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沉睡的一族
“意姑娘。”赤司的聲音響起在隨意的身後，平平靜靜的，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隨意微皺著眉，轉過身去。
赤司身著一襲白色的袍子，迎風而立，神色清淡。
隨意從來都沒有關注過赤司的樣貌，如今咋一看，卻有一股不同以往的感覺出來了。赤司的身後是渺遠的夜景，看不出真實的模樣，而唇邊忽而勾起一抹淺笑，黑色的眸子更加顯得黑白分明，而臉部的線條明朗，輪廓分明。
其實真要說的話，那不過是一個剛脫離少年的範圍，正在向著青年進發的男子，隱藏著的青澀在這一刻顯露出了幾分，但更多的是成熟與深沉。
赤司這個人，是隨意所看不透的。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將我們囚困在這裏？對你有什麽好處？”隨意張口問道，神色中都是戒備。
墨淵也在這個時候悠悠睜開眼睛，收起了靈術。赤司已經出現了，至於有什麽結果也都是隻有在過後再說了。
哪知道聽到了隨意的話語，赤司竟是笑了起來，看向隨意的目光中不自覺多了一抹寵溺，赤司笑道：“意姑娘可真是特別，一般不都是會說將這個封印陣解開麽？怎麽先是問起了目的？”
隨意僅是翻翻白眼，既然花費了那麽大的力氣布置下這樣龐大的封印陣，她可沒有天真到以為赤司會是別無目的。
隨意沒有看出赤司的眼神有什麽不對勁，不代表著墨淵看不出來，在赤司看向隨意的時候就已經上前一步將隨意擋在了身後。
當然引來了隨意的不滿，不過隨意的反抗並沒有什麽作用。
赤司看著墨淵的舉動，卻是換了一個位置，對上了隨意的目光說道：“意姑娘，若是我說，我隻是為了意姑娘呢？隻要意姑娘……”
聲音清淺，笑意款款，眸光粼粼，好似真的就是那樣一個多情之人。
然而赤司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隨意冷冷打斷：“你也不至於那麽無聊，難道不是想要推翻墨淵的政權自己當天君？以你的實力，怕是早就不甘心沒有任何的權力，又不甘心屈身，不就是隻有一條道路了麽。從一開始你就已經是計劃好了一切，隱藏得可真夠深。”
在隨意說話的時候，赤司僅是靜靜聽著也不說對不對，神色也沒有一點的改變，那雙眸子安靜望著隨意，一動不動。
而原本想要說話的墨淵沉默中將隨意的腰身攬住，宣告了自己的主權。
良久，都沒有人說話，四周的聲音也都隱去了，什麽都聽不到。
“也許吧。”赤司最終打破了沉默，又是輕輕笑了一下，將目光移開了，看向了墨淵。
隨意所說的，其實對了一半，他是想要推翻墨淵的政權，從隨意走出天宮的那一刻就已經被盯上了，就連在地界、或者是在天界的相會也都是早就做好的安排，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就是為了等待隨意上鉤。
但是有一點隨意是說錯了，他想要的並不是權力，也不是不甘心屈身在墨淵的政權之下，隻是這些都是他必須要做到的，不容得他說一個“不”字而已。
而方才所言，沒有一個字是假的。欺騙了之後，就連真實的也都會不被信任。
赤司抬起眼眸，好似方才什麽都沒有發生，繼續道：“他根本就沒有做天君的資格，我說的並沒有錯。這個事實早就已經有了預兆，乾坤印極為護主，倘若是得到了乾坤印完全的認可，不論遭到誰的反對還是暗算，也都不會有任何的作用。而他輕易就被篡位，隨後竟是沉睡了幾十萬年……嗬嗬，既然是乾坤印還在，為何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原因是什麽，一清二楚。”
隨意並不清楚乾坤印的事情，僅是看向了墨淵，但是墨淵並沒有任何的表態，不否認也不肯定，仿佛眼前的事情與他無關。
察覺到了隨意的目光，墨淵才略微低下頭，對視上。
明明什麽話都沒有說，僅是一個眼神，隨意卻安心了不少，一些問題也都有了答案。雖說墨淵欺騙的並不少，但是比起赤司，隨意也都還是寧願相信墨淵。
“接下來會有一場惡戰，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墨淵忽然就開口說道，攬住隨意腰身的手收緊了一瞬，像是貪戀最後的溫暖，隨即就猛然鬆開了手。
站定的時候，手中的靈劍已經注入了不少的靈力，隨意低頭一看，自己的靈劍也是一樣，她分明什麽都沒有做。
“小天君，你果然猜到了。”赤司說著，三人腳底之下的街道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處荒原的地方，此時地麵正在寸寸開裂，一道巨大的峽穀在轟隆的響聲之中出現在三人的眼前。
速度十分之快。
隨意神色肅穆起來，她的實力最弱，要是發生惡戰必定是最容易受傷的，所以墨淵才會說那樣的話語麽？說要保護她……不得不說，從墨淵的口中可以聽到這樣的話語，隨意心底的震驚其實不亞於八級颶風在發狂。
墨淵在漸漸改變，而她也是一樣。就連能夠這樣肩並肩戰鬥也都覺得是一種親密的表現，好像他們之間沒有了間隙，沒有了所有的隔閡。要是可以活著出去的話，隨意想，她就不會再矯情似的到天宮之外到處亂跑，而是會好好陪在墨淵身邊，做一個好妻子，也對得起天妃這個名號。
赤司早就已經跪在了裂穀之旁，高聲說道，“我族已經在黑暗中等待了千萬年之久，如今，正是重見陽光的時刻！世間的一切都為我族慶賀，奪回天界之權！”
回應赤司的是裂穀中的浩大聲響，像是漲潮之時是聲音，又像是呼嘯的風聲，龐大而沉悶的聲響。
“不會吧……要跟一個族的對抗？”隨意愣了一下，她的實力要對付一般的天靈師或者是高階的天靈師也都還可以，但是對付一個族的可就不是開玩笑了。赤司當然是由墨淵來對付，而她不就是對付赤司一族的所有人了麽？
在數量之上已經是輸了一大截，隨意看不到這一場戰鬥的勝算。
裂穀的開頭更加大了，下方的存在已經逐漸露出真麵目。
墨淵並沒有將這些放在眼中，他正在思索著什麽，看向隨意的目光有些奇怪，有欲言又止的意味。
“有逃出去的可能不？”隨意已經放棄了與之一戰的打算，肯定是他們吃虧啊！怪不得赤司在一開始就那樣淡定，預謀著將他們隱到這裏，布置好了一切，定是有了勝算才會這樣淡定。
墨淵輕輕搖搖頭，打破了隨意的希望。
頭頂上是壓抑的黑暗，那無邊的黑暗中有著無盡的封印陣，高得離譜。
“不用擔心，不會讓你有事的。”墨淵安慰著道，說得那樣的輕鬆。
但是隨意的心情一點都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是更加擔憂了一些，墨淵這樣說的是意味著隻有把握保全她而已？那就相當於沒說了，到了這個時候，要隨意著急一人走那是不可能了。
再看向赤司之時，那裂穀中出來的黑壓壓的一片已經全部站在了赤司的身後，不知道哪裏來的燈火將四周照亮，隨意也看到了赤司所說的一個族到底有多少人。
少說也有幾百人，也許有上千，總之實力未知，隨意不好估計，倒是研究了一下那些低著頭的族人。看起來就像是被赤司召喚而來的喪屍隊，一個個無神站立著，沒有一點反應。
貌似還沒有完全醒過來？
就在隨意這樣猜測著，那些穿著清一色袍子的“喪屍”十分緩慢抬起頭來，眼神空洞看了看四周，一雙雙眸子才漸漸聚焦。
“嗬！這件事辦了那麽久，才將小天津鎖在了封印陣中，還是毫發無損的，小赤司，你辦事的效率可不是一般的低啊。”有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在隊伍中響起，像是一道警鍾一般，所有的族人都有了自己的動作，活動身體，好奇望向四周，也有打量隨意與墨淵的。
最後，幾百號人，全都齊刷刷看著墨淵。
有喃喃低語的，但更多的是安靜觀看的。
有一個衣服有些淩亂的男子從隊列中走出來，站到了赤司的身邊，一邊打量著墨淵一邊說道：“這便是如今天界之主？還真是弱爆了。不得不說，醒來的可真是時候……不對，這幾十萬年中竟是沒有出現過一位合適的天君。嗬嗬，還真是天大的諷刺。”
赤司行禮，點頭應和道：“正是，師叔的預知溯回能力還是那樣的出眾。如今的天界就像是一盤散沙，隻要誰有能力就可以瓜分，我族的蘇醒在這個時候時最為適宜了。”
這一個被赤司稱作為師叔的男子，動作都比其他人要靈活了許多，神態都與常人無異了。
說話間，又有幾名看起來身份比較高的老者匯聚到了赤司的身邊，都是清一色的冰冷眼神，什麽情緒都隱藏在眼睛之下。
幾百號人都按照一定的隊列排列整齊，十幾名站在赤司的身邊，以同樣的眼神與目光看著墨淵。
隨意皺了皺眉，給她的感覺並不好，那些冰冷的眼神雖是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僅是站在了墨淵的身邊也都感受到了那一股寒意，令人十分不舒服。
從這一些的對話中隨意可以得知的並不多，大致可以將赤司一族猜測出來了。
他們是沉睡在地下的一族，這樣沉睡的原因是什麽無從得知，方才赤司在裂穀旁邊所說的話語中有一個關鍵詞“千萬年”，意思是他們是千萬年以前存在的，還是隻是一個誇張的形容？
“一群烏合之眾。”隨意正思索著，一旁的墨淵輕聲嗤道，就像是看一群蟲子。
那些原本就望著墨淵的微微睜大眼睛，赤司師叔挑起眉梢，側過臉看了過來，最後赤司也都緩慢轉過目光來，先是從隨意的身上掃過才落在了墨淵身上。
赤司師叔上前幾步，含笑問道：“你方才說的，可敢再說一遍？小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