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信心
不過是幾個呼吸的瞬間，那些被自己忽略掉或者是刻意遺忘掉的東西再次出現，將那個答案重新攤在了隨意的麵前——墨淵絕對不是地界中的人。
至於所說的未知的地點與名稱，也都不像是地界所有的東西，那時還以為是看到的幻覺與假像，如今想來，那些才是墨淵的真實吧。
多麽的諷刺，竟是可以將相伴一生的話語輕易說了出口。
正在這時，所以察覺到了身側有一道微弱的氣息襲來，速度極為迅速，然而那氣息幾乎是不能夠察覺到。斂起了心神，隨意輕輕側身偏過。
側眼看過去之時，就看到那個與螭鸞戰鬥的魔獸靈柩王步履緩慢地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而那一道攻擊恰好是橫亙在了隨意的麵前，分明是要將她的去路給截斷。
這麽說來，是螭鸞輸了？隨意微眯了鳳眸，冷哼了一聲，不屑道，“這點雕蟲小技就想著將我的去路擋住？也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話雖是這樣說，隨意的靈力卻是不由得探向了四周，靈柩王完好無損地回來了，而螭鸞不知所蹤。這樣的結局並不在隨意的預計之中。
似是察覺到了隨意的動作，靈柩王仰天大笑著，高聲道，“家主所交下達的命令，即便不是為了那位大人，也會拚上性命完成！”
然而這些話都還沒有講完，隨意就見到一截利劍穿透了靈柩王的身體，直中心髒！
螭鸞的臉在靈柩王的身後露出，冰冷的神色，一如在鬼幕之森，隨意初見螭鸞之時的神色。就連眼神都是在無形中帶著殺氣，那樣令人心悸的眼神。
“腐壞的東西，就不要在這裏占用地方。”螭鸞說道，利劍一下子就拔了出來，四濺的鮮血卻是沒有沾染上半點，青碧的雙瞳帶著高傲與孤寂，似是空無一物，又像是裝著太多的東西而導致無法看清。
安靜得有些異常，隨意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直接開口問道，“螭鸞，你有沒有能力救這兩人，倘若你可以做到，我可以放你自由，不需要屈身在我的身邊，做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以你的身份，不應該隻是甘心於成為我的手下，被血契束縛幾百年。”
寄托希望在別人的身上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選擇，但是救人是她所不能夠做到的事情，所有的都已經是太晚了。
就像是一場遊戲，時間到了，就結束。而那些直到最後都沒有看清楚的人才是最為可悲的人們，一個個都失去了初心與最開始的樣子。就連她也是一樣。
螭鸞的目光緩緩上移，對上了隨意的鳳眸，一個是冰冷如同有著殺氣，一個是平靜中帶著白風雨的氣息，誰都沒有挪開眼睛，靜望了一會，並沒有要說話的打。
但是卻是有一股力量是令隨意感受到了異常，也就是那一瞬間，隨意就知道了螭鸞與她之間的血契並沒有那麽簡單，而是墨淵對此隱瞞了太多，以至於到了現在才有點發覺。
螭鸞難得換了一個表情，語氣冷冷道，“那又如何，不過是短短的幾百年，很快就會過去，要是連這點都挨不過去如何去麵對更加多的事情。這不過是一個開始罷了。這兩人靈識受損過於嚴重，除了死沒有其他的辦法來解脫。”
就說完了這幾句話，螭鸞的身影就消失了。連續戰鬥，即便是再強大也是吃不消的，隨意清楚知道螭鸞做了一些什麽，鳳眸微眯，也就沒沒有任何的阻攔。
身後傳來了一陣氣息的波動，隨意猛一抬頭，便見繁浮站了起來，身體搖搖晃晃的，卻是朝著自己笑了笑，竟似是訣別一般！
隨意不再猶豫，得離開了。隨意徑直走到隨清月的身側，但是繁浮卻是在不斷遠離隨清月，一步步往後退去，臉上的舊淚痕還沒有幹，新的淚水又衝刷了下來。
“隨意，幫我……”繁浮的聲音像是從十分幽遠的地方傳來，氣若遊絲，似是再多用一點力就會力竭。
她知道，繁浮所說的讓她來幫忙，不過是將幫她實現當初唯一的願望——將所有的外敵都抗拒在外，拯救繁氏一族！
隨意見狀，扶起隨清月，而後聽到繁浮的話語，不由得緊皺雙眉，嗬斥道，“將自己的願望交給別人裏啊實現，你還真是夠愚蠢！我不會幫你做任何事情，自己的事情就是要自己完成！總是依靠著別人你永遠都沒有可能做得到！隻有懦夫才會一次又一次放棄自己，繁浮，你還真是令我失望！這麽久以來你都沒有看清楚我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繁浮搖搖頭，淚水依舊是不斷，卻是不再後退了。她如何不懂，隻是她隻是相信這自己的直覺，並沒有其他的辦法。當初墨淵所設下的封印早就已經鬆動，在一啟動聚靈體之時，就完全被破壞掉。
世間也沒有第二人可以將聚靈體封印。
但是說完了之後，隨意立即就伸出了手，像是朝繁浮拋出橄欖枝。
“你要是死在這裏，我連屍骨都不會幫你收起來。快點過來！”隨意道，神色低沉。
繁浮依舊是搖搖頭，不願意靠近。她明白的，隨意將最無情的話語說了出來，但是最後的一句話將這種無情的假象打碎，分明是擔心才會不讓她一人留下。
“對不起，隨意。”繁浮忽然很認真說道，展顏而笑，固執望著隨清月。
“我喜歡你，清月導師。”
隨意怔了怔，下意識去看隨清月，“哥哥。”
她知道隨清月已經是聽到了，肩膀微微顫抖著，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隻是可以清晰看到隨清月的略帶痛苦的神色。
“意兒，不要白費力氣了。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再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比賽這些人事都不過是小事。”隨清月沒有去看繁浮，隻是低垂著頭，輕聲說道。
而隨意清晰看到有晶瑩的淚珠墜落在地麵，直直的。
隨意不由得心驚，隨清月這樣的一個人，竟是落淚了，她原本以為，最是溫柔的男子，最是沒有眼淚，原來他對她早已經是深情一片。
“哥哥，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我會找最好的醫靈師過來，所以再等一會！”隨意堅定道。
即便是再怎樣的無情也好，還是冷漠也罷，都不過是表麵的樣子，懂得將自己的情緒深藏的人，必定用一切吸引人的表象來迷惑眾人，隨清月知道隨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就好。
所以沒有擔心，也沒有猶豫，輕輕推開隨意，而在那一瞬間，隨清月的身體內不知是竄出來一個什麽東西，快速化為了一道流光遊走！
隨清月的身體才徹底沒有了聲息，一動不動趴在隨意的肩膀之上，身上的體溫迅速降低。
隨意臉上的神色終是忍不住皸裂，並不是因為在也是以為看到了一道詭異的流光。
絕對不會分辨錯！墨淵！是墨淵的氣息！
“哥哥！”隨意失聲喊道，緊咬著下唇，手可以碰觸到的部分已經是僵化了。隨意的身體抖動了一下。
“封印！”隨意將靈文輕喝出來，神色中破天荒閃過一抹無措。
為什麽這些她所珍視的人，想要保護的人，就那麽難做得到？！
但是隨清月的身上，為什麽會有墨淵的氣息？隨意心中冒出這樣的一個問題，隨清月應該是不知道墨淵的事情，為何會會變成這個樣子。
什麽都沒有了。
隨意的眼中露出一絲恨意與不甘，“墨淵，你要是在背後做了些什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然而就在隨意將這一句話說完的時候，繁浮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跌跌撞撞衝往聞人家族的戰將。
沒等有誰做出反應，隻聽得一道巨大的的聲音，一片青碧之色蔓延開去，再看的時候，竟是什麽都沒有了。
爆體。
靈力過多，終是承受不住了。
隨意的朱唇微微張開著，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過是眨眼的瞬間，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沒有了？
那個一直都自願陪伴在她的身側的繁浮，那個喜歡身著青碧色褂裙的繁浮，那個喜歡隨清月的繁浮……一切都晚了。
她們的靈海被傷得很重，死亡是唯一的解脫。
螭鸞的話語響起在隨意的腦中，她一直都不願意麵對的，都一一清晰無比地展現在眼前。一天之內，兩個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人沒有了未來。
不過是生死之別，她也不至於會看不透。
隻是不甘心。
“哥哥。”隨意突然冷靜下來，將隨清月的身體平放在地麵，“你都不為自己去想一下麽？好不容易才成為了落天書院中的導師，你如何能夠將這一切都全部舍棄掉？別睡了，快醒來，隨清月！”
毫無反應。
隨意還是不死心，直接用靈識侵入隨清月的靈海中，試圖喚醒隨清月的意識。
實在是不甘心！怎麽能夠就這樣離開，靈師不應該這樣短命！
她就不相信自己就什麽都做不到。
“他已經死了，何必白費力氣。即使再大的聲音都聽不到了，你明明知道。”墨淵的聲音再次出現，似乎有一襲墨袍映入了眼中，原本就沒有到少喧囂的郊外顯得更加寂靜。
隨意冷了雙眸，她是知道。即便是以往，部下就死在自己的麵前，她都不會多說一句話，但隨清月不是部下，而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而繁浮是朋友。
所以不一樣。
沒有拯救世界的責任，所以至少要將可以做到全部都做了。
幾乎就在那一刹那，一個念頭湧進隨意的腦中。
“隨清月身上，是不是也有你的魂魄？”隨意逼近問道，她可沒有忘記方才出現的流光，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一魂或者是一魄，正是墨淵正在尋找的殘魂。
滋養了那麽久，墨淵的魂魄早就與生魂連在一起，墨淵的魂魄一旦被剝離，除非是有白瀧那樣的手段或者類似的方式，才有可能幸免於難。隻是世間沒有第二個白瀧。
墨淵將魂魄取回來，必定會將那人的生命也一並奪去。而令隨意不能夠接受的是，隨清月對此的態度，竟然是完全接受的。
“你所說的‘兩魂一魄已經知道了下落’，魂魄必定依靠生魂滋養，所以其中說的就有隨清月，對不對？”隨意慢慢將所有的線索都連起來，鳳眸盯住墨淵的金瞳，一字字清晰道，“你可真是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