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不見飛花1.2
窗外。雪,又下了起來。
紛紛揚揚如鵝毛般,漫天彌漫,可落在地上卻又悄無聲息,使得這片隱於梅林中的宅院,愈發的幽深靜謐,好似與世隔絕了般。
屋子裏更是靜得隻剩下了呼吸聲。
閱完小世界意誌傳送過來的畫麵後,宣音支開小半扇窗,伸出手接住一片雪,雪花一落入掌心,就化成了水。水淌在掌心,晶瑩剔透,浸入皮膚,冰涼刺骨。
冰涼、真實的觸感。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並非我原本所在的那個時空,而是一個新的平行時空。”
如果把時空比作河流,那麽前者是主幹道,後者是從主幹延伸出去的分流。命運這種東西,向來神奇。有時候隻要不同的選擇,人生就會有著相差十萬八千裏的區別。
一個在主世界的天命之子,在另一個世界說不定就是要毀滅世界的黑化反派。
主幹道生分流,分流再生,於是生生不息,流淌出不同的新平行時空,有了屬於自己的命運方向。反之亦然。一些分流分支出來的命運,在經過一些選擇後,最後說不定又會重歸原來的主流。
就像宣音所在的這條。如果沒有她和小世界意誌的介入,柴宣音這個變數早就消失了。
“雖然是分流,但畢竟是主幹道分出來的時空,氣息本源相同。我之所以在這,就是因為這個氣息本源相同吧。”
在一條‘河流’裏待久了,自然而然就會染上那條‘河流’的氣息。
不得不說,小世界意誌一環扣一環,安排得很好。就連兩個時空的時間流逝問題也一並考慮在內,就算宣音在這裏待上一輩子,回去也不過是幾日的功夫。
隻不過……宣音凝視著雪地遠方,神情平靜得沒有半絲波瀾,心道,“我不太喜歡這種事。記住,沒有下次。”
說完。宣音手掌一握,雪水刹時支離破碎,從指縫中流淌出來。配著那雙毫無波瀾的冰冷眸子,看得小世界心慌地趕緊點頭。
見它似乎是被嚇到了,宣音又勾了勾它的光團尾巴,小家夥顫了顫,就又歡天喜地地圍了上來。虛握著小世界的尾巴,宣音冷瞥了眼走廊某處,哐的就關好了窗。
就在窗合上那一刻,走廊的陰影處,金無望走了出來,沉沉地望了眼那扇窗,人便如飛鷹般於雪地上掠去,雪地無暇,不著半絲痕跡。
兩日後的清晨。雪停了。
一輛輛馬車嘎吱嘎吱地接二連三的到來,打破了梅林雪地與世隔絕般的寂靜。
柴宣音的乳母梅姨也到了。
在宣音看到梅姨的那一刻,就知道這位梅姨是真心疼愛著柴宣音的。她一來,見宣音穿得少,就連忙解下身上的鬥篷,要往宣音身上裹。
宣音下意識就要往後退,可一看到梅姨那舉著鬥篷的樣子,便不由自主地站定了,任由梅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隻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梅姨。
將人裹得密不透風後,梅姨這才安心些,打量起自己家的小姑娘。這麽一打量,一股無名火就竄了上來。眼前的孩子,個子十分嬌小,被她的寬厚鬥篷這麽一包,隻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更是嬌小得讓人心疼。
要知道這孩子已經七歲了呀。竟然比隔壁家吃不飽的二丫頭都要長得小。小小的一團,就像隻小奶貓。孩子的臉,蒼白得不見半點血色,更令梅姨難受的是,宣音看她時的眼神,疏離又冷漠。
這種眼神,她見過。
當初將宣音帶走的那個黑衣人,就是這樣的眼神。眼睛沒有一絲的溫度,好像這個世界與他無關,生死亦無關。
梅姨忍不住握上宣音的小手,可就這麽一握,更是心疼得快要喘不過氣了。這哪像是孩子的手,那些習武弄棒的武夫的手,也不過如此了。
快活王那個挨千刀的,就是這麽對自己女兒的?
早知如此。她當初就是死,也要將宣音送走。想歸想,她也知道,這是奢想。以快活王的手段,一萬種弄死她的手段都有。
梅姨眼淚一下就掉了出來,一把將宣音摟在了懷裏。小姑娘也沒反抗,就這麽安靜地由她抱著。沒有任何的反應。
可這個沒反應,讓梅姨心裏頭愈發難受。
和梅姨一起來的幾個丫頭,覺得奇怪,這小小姐怎麽看來有點呆。
不遠處的金無望看到這一幕,倒不奇怪。不愧是乳母,能靠近。
聽說這位小小姐一向拒人以千裏之外,唯一能靠近的隻有快活王一人。有一次獨自去狼群曆練,回來時傷痕累累,也不讓醫師碰,直到人失血過多昏迷。
但是。那是以前,現在她不能這樣。這才是將梅姨請來的原因。照顧小小姐。如今看來,請得很是時候。
身為財使的金無望,肯定是不能總待在這裏。他還有其他的任務。
梅姨哭了一小會,就感覺到一隻小手,拍了拍她,接著就聽到身下一個清靈的聲音,僵硬地說,“不、哭。”
兩個字,卻分成兩節。聽得梅姨既暖心,又難過,眼淚倒也止住了。再哭下去,就真不像話了。
摸了摸懷裏的小腦袋,梅姨一把就抱起了宣音,這一抱,隻覺得輕飄飄的,眼睛一酸,又想哭,但她吸了吸鼻子,強忍住了,紅著眼圈柔聲地貼著宣音的小臉說,“梅姨抱你回房。外麵冷。”
說著,梅姨抱起宣音,朝宣音的臥房走去。地麵的雪,已經被清理開了一條小路。
園中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金無望沒再逗留,轉身準備去忙其他事時,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女,指揮侍從們將物資一車一車的,處理得井井有條。
“那是誰?”金無望眯了眯眼。
旁邊的下屬小聲回答,“是跟著梅姨來的。說是梅姨一個好姐妹的女兒,叫白飛飛。”
呈上來的資料,也顯示,這個叫白飛飛的姑娘,的確是梅姨年少時一位好友的女兒,因父母雙亡,家道中落,不得不前來投奔梅姨。
金無望又細細觀察了一下,確定對方腳步虛浮,沒有武功後,才點了點頭。
那白衣少女容貌清麗,氣質柔弱,可處理起事來,幹脆利落,正好做梅姨的幫手。這個園子,也需要這樣的人。
金無望冷冷地環視了眼周圍的人,將眼下的每一個人,都在心中做了個記號。
這時。
一個梅姨跟前聽差的丫頭,一路小跑到了那白衣少女身邊,說了兩句,白衣少女囑咐了一聲,就跟著那小丫頭一並去了宣音所在的院子。
“來來來。”
梅姨笑眯眯地指著白衣少女,與宣音和藹道,“這個是飛飛。”
宣音聞言一看。啊,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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