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8章 成長的教訓
吃了地形不熟悉的虧，白陽在灰白樓前轉了幾圈，物資沒搜到什麽，倒是將自己逛的有些暈頭轉向，他煩躁的甩了甩頭“這七彎八繞的破地方，之間隔著那麽多障礙物，視野也不怎麽好，我到底上哪和人挑事兒去？”
四處的槍聲斷斷續續，卻又聲聲入耳。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的身邊卻一直悄無聲息聽不到動靜，白陽心中的興奮一點點冷卻下來。
他從未在如此複雜的地形中去尋找戰鬥，一直以來避開槍聲往毒圈裏偷偷摸進才是他有把握的，白陽聽著周圍隻傳來自己的腳步聲，沉悶地在四周的牆壁邊回蕩，於是有些無聊的將視野四處晃蕩著，屏幕上的畫麵頓時顫抖起來。
“這是一個容不得失誤的遊戲。”陳嵐突然在他腦海出聲道，聲音帶著一絲白陽從未聽過的寒意。白陽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雖然他和陳嵐相遇隻是短短的一天，可白陽對他的記憶可是感同身受過，陳嵐就連麵對被俱樂部拋棄的變故時，臉色依舊是平靜而淡然，可現在他的口氣著實有些冰冷。不禁讓他莫名的有些心虛。
“不管你有多麽好的裝備，在這種殘酷的競技遊戲裏也沒有鬆懈的資本。”陳嵐麵沉似水地道，“最高級的防彈衣也不過讓你多擋下兩槍，甚至一槍。留給你的時間不過隻是一秒甚至半秒。永遠記住，這是一個考驗判斷和專注的比賽，不是一個單純的射擊遊戲，隨時隱藏在暗處的敵人，都能給你致命一擊。”
“尊重你的對手，尊重你的遊戲。“陳嵐麵色冷肅，不再出聲。
白陽有些緊張的握著鼠標，陳嵐的話語裏分明滿是認真的指點，沒有半點責備的意思，可他莫名的有些羞愧和自責。他不反感陳嵐冷硬的態度，可他討厭這種奇怪的感覺。
白陽不服氣的出聲道”外頭打的這麽亂，我這塊卻一直找不到人，難道讓我就這麽傻傻的等下去？“
陳嵐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道”勝利的那一刹那，是要等待很久的寂寞的。你槍法不算多好，如果不是比對方多一分冷靜和耐心。你憑什麽贏他？就比如現在，沒有你剛才無聊的蹲守，你怎麽占到這樣的先機？“
白陽回過神來，將注意力重新投入到屏幕中去。
遊戲裏的白陽早已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靜靜的蹲伏在牆角邊，冰冷的槍管穩穩地指向旁邊的拐角處。四周的寂靜無聲，讓他更像一個隱藏在黑暗裏的獵手。
一牆之隔的過道，已經響起了幾聲輕微的腳步聲，在白陽全神貫注的捕捉下，微微的響動如同驚雷一般。
就在說話的剛才，有人真的過來了。
這不是一個菜鳥級的敵人，他仿佛嗅到了這棟樓安靜的過分中透出的一絲危險，他摁著靜步一點點的向拐角口靠近著，試探著。白陽感到全身的血液都一瞬間湧向頭部，他有些僵硬的微微調整著準星。當真正麵臨危險逼近時，他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緊張。
近了，近了。
那個靠近的敵人終究還是耐不住性子一般，撤開了靜步的偽裝，一步步哢哢的輕踩著地麵，向拐角口轉過來。
要出現了，要出來了。白陽暗暗的告訴自己。
突然，半個人的黑影從拐角口閃了出來。白陽腦海中仿佛有一根弦瞬間崩斷了，陳嵐大喝著”別動“的聲音如同幻影般在他耳邊變得模糊不清，他心中隻剩下了血紅的兩個大字”動手“！他手中的槍再也耐不住一秒，亮起的火光和刺耳的槍鳴一瞬間打破了脆弱不堪的沉寂。
如雨的子彈傾瀉而出，在拐角的牆麵上留下一串火星。可那個閃出的黑影，已經在槍響的那一刻前便消失了。
彈夾的子彈在白陽不堪重負般的發泄下飛快的減少著，兩秒不到的時間後，槍聲便戛然而止。
白陽緊張到難以思考的大腦僵硬的失去了判斷的能力，無法理解敵人為什麽沒有走出來的變故，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屏幕。遊戲中的人物也甚至呆立在原地，子彈都忘了重新裝填。
”被對方的試探騙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白陽才有些反應過來，邊手忙腳亂的嗯著R，邊試圖操控著角色向後撤去。
”晚了。“還是太缺少經驗了，陳嵐微微的歎息了一聲，放棄了提醒補救的想法。
裝彈的時間要兩秒之久，未待白陽手中的槍重新響起，拐角口再次出現了那個一閃而過的人影，不過這次那人的手中多了一把棕紅的槍身。
他手中的是一把S686霰彈槍，裝填12mm口徑大號子彈的老式雙管獵槍。
雖然一次槍管中隻能裝有兩顆子彈，但在這狹小的空間裏，手中槍無法開火的白陽如此距離麵對著敵人這黑黝的兩管槍口，無異於趕赴死神的邀約。
低沉而幹脆的兩聲轟鳴在拐角響起，白陽裝彈的動作永遠停了下來。灰暗定格的畫麵上，他的身影沾著血跡緩緩倒下。
白陽呆呆的看著灰白的屏幕上慢慢浮現的戰績記錄，愣神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玩這個遊戲以來已經不知道多少次倒在了別人的槍下，而他總會笑著不在意的開始新的下一局。可這一次，望著屏幕上無助倒下的”自己“，他心裏莫名的感到難受。
馬上隨著而來的，是止不住的不甘和遺憾充滿心頭。
憑什麽？憑什麽碰到一個稍微厲害點的對手，倒下的便一定是他？
陳嵐看他難受的樣子，以為白陽被失敗的結果弄得有些煩躁，自覺自己剛才的”指點“也有些過分，開口安慰道“你不必這樣在意的，畢竟你是在玩遊戲，而且經驗本來就匱乏，我說的如果你覺得過分，我向你。。。”
“不。”白陽將他要道歉的話堵在了嗓子眼。他靜靜的看著屏幕。
良久，白陽緩緩的開口了，他的神色再不複之前的懶散，眼中帶著一抹堅定。
”陳嵐，我為我剛才不以為然的態度道歉。“他慢慢說著。
”或許之前我是想請你教我玩這個遊戲變的厲害一點，好在那幾個家夥麵前炫耀一把，可是就在剛才，我特別的想贏，我不想突然間脆弱的輸掉這場遊戲，甚至連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
他頓了頓，手指微動重新點開了一場遊戲，看著自己的人物站在等待的人群中，他看向陳嵐。
”請你教我，我怎麽做，能讓我真的能打贏他們。“他指了指屏幕中身邊或跑或跳的對手。不再帶著一絲娛樂的嬉笑。
陳嵐似乎也被他突然的話語說的呆了半響，他在白陽的腦海站了起來，仿佛要重新審視眼前的人。
”你的槍法不夠紮實，需要大量重複的壓槍練習，我建議去沒人的偏僻地方專門找槍支做練習。“
”好。“
”你關於對槍的經驗太過匱乏，需要你多去人多的城市在戰鬥中自己體會。“
”好。“
一問一答間，少了幾分玩笑，多了一絲真正老師和學生般的氣氛。
”那就從這一把開始。”白陽看著眼前飛機再一次劃破長空。天空碧藍萬裏，他縱身一躍。
很久以後當他們再回想起這第一天的場景，他們都會相視而笑，
“或許，那就是成長所要獲得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