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番外一 從前有隻黑貓警長
第1章 番外一 從前有隻黑貓警長
東區大院最早出名的貓並不是焦家的黑煤炭,也不是「厚重沉穩」的大胖,更不是阿黃「黃公公」,那時候東區四賤客還沒深入人心,可大院的孩子們卻大多知道,他們院子里有一隻黑貓警長。
某日,一個剛上完繪畫興趣小組課程的小孩回大院的時候,看到八個月大的警長叼著一隻老鼠從面前跑過,回到家那孩子興緻高昂,都沒顧得上吃飯,充分發揮他的藝術細胞,拿出蠟筆就畫了一張「黑貓警長勇擒小竊賊」的圖,後來這幅畫還拿去參賽了,再後來,甭管是東區大院的還是西區大院的,甚至市裡其他小學都有人知道,楚華大學東區大院有一隻黑貓警長。
語文課寫作文的時候要寫貓,附小的孩子們家裡沒養貓的,半數以上都寫的是警長。
那時候,附小的老師們只是笑笑,只當孩子們因為動畫片而對那隻「黑貓警長」喜愛,也沒去過度關注那隻貓,直到多年後某一天,那隻曾經被眾多小朋友稱讚過的神勇的「黑貓警長」一躍成為楚華大學校寵,照片遍布全國,當初的幾位語文老師還聚在辦公室談論了一個下午。
在孩子和大人們心中,那隻「黑貓警長」神勇依舊。
現在,很多孩子已經從小豆丁變成中學生,曾經的小學生也有已經上大學的,但每當提起家裡大院的貓,很多人還是記得有那麼一隻「黑貓警長」存在,而且這貨還經常在大院里刷存在感。十年過去,依舊如此。
但是,在另一些人眼裡則是另一番印象。
熟悉警長的人都知道,此貓有兩個特點:一個是好鬥,打起架來不要命,從哪裡被放倒,爬起來修養好再奔過去那裡戰;另一個就是特具語言天賦了,且此貓狗性很足。
曾經有人傳言警長它飼主從小將它當狗養,對此,警長它飼主必須喊冤。
警長的語言天賦是天生的,這傢伙從小就對一些「怪聲音」很好奇,比如洗衣機運轉起來的聲音,比如開著的電視機,比如樂器,比如貓之外的其他物種的叫聲。等警長它飼主注意到的時候,警長已經跟著樓下那隻小京巴搶著玩撿東西遊戲,還有一口越來越純熟的狗腔。這種天賦技能,就算是被整個大院公認為最聰明的焦教授家的那隻黑貓也學不來。
醫學上有人說過,養貓狗能降血壓,還能降低心臟病等的幾率,這話的有力證明者為大胖和小花,看看養著大胖的那位老太太,再看看每天牽著聖伯納犬小花出去悠閑散步的李老頭,都證明這話確實在理。
可是!
警長它飼主沒那感覺!
警長還小的時候,基本都被強制關在家裡,那時候它也沒那本事翻窗爬高牆,所以,家裡的東西最先被禍害。
警長它飼主每天回家都能看到各種劣跡,等琢磨出經驗之後,家裡人離開的時候都會將電視機插頭拔掉,洗衣機關好,冰箱上不放東西,或者只是放一些紙質品,衣柜上鎖……
警長的精神狀態總是在活躍與異常活躍之間擺動,除了睡覺和吃飯時間之外,總得做出點事情以滿足它那過於旺盛的好奇心,凡是人用的東西它都去碰兩下,人不用的東西它也好奇,曾經還對熨斗特好奇,被熨斗燙了一次爪子之後才長記性,但也僅僅只是收爪,每次警長它貓媽熨衣服的時候,它還是會好奇地蹲在旁邊看著。
等警長漸漸長大,就想著出去野了,關也關不住,偏偏家裡老人也不是愛關著貓的人,他們那輩人養貓也沒那麼多講究,隨意得很。
警長在大院里遛熟之後,就愛去招惹大院里的吉娃娃或者小京巴之類的小型犬,然後跳到高處,跟那些已經被它撩撥起怒氣的狗對著叫,叫累了就蹲下來,舔舔爪子,饒有興緻看著那些小狗們在下面憤怒地叫卻偏偏拿它沒辦法的樣子,然後眯著醞釀睡意。
每次警長家的老人看到它到處撩嫌就樂呵地拍腿:哎我就是喜歡它那拽了吧唧的小樣兒!
曾經也有人建議帶警長去做手術,跟阿黃那樣,阿黃自打做手術之後聽話多了,還省心。可惜警長家的人意見不能統一,最後不了了之。
至於警長自己,它是沒什麼憂心的事情,在家有人按時投喂,在外能自己找點天然蛋白質當零食,還能找其他貓活動活動筋骨。
警長在大院雖然總愛去招惹其他貓狗,包括小花和牛壯壯,但有兩隻它不招惹,一個是大胖,一個是黑炭。前者它打不過,去招惹大胖純碎是作死,真將大胖聊起脾氣了,警長絕對討不到半點好。至於後者,它打不過是一回事,還有就是,黑炭救過它,再說了,黑炭的脾氣不好,警長一個爪賤就會挨揍。
警長很喜歡它們四賤客一起行動,有玩的,還不擔心被其他貓狗欺負。
後來大院里來了個黃白花的貓,有人叫它花生糖。警長跟它打過一架,沒打贏,後來被黑炭帶著,和花生糖一起去巡街挑場子,這個警長喜歡,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只要聽到花生糖在大院里叫,它比黑炭還積極。
只是再後來,黑炭經常跑沒影,警長自己跟著花生糖出去過幾次之後就再也不跟去了。花生糖長得越來越壯,打架也更加厲害,以至於花生糖一出去,其他貓都避之不及,警長想找只練練都找不到,很不爽。所以,等花生糖再來大院叫小夥伴的時候,警長就當沒聽見,然後等花生糖離開之後它自己出去找貓干架或者去撩撥大院的小京巴和吉娃娃。
十年後,警長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總去撩撥小狗了,但依舊閑不住,它一半時間在大院里,一半時間在小花圃那邊,大院里有它的貓友,而小花圃則有它的兩個狗友。對警長來說,每一天都充滿了樂子,沒有樂子也能自己創造樂子。
六月的一天,大院里氣氛很怪,各飼主也緊張兮兮的,生怕自家的貓被拐走了,阿黃被關在家,大院里也沒見到其他貓的影子,警長今天還是逮到個空隙溜出來的。
它已經連著三天都沒見到黑炭了,從那棟樓前走過,扯著嗓門叫了兩聲,抬頭看,也沒見五樓陽台有黑色的貓頭探出來,只有一樓陽台那裡蹲著的大胖掀起眼皮朝這邊掃了一眼,然後繼續閉著眼睛蹲在那裡。
見大胖沒有要動的意思,又叫不到其他小夥伴,警長只能自己出去找樂子。
在大院樹林那邊晃悠了兩圈,草叢裡滾了幾下,磨磨爪子,警長看到了一個眼熟的物體——離它不遠的地方,一根矮樹枝上有個褐色的東西,此時有一個接一個的小不點從裡面爬出來。
樹枝上褐色的東西是螳螂卵,此時一個個近乎肉色的小螳螂從裡面出來,相對來說,這個螳螂卵孵化得遲了一些,校園裡有些地方五月份就孵化了。
警長見過那些小不點,前段時間它還在小花圃那邊看到過,蘭老頭不讓它禍害這些小不點。於是,閑得沒事的警長蹲在那根矮樹枝前,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那些小螳螂孵化出來,也沒動爪,只是看著,尾巴尖晃來晃去。
不知道看了多久,小螳螂絕大部分都已經孵化出來了,警長伸直前臂,打了個哈欠,抬爪子正準備舔舔,突然發現爪子上有個小螳螂正沿著它的前臂往上爬。
於是,警長舔爪子的想法暫時擱下,取而代之的是突然跳起,還連著幾個高難度的空中翻轉動作,左蹦右跳前撲后滾。
有兩個過來東區大院拜訪老師的學生經過,穿著背心的那人指了指警長那邊,對同伴道:「看,校寵又在發神經了。」
另一人瞧了一眼,「大概發現什麼好玩的了吧。」
剛孵化出來的小螳螂太小,他們在這裡根本注意不到。
「那說不準,我上周也見到它在咱學院門前的草坪那兒蹦踏,為了研究個所以然,我還專門蹲旁邊舉著手機拍了近半個小時,愣是沒看出它到底為啥玩得那麼嗨!」
「……它是不是在耍你?」
「誰知道呢!蛇精病的世界我不懂,反正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我幹了件蠢事,而且做這蠢事還被院長看到了!」穿背心的那學生苦著一張臉,像是做了什麼後悔莫及的事情。
「……院長他老人家有沒有跟你談人生?」
「沒。」
「那還好。」
「他老人家只是背著手搖著頭,說了句『一個顛一個痴』。瑪的,當時想屎的心都有了。」
「……」
那兩個學生也沒走近去瞧,他們覺得,這大概跟前幾天一樣,不知道校寵又在抽什麼風,他們這種凡人還是不去探究了。
警長一點都不知道自己給別人帶來了煩惱,它現在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玩得嗨。
讓警長停止的是一聲狗叫。聽到那聲狗叫之後,警長就立馬轉移注意力了,朝大院一直關著的那個鐵門看過去,門那邊站著一隻虎斑土狗,那隻土虎斑在朝警長叫過之後,往B棟樓那邊看了看,瞧瞧周圍,沒看到那隻黑貓,又轉回注意力。
警長跑過去,從鐵門鑽出,和虎斑土狗順子一起往小花圃那邊跑,跑兩步還撲騰一下旁邊的花草,在草地上蹭兩下。肚皮朝上在草地蹭背的時候,警長掃過大院沐浴在陽光里的一棟棟被爬山虎爬滿牆的老住宅樓,視線在B棟樓五樓陽台那裡停留了幾秒。
大院里有很多貓,消失著消失著,就永遠沒了,它想打架撩嫌也找不到影。那黑炭呢?
沒有黑炭,它們這三隻貓都沒再一起行動了。
翻身起來,抖了抖身上的草屑,警長邁著步子朝小花圃那邊過去,這個點那邊有吃的,吃飽了在狗窩睡一覺再回家,明兒一溜出來,繼續跑黑炭樓下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