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
一瞬間，仿佛便是永恒。
秦石的身體僵硬著，全靠本能抵禦著來自星空諸神的耳語和怒吼。
時間實際上還沒過去一秒。但不過眨眼的功夫，卻讓秦石覺得前所未有的漫長。
等他從眼前一黑的狀態恢複正常的時候，又發現內心深處似乎從未有過地平靜。
他緩緩抬頭，看到蒼穹之上，有無數光球墜落，但在半空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彈開，同時還有極少部分的力量，被無形的屏幕所吸納，化為了其中一部分。
“不……不可能的！”
坦布霍斯控製著小玉的身體，發出絕望的低吼。
“你輸了……你們都輸了。”
小玉語氣疲倦而平靜：“準備回歸虛無吧。”
“……不！”
坦布霍斯發出怒吼：“我絕不同意！諸神不會同意！我還有辦法！”
小玉發出陌生聲音的同時，兩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隻要我願意……以自己為祭品，引爆天帝之陵，星垣之地會出現縫隙，雖然時間很短暫，但卻是夠了！”
坦布霍斯聲音裏滿滿都是瘋狂。
“小玉！”
看到小玉掐住自己脖子，甚至身體緩緩往上提起，秦石心頭大震。
“秦……石……”
小玉在努力抗爭著，隻是她想鬆開自己的雙手，卻艱難無比。
“殺……了……我！”
而小玉的嘴巴微微翕張，聲音在秦石腦海響起：“……這……這是……天帝……最後的……安排。”
“什麽？！”
小玉微不可聞的心聲，如同驚雷在秦石意識深處響起。
“隻要坦……它在我體內死去，神陵便無法被破壞……”
小玉的話，仿佛一組密碼，激活了秦石意識深處隱藏著的隕石文，幾個隕石文隨即浮現，化成了一大段的信息。
“原來……原來如此！”
隕石文裏所釋放出來的信息，是天帝計劃最後一環。
天帝早就知道，坦布霍斯會降臨天帝陵，會試圖奪舍小玉的身軀，意圖借助這一具身軀，竊取天帝的權柄和力量。
但天帝既然看到了這樣的未來，自然不會允許他發生。
通過一係列的運作，在很久之前，小玉的心髒就轉移到了秦石身上。而玉心，是開啟玉屍軀殼的唯一鑰匙。
也就是說，哪怕坦布霍斯完全奪舍了小玉的身軀，也無法徹底將其融合，甚至會被鎖死在裏麵，無法出來。
這便是天帝的計劃，他要徹底鎖死坦布霍斯，將其在天帝陵裏徹底殺死，斷絕星空諸神降臨的可能。
而在這個過程中，天帝所要付出的代價並不小。
小玉一旦死去，天帝的靈也就無法再複蘇，最終永眠。
同樣的，小玉也會死去。
“不……不能這樣子……不能這樣做！”
秦石望著小玉，連連搖頭。
小玉是不是天帝計劃裏的一環，秦石覺得不重要。他隻知道，小玉救過她很多次，而小玉的心髒，還在他胸口跳動著。
他下不了手。
“快……我……支撐不……了……”
小玉出現在秦石意識的心聲，也變得難以為繼。
“不……啊！”
他還沒搖頭拒絕，便忽然感覺背後一痛，似乎有利刃從背後刺向他的胸膛。
發出痛叫的同時，秦石往前一撲，避開了致命一擊。
一團灰霧在他身後扭曲一陣，變出了人形，馬上變成了大危的模樣。
“秦石，你該死！”
大危的右手血淋漓，正往往地麵滴落。
這是他襲擊秦石的戰果。
隻可惜，秦石反應太快，他隻差那麽一點，就能刺破秦石的胸膛，將那一顆該死的玉心給拽下來！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大危對著從地麵爬起來的秦石破口大罵：“你要斷絕神族血脈，你要破壞這天地之中最神聖的存在，你該死！”
“呼……”
秦石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兩眼冒出火光，已經處於半瘋狀態的大危，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
“危月燕，殺了他！”
坦布霍斯見大危過來，卻是精神一振。
此時它並沒感覺到大危與危月燕之間的差別，隻認得大危的氣息。但它很清楚記得，這個貪婪而無知的神人，竟然妄想跟星空之上的諸神做交易。
諸神對危月燕的提議並沒有太多的熱情，隻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給予了危月燕一定的幫助。
在過去的歲月裏，危月燕也沒發揮出什麽關鍵作用。
但沒想到的是，在如此關鍵時刻，危月燕竟然趕到了。
“這真是命運的安排……”
並不相信有命運存在的坦布霍斯，此時都想開口大聲讚美命運了。
“危……”
秦石忍著身上的劇痛，聲音平靜，仿佛不帶一絲情感：“你會後悔……你所做的一切。”
“玄武！”
他又一聲低吼。
玄武玉牘的力量，他基本都從身體抽取出去，以玉心為基礎，重塑了玄武玉牘，激活了天帝陵的大陣。
但終究吸納了足夠的神力和天帝力量規則，秦石又練習山術足夠長的時間，還是能爆發出足夠的力量。
秦石身上爆發一縷青灰色的光芒，光芒中有玄蛇與玄龜盤旋，匯聚成無形的盔甲，落在秦石身上。
“朱雀！”
他踏前一步，左手手裏便多了一方燃燒的盾牌。
“白虎！”
一把赤白的重斧出現在他手中。
“青龍！”
秦石身上泛起一片片金色的鱗片，如同傳說中的神龍，威武神聖，令人無法直視。
“……這，怎麽可能？！”
大危臉色頓時慘白。在秦石的直視之下，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動彈！
四塊玉牘都曾落在秦石手中，可大危也一直清楚，秦石並沒有掌握其中的力量，隻感悟出了些許微不足道的山術，根本不值一哂。
可此時秦石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已經如同神人。
當然，距離天帝的層次還太遠，可與巔峰時期的危月燕相比，卻也相差不遠了。
這是他無法抗衡的力量！
“我……”
他下意識就想逃跑。
然而秦石手中的斧頭，已經當頭劈落。
這一瞬間。
時間仿佛定格。
不，時間仿佛在回溯。
“……神人……我們高居星垣，卻並不特殊。”
“神人，意味著守護，守護一切生靈，不被傷害，不被欺淩。”
“長生……是神人的榮耀，也是詛咒……”
這是他最初追隨天帝之時，從天帝那得到的話語。
“不要以為自己可以愚弄命運，擺布命運，你一旦這樣做，就會發現……到最後，被愚弄的隻有自己。”
那如山的背影啊……
大危眼底閃現，無數年前的一幕幕。
“吾王……”
大危心底發出一聲輕歎：“我隻是輸了……我沒錯……我隻是想……用我的方式……延續神人的榮耀……”
重斧劃過大危的喉嚨。
殘魂凝聚而成的身軀，並沒有消散。
一團金色的血沫噴了出來，嘶嘶作響，像翻越無數山巒而來到的風聲，也像天帝跨越了無數年的回答。
“啊……哈？！”
坦布霍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它的確看不起危月燕的力量，可他也從沒設想過，危月燕竟然如此脆弱，竟然被一個弱小的人族，一擊斃命。
這比它被困在玉屍體內還要荒謬。
可這樣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就如它被困在玉屍的體內。
“小玉……”
秦石沒有看到倒地不起的大危，而是緩緩走向了小玉。
“你，你不要過來！”
坦布霍斯的聲音響起。
看到秦石手中的利斧，它有些絕望。
“秦石……”
小玉的聲音在秦石意識中響起。
如今她的身軀，絕大部分已經失控，隻能借助心聲在秦石意識裏說話。
這還是因為玉心在秦石身上的緣故，不然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動手……吧。”
小玉利用最後一點力量，控製著身體，朝秦石緩緩走過去。
“不……”
秦石隻感覺心口說不出的疼痛，大腦一片空白。
“再不動手……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你我,所有人，都會死去。”
小玉聲音漸漸趨於崩潰：“坦……坦布霍斯，要自爆了。”
在之前，小玉始終能控製著自己不說出坦布霍斯的名字，可到這時候，她已經無法控製自己的意誌。
小玉身軀化成的封印，已經趨於崩潰，臉上，身上出現一道道裂紋。仿佛摔碎後又重新拚湊起來的瓷器。
“不！”
秦石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大吼，眼睛流出金色的液體。
“秦石……”
小玉張開雙臂，將秦石擁入懷中。
秦石手裏的利斧，化成了一把利刃，刺入了小玉的心口。
“……不！”
坦布霍斯絕望的嚎叫，仿佛在整個宇宙回蕩。
帶著天帝規則的利刃刺入小玉胸口的時候，泯滅了小玉的生機同時，也徹底終結了坦布霍斯。
天地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