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第六章2
“安寧,走,媽媽帶你去買東西。”安寧的母親劉樺向安寧微笑招著手。
夕陽的餘暉溫馨而又寂靜,道路兩旁的常青樹也鍍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她們倆在陽光下走呀走呀,影子拉的老長。街道上也是寂靜的,一個人都沒有,精的連呼吸聲都能聽到。
劉樺的臉在陽光下顯得那麽的溫柔,像一場夢一樣。
安寧注視著母親。
“看媽媽都老了。”劉樺低下頭,把一綹頭發別再而後。
一陣橡膠與地麵的摩擦聲傳來。
“哦。”前麵是一輛大貨車,正極速駛來。貨車上坐著一名司機。
司機把車開的飛快,貨車上的篷布在風中刷刷地響著。
貨車上的司機正一臉猙獰。笑的那麽的詭異,而貨車的方向正是……
安寧趕忙拉著母親的手,躲開迎麵開來的汽車。
就在那一瞬間,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連呼吸聲都能聽的到。
安寧的手還停下那裏,隻是一秒鍾,或許是兩秒,三秒。安寧的腦中一片空白。
貨車穿過安寧的身體,安寧瞪大雙眼,看著自己變得越來越透明,然後越來越稀薄。
“嘭”沉重的撞擊聲在耳邊響起。
貨車從安寧身體穿過裝上劉樺的身體。擋風玻璃上開出了殷哄的血花,血順著她的頭流下,一滴兩滴,隨著劉樺的身體飄向空中,在空中劃了一個完美的紅色拋物線。
母親的眼是空洞的,她向旁觀者一樣淡淡看著貨車撞擊上自己的身體。最終,像一隻死鳥一樣落在地上,身體稍微抽搐著。
“媽,媽……”安寧嘶吼著跑過去。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紅色,夕陽如血。
一米,兩米,三米,安寧的腳步越來越輕。清的想要飄起來。
她低下頭,不可思議得發現自己的雙腳竟消失了,自己的身體隻剩下上半身向一個鬼魅一樣漂浮在空鄭
遠處的母親匍匐在地上,指頭還在顫動。
僅剩的兩隻手在空中不聽使喚,安寧遊泳一樣拚命的劃著雙臂。還有十米,五米,兩米……
就快要觸碰到母親,隻有一臂的距離。安寧伸出手,赫然發現自己連手也沒了。
安寧搖晃著僅剩下的頭,卻沒有什麽用。
劉樺吃力地轉過頭,臉上已經沒了血色,蒼白地像紙一樣。幹裂的嘴唇竟扯出一抹微笑。就閉上眼,再也不動了。
“媽,你起來呀……”安寧嗚咽著,卻做不了什麽。
那是她看到的最後一幕。
淚水順著臉龐流下,臉上癢癢的。
“嘭嘭嘭。”安寧睜開眼睛,一切又歸於平靜。
眼前是胖胖的一張臉,手上拿著兩個紙袋,一個塑料袋。
郭文韜對著車中的女孩舉了舉手中冒著熱氣的布袋。卻吃驚地發現女孩剛剛流過的淚痕。
安寧抬起頭,揉揉眼睛,太陽已經出來了。
清晨的氣微涼,公園裏是寂靜的,經過了昨晚上的事也沒有人晨跑了。偶爾走來一兩隻流浪狗在地上心翼翼地嗅著。
安寧找了一個椅子坐下來,把手中的包子掰下一塊。腳下的流浪狗嗅了兩下,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女孩的身影在清晨的陽光裏顯得格外清麗,微風吹拂,那幾隻流浪狗竟也顯得那樣可愛。
要是世界一直這麽己經該多好。
郭文韜打開手機,笨拙的在上邊劃拉了幾下,智能手機用著還不是太習慣。
安寧母親還是沒有消息。他歎了口氣,抬頭不遠處安寧站起身,繞過腳邊的流浪狗,穿過警戒線,走到發現屍體的地方。
護城河的河水還散發著刺鼻的臭味,安寧蹲在斜坡上,時而用手丈量著距離,時而打開手機。
郭文韜也站起來,帶上手套,仔細搜尋著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頭兒,死者死亡時間大概是發現屍體前四個時。”
“好,王,你辛苦了。”
郭文韜掛羚話,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什麽神色。他撓了撓亂蓬蓬的花白頭發,打開保溫杯喝了一大口。
河邊的安寧站起身,看了郭文韜一眼,卻沒有話,而是利落的爬上了斜坡,在警戒線附近的樹林裏轉悠。
西城地處北方,因為近些年來工業的發展,環境也壞了不少,特別是護城河那裏。每到六七月份的撈季,兩旁的泥沙便往河裏流,為了防止水土流失,人們在河邊種了不少樹。
七月份的樹長的正旺盛,繁茂的枝葉彰顯著它們的生命力,就如一二十歲的少年,在風裏英姿勃發。陽光在葉子的遮蔽下被剪的一塊一塊的,調皮的在林間躲迷藏。發命案之前,那裏一直是孩子們的堂,在這裏蕩秋千,捉樹猴……好不自在。
當下,安寧正一棵一棵地打量著沐浴在陽光裏的樹。因為前剛下過雨,腳下的泥土還是很軟的,軟的一腳踩下去,好像就要把人吸進去。林間有不少腳印,有孩子的,大人們的。
一般來,大人並不會在剛下過雨來樹林裏,想必是過來尋找自己那調皮的孩子。
終於,安寧在一樹下停了下來,她靜靜地望著那棵樹。樹上綁著秋千,梆秋千的繩子是那種結實的麻繩,為了裝飾秋千還在上麵綁了假花。安寧推了一把秋千,秋千便在無饒空氣裏蕩了起來。
不遠處的郭文韜還在測量水流的速度,眼睛像章魚吸盤一樣盯著秒表。肥大的身子像一隻大型玩具熊一樣,安寧突然有些想笑,但還有些害怕,害怕他一不心便從河邊的台子上滾了去。
“文叔……”安寧在遠處喊了一聲。
郭文韜扭過頭,但身體還是有些不靈便,失去了平衡便一屁股蹲在霖上。
安寧抹了一把冷汗,文叔是真的老了。印象中那個背著自己走幾公裏去看雜耍的文叔在歲月麵前也難逃變成一個腳步已經有些蹣跚的老頭子。
她快步走向郭文韜,河邊那個斜坡對於年輕人來不算什麽,但對於跛著腳的文叔又是一個難題。
安寧找了個沒被自己踩髒的地方坐下,兩隻腿耷拉下來,在河水上方晃悠著。看著麵前靜靜流淌的河水,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我剛才測了水流速度,王已經測出了死者死亡時間,這樣一來,我們就知道命案發生的第一現場了。”郭文韜看了一眼眼前的河水,河水靜靜地流著,河水的上遊有化工廠,商店……。
對於郭文韜來,有了死亡時間是一很大突破。之前還一直擔心鑒定不出死亡時間,失去一重要線索,現在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下來。所以也非常感謝法醫王,這實誠的孩子,不知道昨忙到幾點,今早早就匯報了鑒定結果。郭文韜眼前有浮現出那個沉默寡言但有細心冷靜的孩子,等有機會一定要介紹安寧認識。
有了水流速度,有了死亡時間,那就能推測出發現屍體到凶手把屍體投入護城河的距離,也就是命案發生的第一現場。再對現場進行勘察,不免查出一些蛛絲馬跡。
郭文韜雖然看上去有些木訥,但心裏也有自己的一套體係,那是多年的偵查經驗的積累,雖然自己不是科班出身,也沒受過什麽專業訓練,但經驗還是很老練的。這也是他破案的關鍵。
“文叔,昨檢查屍體時,你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嗎?”安寧冷不防地一句把沉浸在思考中的郭文韜拉回了現實。
“奇怪的地方?”郭文韜敲著腳下的水泥板,慢慢的回憶。“繩子,是繩子。”
郭文韜當時也感覺到一點不對勁,便用筆記本記了下來,那是一條不粗不細的麻繩,綁在屍體的脖子上,看上去凶手像是被勒死了一樣,但那條麻繩是很細的,並不能勒死一個成年人。
“哎。”郭文韜拍拍自己的腦袋,竟然忘了這麽重要的線索。
“吧,你又有什麽想法。”
郭文韜那樣子加上話的語氣,真像極了高中的班主任。
“命案就發生在這附近,而不是在上遊。”
“嗯?”郭文韜煞有介事地看了安寧一眼,從發生命案到發現屍體是四個時,而這四個時在水流的速度下,屍體從上遊飄到下遊,難道有什麽不大對?這會與那段繩子有關?
“文叔,你看。”安寧指了指水泥平台的一角。
“這是什麽?看上去像是什麽東西摩擦留下的痕跡。”
灰色水泥平台的一角有一處和其他地方不一樣,那裏一道發白的痕跡。但護城河上都有柵欄,尋常人是不會穿過柵欄來這裏的,況且護城河的水真的臭。
郭文韜又仔細趴上去敲了敲,那種突然靈光一現。
“繩子。”音量提上去了一倍。
安寧掏出口袋裏的一節繩子。郭文韜認出那節繩子和死者脖子上的一模一樣。
“在哪找到的?”郭文韜急忙問道。
“那裏。”安寧手指了一下。
那個方向是一片樹林,就是安寧剛剛站的樹林。
“它被踩進了泥裏。”
繩子上麵是有一些泥,安寧為了保持原裝沒有擦掉。
“走”。
郭文韜手撐著地站起來,腳步也變得矯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