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過往如煙
北荒,天演戰場的上空。
墨淵正與天界的現任天君對峙著,此刻墨淵心中平靜,毫無雜念,要說有什麽念想的話,那就隻有惦念著一人。
雖是對她說不要受傷,最後也是會一身傷回來罷,墨淵想著。
“師兄,許久不見。”天君微微一笑,好似是師兄弟之間的寒暄而已,語氣極為平和,要不是墨淵清楚記得這幾十萬年前發生的事情,他還真將眼前的這個人說的話語當成了真的。
還真是可笑至極。
墨淵一身墨色的戰甲,神情肅穆,輕勾起唇,並未言語。
天君見狀,也不惱,隻是含笑道,“師兄還是一如當年,不會輕易開口,任何人想要聽到師兄的一句話,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但師兄繼任的位子,並非是一個不言語就可以勝任的位子,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想,當年師兄為何要將不適合自己的位子占了去,而不是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高空中有烈風吹拂而過,但是都被全部擋在了領域之外,兩人的衣袂卻是自動飄飛,身上的靈力藏得十分深,叫人看不出端倪。
墨淵金眸雖是看似盯著眼前的天君,明顯心思並不在天君的麵容之上。
“我一直都對此感到疑惑呢,師兄。”天君微眯起了雙眸,這個當年敗在了他的手中的男人,竟是將他忽視了?
得到這一個認知的時候,天君心底有一股憤怒油然而生,似是隻要輕輕一撩撥就會爆發一般。
那個人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樣,不論是與誰說話都是一個冷冰冰的模樣,私下裏他曾經與師父提起過,但他們的師父卻道,墨淵這個姿態甚好,不卑不亢,正是上位者的姿態。
多少萬年都未曾想起過的往事,如今突然就湧上了心頭,他握著手中的太蒼靈劍,忽又釋然而笑。
不管過去如何,他如今才是真正的天君,才是天界真正的主人,即使是曾經的天界的主人回來,也不能夠奪走他的東西!
“對於過往,何必如此執著。”墨淵冷著聲音道,關於過去的事情,不管在從師之時,還是在後來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他都將這些當做了不應該存在的。
原本集結魂魄並不需要太長的時間,但是那時候墨淵的三魂七魄遭受的罪,以及封印,都致使修補好每一個魂與魄都需要許久的時間,滄海變成桑田,而他的魂魄依舊是毫無意識在漂泊,後來魂魄修補好了之後,才勉勉強強有了一絲的意識,但隻是隔了許久才會有的一瞬間清明,便又會陷入混沌之中,那時候的他,無思想,無形態,隻有虛無縹緲的散魂散魄,以及偶爾閃現的意識罷了。
關於報仇還是仇恨什麽的,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所以直到現在他也不清楚當初究竟是懷著怎麽樣的心情去麵對著昔日同窗的背叛,屍身雖是在,但是魂魄四散,那還真是他的好師弟。
“嗬嗬……何必執著?師兄你從來都沒有懂過我,也更加不懂這個天界!”說到激動之處,他突然停住了,睜大了眼睛道,“墨淵師兄可還記得師弟的名字?我想不定是不記得!哈哈……本君將你的名字記了幾十萬年,但是師兄可有一刻將竺芩兒二字記住過?怎麽可能記得過?嗬嗬,墨淵你從來都是那樣的狂妄,即使是麵對師父還是其他的師兄都是一樣的狂妄,從來都不對師父行弟子禮,從來都隻是作揖便可!而師父竟然準許!”
“師父從來都是偏心,就連上天也是偏心!你是墨淵,所以有絕好的天賦,不用怎麽努力就可以得到一切,而我們就需要付出不知多少倍的努力,也許還什麽都得不到……什麽都沒有!”天君竺芩冷冷道,那些縈繞了他的靈海幾十萬年的場景與話語,哪裏能夠忘記?
怎麽都不能夠忘記啊!
他算是眾師兄弟中比較聰明的一個的,但是比起墨淵還是遠遠不足,在墨淵的麵前,他是如此的卑微,那時的他就連墨淵的一個眼神都未曾得到過,最多隻是一閃而過的輕瞥而已。
然而這些他藏在心間的心事,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從來不知道,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都不曾得知,也不知道他為了將他完美擊殺而不引起他人的懷疑費了多少的心思與時間。當將墨淵的魂魄擊散的時候,他有多欣喜,這也沒有任何人知道。
所有放在心上的事情,都無人知曉。
多麽寂寞。
而此時墨淵靜靜看著眼前的人,在聽到早已經忘記的名字那時也沒有任何的印象,說起來若是他不說的話,墨淵幾乎是要忘記了這個天君竺芩就是擊殺他的人,使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手段不錯。”墨淵惜字一般道。
這四個字奇跡一般平複了竺芩此刻五味陳雜的心,那些被激發的憤怒與不甘心又都統統藏了回去,他冷冷看著墨淵。
他就知道,對什麽都不在意的墨淵才是他所認識的墨淵,滿臉仇恨與不甘的都不會是墨淵,而是他罷了。
“又是這幅模樣。果真是師兄。”竺芩道,說道最後不由得笑了起來。
墨淵歸來,原先是他最為忌憚的事情,但如今看來,在意的就隻有他一人而已,那個人根本就不在意。
不,墨淵是在意的,不然又怎麽會回來?隻有不甘心與憤怒才會將昔日的墨淵逼回來!
“別以為將所有的都隱藏了起來就能夠瞞得過本君,本君才是這個天界的主人,墨淵,你回來又如何!你回來做什麽!天界不再需要你了!何必回來!”
竺芩獰笑著說道,一邊將太蒼靈劍拔出,凝聚靈力在劍身,瞬間就將這一柄神兵一般的靈劍激活,戰甲披身,磅礴靈力噴湧而出,猶如天神一般。
竺芩的領域之力正在增強,領域範圍也在不斷增大,整一片天空都布滿了他的氣息。
但唯獨在墨淵那裏,依舊是一片清明,澄澈氣息,沉靜猶如那雙金眸。
墨淵執劍而立,緩緩道,“我回來,不過是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強搶了去的,依舊不算得是自己的。
而屬於他的,他必定要奪取回來!
竺芩愣了一愣,不知是被墨淵的話語所震懾,還是被墨淵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鎮住了,好一會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的東西?天界中並沒有你的東西!”
兩柄靈劍激烈相交!
一時間,龐大的靈力朝著四周擴散開去,不知綿延至多遠。
這些殘餘的靈力對於他們來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離開了身體就是沒有任何的用處。但這些靈力對於有一些修為尚低的天魔獸,卻是十分的大補,因此盡管天演戰場之上激戰有多驚心動魄,依舊是會有貪吃的天魔獸跑出來,就為了將那一縷靈力吞食掉。
“你知道自己離開了多久了麽?那時天界尚不穩定,各大勢力都對天君虎視眈眈,而你對那些勢力一點都不在乎,隻是做著一些看起來異常荒謬的事情……這樣的你,可不配做天君,墨淵!”竺芩邊戰邊道,氣息微微有點紊亂。
如今天界的格局良好,四方的勢力都向天宮朝拜,即便是沒有歸順的偶沒有生出什麽戰事來,蠢蠢欲動許久也沒有什麽動靜,好似沒有一般。
這樣的一個天界,花費了他多少的心力腦力與血汗,絕對不能夠將這些拱手讓出去!
然不用竺芩多說,他也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也知道如今天界的格局,四方太平寺所有人所祈願,但,那又不是他的,又何妨?
竺芩看了一眼墨淵此刻的模樣,竟似是幾十萬年的時光從來都沒有消失過一般,而他隻是與墨淵在切磋而已。
多少年,即使是夢回時分,也不曾入夢的場景,竟是發生了。
“嗤”的一聲,竺芩被割破了肩頭的衣服,驚險躲過了墨淵的一擊。然而沒有一點時間喘氣,墨淵的靈劍又到了跟前,又是“嗤”的一聲,另一肩頭的布料都破損了。
竺芩斂起心神,奮力反擊。
但是就在這時,竺芩無意中瞧了瞧墨淵手中的靈劍,這一看之下,竺芩才發現了異常。
尋常的靈劍,即使是做得不好也會起到將使用者的靈力節省下來的作用,但是墨淵手中的靈劍卻是極為普通,粗略一看之時並未在意到什麽,細一看就像是破銅爛鐵。
“你竟是用這樣低等的靈劍來與我戰鬥?”竺芩仿佛有些氣得發抖,滿臉青白。
太蒼靈劍悲鳴一聲,竺芩冷笑幾聲,打起來更加瘋狂了。
“訣!”訣字一出,太蒼靈劍幻化為飛龍,呼嘯翻騰,一下子就朝著墨淵攻擊而去,不過是瞬息之間的時間,已經將墨淵的領域生生縮小了範圍,那金色的飛龍異常暴躁一般,直接用腦袋去撞擊著墨淵的領域,不出多時便是鮮血淋漓。
這是一招以物化物的靈術,根據施術者的力量大小,施展出來的靈術的威力就有多大。
墨淵將手中的靈劍舉起,斬擊而下,那金色的飛龍閃躲不及,差點就被劈成了兩半。在最後的一瞬間,竺芩將金色飛龍重新幻化為原來的模樣,大手將其撈起,翻手之時又是一記極強的攻擊。
而墨淵僅是用靈劍輕易就格擋了下來,並且就勢甩出一道靈力攻擊。
臻至大成之後,所有的招式都隻是一個攤開在自己麵前的簡單的、由靈力遊走路線以及由此觸發的效用而已。
竺芩的眼神有些複雜,“師兄果然是事事時時都比我強,萬法自然的境界……又是如此輕易就達到了。”
畢竟是有著過往,不然墨淵不再是墨淵,那個終日寒霜覆麵一般的男子,從來都是走在前頭,所有人都隻能夠是踮起腳尖來都不能看到他的背影。
嗬,那時的墨淵其實也不是令所有人都厭惡,事實剛好相反。
當年墨淵,可是很受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