在喊熱,白飛飛忽覺不對,摸上額頭,溫度正常,但宣音依舊雙目緊閉,口口聲聲喊熱。
這熱,沒喊幾聲,又開始喊癢,伸手想要撓。白飛飛一把捉住了宣音的手,不讓她抓自己,見宣音掙紮,力道慢慢大了起來,如同逐漸脫了韁繩的野獸,就在其要掙脫時,白飛飛手指飛快一點,人就癱軟了下來。
注視著宣音看似安睡的小臉,白飛飛眸光漸漸發冷,她捏了捏拳,輕輕地將人抱起放到了床上後,掖好被角,走至門口吩咐道,“小小姐睡著了。若房裏有動靜,就直接來通知我。”
守在附近的小丫鬟乖順點頭。
在外麵的腳步聲確定遠去後,本該昏睡的宣音,眼睛眯開了一條縫。
第一步。裝病。
恐怕連梅姨也沒想到,王夫人實際留了一手,藥效隻說了一半,為的就是看看藥有沒有真的交給宣音。如果真的按照梅姨說的那樣,王夫人一眼便能識破。
但是宣音是‘真病了’。這下王夫人就該放心了。
“王憐花,知道了。”小世界光芒閃閃地撲到了宣音的身上,“現在我們去麽?”
“不急不急。先睡一覺。”
宣音笑笑著,懶懶地翻了個身,打著哈欠,閉上眼人就舒舒服服地睡了過去。
夜幕低垂。
宣音依舊沒醒,王憐花與白飛飛見了一麵,便出去了一趟,隻是回來的時候臉色卻有些難看。
等在房裏的白飛飛一看他那模樣,冷笑了一聲,“果然。她是不可能真將解藥給我們的。”就算是給了,她也不一定敢用。
“我也知道。我本想著,是去將藥偷來的。”
王憐花歎著氣,從懷裏掏出一個青瓷瓶,拋給了白飛飛,“但被發現了。母親倒也沒懲罰我,隻給我這個。每一顆能壓製三日,裏麵共有十顆。”
看那青瓷瓶,白飛飛眼神更冷了。
“都是我。如果不是因為我,母親她也不會對宣音……”
不等王憐花自責完,白飛飛一把拿過藥瓶,譏諷道,“你想多了。你以為不是你,她就不會動手了麽?”像她們這種人本就是會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王憐花一時如鯁在喉,張了張嘴,最後隻能長歎一聲。
白飛飛斜睨了他一眼,指腹輕撫著瓶身,目光幽冷如雨夜裏的湖水。
夜裏。
白飛飛先是將藥丸融了水,試了藥,等了半個多時辰,確定無毒後,才小心翼翼地給宣音喂下。
約過了小半盞茶功夫,宣音緩緩睜開眼,可憐兮兮地喊了聲,“餓。”
這時,白飛飛那顆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吃完粥,洗漱完,不一會,宣音就又睡了回去。
白飛飛見她睡得確實安穩,不喊熱不喊冷也不喊癢,又守了半個時辰,見她確實不發‘病’了,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才一出門,就見梅姨在門口處徘徊,眉頭緊蹙,一見白飛飛出來,忙道,“人現在怎麽樣了?”
白飛飛有意無意地看來她一眼,柔聲道,“已經睡下了。梅姨既然擔心,為何不進去看看。”去看看宣音有多難受。白飛飛垂眸往向地麵,她怕自己會一不小心情緒外露,被梅姨發現什麽。
“既然睡下了,我改日再看吧。不打擾她了。”
梅姨強笑著轉身。可一轉身,眼淚就不住外湧起來。天知道那孩子裝病要裝得多辛苦。但不行,必須得忍,不能露出破綻。如實在不行,就讓飛飛帶宣音遠走高飛。
白飛飛站在原地沒動,低垂著臉,不知站了多久,才緩緩離去。
夜,漸深了。
園裏園外,都靜了下來。
唯有幾盞燈籠懸掛在屋簷、大門上,偶爾有風來時,搖晃幾下。就如今日的夜空,僅有幾點寒星閃爍。
宣音所睡的屋子,後窗悄無聲息地開了。
一道嬌小的黑影從中竄出,其速度如風馳電掣般,眨眼間便不見了影。待其再出現時,就已到了一座小樓之中。
小樓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窗上燈火映照著的人影來來往往,男女調笑的聲音,絲竹樂器之聲,交織在一起,連這夜色都像被點燃了般。
這時幾匹快馬飛奔而來,讓這小樓,又多了幾個客人。
人來人往的,竟無一人發現那邊的樹木叢中,還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宣音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小樓。
“就是這裏。”小世界說完,纏繞在宣音身上的光芒便如蜂群般,湧向那小樓一角。
宣音腳尖一點,人如風般緊隨其後。
“咦?起風了?”守在門口的護衛縮了縮脖子。
他們並不知,有道黑影,緊貼在牆麵,如同普通的影子般,彎彎繞繞過後,已然潛入了地下。
在地道裏穿行,並不舒服。宣音一進這地室,便覺豁然開朗。樓上的人,絕不會想到這小樓下麵竟還會有比之更舒適更香軟的地方。
因為眼前景象,如貝闕珠宮,從床到桌椅,就連點燈用的燈盞,都是極為精細雅致,可若細看,其材料皆是金玉珠寶,滿滿當當都是奢侈華貴之氣。
不過這滿目珠光寶氣,卻比不上那端坐其中的美婦人。
王夫人淺淺一笑,輕聲道,“誰?”
單是這一個‘誰’字,入耳極化,嬌柔動聽。如是被普通男子聽到,隻怕人還沒見到,腿就要先軟了。
宣音躍身而出,落在王夫人麵前,笑容可掬地作了個揖,“小女子柴宣音見過夫人。”
聞言。王夫人手冷不丁一顫,茶水都顫了出來,卻不自知。
她定定地望著麵前雙目含笑的稚童,許久,才意味深長道,“不料,我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好孩子,你就不怕我將此事告訴他們麽?”
宣音歪了下頭,嬉笑道,“那麽,您會嗎?夫人。”
聲落,人影便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時,已坐在王夫人的對麵。
王夫人笑容不變,但雪白的脖頸上,隱約多了一絲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