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悸動
墨淵閉眸凝神，不一會從眉心浮現瑩白的光芒，有什麽東西冒了出來，光華耀眼。隨意受不住這光，稍側臉避開，卻還是注意到，這東西出來之後，墨淵魂體的顏色更加暗淡，若不是仔細看還著呢看不出眼前有一魂體。
這便是這幾天來變得這麽虛弱的原因？隨意蹙眉。
伸手一托，便有一團瑩白的東西落在手心，墨淵雙手合攏，再移開的時候，這刺眼的光華收斂了不少，隨意這才得以看清。
那是一塊半圓形的物體，像將圓的滿月，中間微隆起，邊沿卻是很薄，顏色澤是純白的，像一抔最幹淨的雪。
可以隱約感知到有奇異的能量蘊藏在其中，隨意微愣，“這是什麽？”
“乾坤印。”
隨意默念著這三個字，隱隱感覺是聽過，貌似是與墨淵的交易有關，但是怎麽都想不起具體情況。
墨淵隨手召來一些雲霧，與這半圓形的物體糅合在一起，完成之時，隨意發現這白雪一般的乾坤印竟然變成了漆黑如墨的樣子。明明召來的是白色的雲霧，為何會出現這極端之色？
“一件法寶而已。可以提供一個秘境助你修煉，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強，便是你當初希望的。”墨淵平視著隨意道。
為她提供一個秘境來修煉？隨意微微皺眉，聯想著以往的種種，很快便也明白了墨淵的意思。
她與他之間的交易，一開始便是以靈鼎換取乾坤印一秘境來修煉，而不是之前以為的單是幫助她修煉這麽簡單。
隨意回視道，金眸與黑眸眸光交織，“現在也是如此。”
翻手從空間玉片之中取出靈鼎，纖手輕托著。
乾坤印、靈鼎擺在兩人之間，不需要更多的語言，兩人同時動手拿了對方手中的東西。靈鼎沒入了墨淵的手心，而乾坤印則是變成了實物，沉黑狀躺在隨意的掌心。
墨淵不知從哪裏翻出一根紅色的繩子，將乾坤印從凹下去的圓弧一端穿過。這便成了飾物一樣的小物件。
隨意注視著墨淵的動作，心沉了沉，難道她要將這“飾物”戴在身上？
這一想法一冒出來，墨淵便開口道，“戴著罷。”
隨意不由得抿唇，想她前世二十多年，除了軍隊的標誌物之外都沒有戴過任何的飾物，不是沒有，隻不過是不喜歡累贅，然而今日卻要應這男人的要求將這黑不溜秋的東西戴上？還真難將自己說服。
於是翻手將乾坤印放進空間玉片之中，抬眼對上墨淵的金眸，“不，太麻煩了，不用戴。放在空間玉片之中就好，不容易丟。”
墨淵默了一瞬，光華流轉的金眸動了一下，淡淡道，“乾坤印宜在靈力流動最多之處。放在適合的地方對你的修煉也有好處——這都是你自己的事，任你選擇。”
還有這個說法？隨意蹙眉，除去丹田，靈力流動最多的地方便是心髒附近，靈力的提煉與使用都多是經過心髒。
對修煉有好處，這理由可真是夠強大。
隨意無奈地取出乾坤印，當真戴在了脖子之上。
墨淵這才滿意勾了勾唇角，忽然一陣暈眩，連身形都搖晃了。
為將這乾坤印重新開啟與對隨意開放一秘境，他的消耗可不是一般的大，比當初與茨祖魔獸大戰一場還要消耗大，若不是因著有一些養魂的天材地寶，早就得陷入沉睡。
隨意微驚，下意識去接，手卻從墨淵透明的魂體穿了過去，是了，她是碰觸不到靈魂體的。
眉頭皺得更加緊，“別逞強了，回去罷。等我尋回靈材再……”
沒等隨意說完，墨淵便道，“你走不出這山峰，借點靈識之力。”
話音剛落，隨意眼前一閃，墨淵已經回到了她的靈海之中，而緊接著靈海一陣扯動的感覺，靈識之力都匯聚到一個地方——墨淵所在處。
“放鬆。”
靈海本就是靈師最隱秘且最重要的部位，最容易引發自我防禦。若是靈海被創，即使身體與靈力都如常也不可能安然無恙，嚴重者可直接導致死亡。
隨意有些站不穩，當即盤腿坐下，而背後冷汗直冒，她倒也想按照墨淵所說去放鬆，但這並不容易做到，隨意專注於修煉靈力，靈識之力也隨著增長，但是卻從來沒有嚐試去多做控製。
這使得墨淵牽引靈識之力尤為困難，但漸漸地容易起來，隨意的靈海正在對墨淵完全開放。
每個人的靈識之力都不相同，即使是至親都難做到融合兩股靈識之力，而墨淵則是在嚐試著進行，他隱約感知到，如果是隨意的話，應該會做得到。
隨意微喘著氣，薄汗從額角滑下，朱唇輕咬著，麵容潮紅，內息微亂，但對墨淵的抗拒卻是淡了許多。
微微勾了唇角，隨意的靈識之力被牽引著進入墨淵的體內，在兩股靈識相觸的瞬間，一股熱流驟然憑空生成，像是一陣電流傳導進身體之內，兩人皆是一震，頓了一會，兩股靈識之力便糾纏在一起，越來越多的靈識之力匯聚到墨淵體內。
然而熱流卻是越來越多，不一會便從靈海之中流出，傳遍全身！隨意心跳加速，這是一種奇異的感覺，好似靈魂之間直接親昵接觸，溫暖而舒暢，但這陌生的感覺卻令隨意心生惶惑，更有著抗拒之意。
盡快結束！
這一念頭生出，便如同魔瘴般占滿了心間，抗拒之意又升起，內息也躁動亂竄，好似有著許許多多的東西都在抗拒墨淵。
這時，墨淵啟唇，聲音清朗，“沒事的，放鬆接受。你的靈識之力很適合，也足夠強。放鬆……”
低沉的聲音如耳畔呢喃，具有不可思議的力量，方才忽然生出的躁動，被這話漸漸撫平，隨意的呼吸逐漸恢複平靜。
直到將近半個時辰之後，才宣告結束，隨意緩緩睜開眼，後背早已經汗濕，天際漫天的晚雲隻餘下一絲薄紅，而山峰之下已經微暗。
隨意又在原地調息半晌，才站起來。
墨淵好了不少，徐徐開口，“乾坤印秘境的使用方法過後再與你說，作為——獎勵。”
獎勵？隨意臉色有些不好，輸送靈識之力這一舉動令她感覺被這個人裏裏外外悉數看透了一般，這一認知非常得不好，而且那一股奇異的熱流與感覺也令她無所適從，發生的事超出了她可以接受的範圍，隱約察覺，會有一些事情因此而逐漸改變。
隨意沒有回應，眸色卻是深了不少。
為何心緒會變得如此之亂？煩躁被無名怒火替代，到底是怎麽了？
“即使是完成交易，其實是用不著來這個地方，對吧。你做了多餘的事！”
多餘麽？
墨淵金眸微眯，這個女人還真是遲鈍得無可救藥，“多不多餘還用不著你多說。”
這聲音就像是剛開始時一樣，冰冷。
說到底也不過是隻是依靠交易而存在的關係，交易結束也就什麽都完了。
便是如此罷了。
隨意心髒縮了縮，狠狠抿唇，卻在下一瞬放話，“既然得到你想要的東西，那就盡快離開！靈材方麵不用擔心，足夠讓你恢複！”
若是最初的交易結束了，那就是昭示著他隨時都會離開。隨意微微皺眉，此時心頭異樣的感覺很不舒服……但，若是墨淵不主動離開的話，她也無法做什麽，那就剩下看他什麽時候走了。
也是嗬。
遲早得離開的，還是盡早離開。
“口是心非！”墨淵聲音含著微怒，隨意的想法或者記憶他都可以輕易得知，怎奈人就是愛說反話，需要用虛假來偽裝。
“你不會不知道我現在的真實想法。”隨意冷冷道。
厭惡與怒氣，全都是在抗拒。極端的時候，就是有著瘋狂的念頭，盡早遠離與擺脫方可再度平靜。
清楚得不得了。
一片死寂。
良久，待到天際的最後一絲薄紅都消散之後，方道，“乾坤印隻有我才可以使用，所以，交易還沒結束。”
這個時間，又是不定了。
過於不安定的東西，才會令人不安，至以焦躁，難以平息。
一夜無話。
有關靈材的消息便交給了秋實幫忙傳話，次日一早，隨意走出院子之時，恰好碰到從外麵回來的大長老與隨覺。兩人看向隨意的眼神中含了微微的驚訝，目光閃爍了一瞬，便平靜下來。
三人便在這院子大門停住，氣氛一下子有些詭異。
“意丫頭，明日雲家設宴，不可缺席。”大長老沉靜道，聲音一如往常。
隨意一看便知這兩人必定是有什麽隱秘的事，而她是不被納入知情人之內的。
“嗯。”隨意隨口應了一聲，也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聯盟之戰的最後的宴席，那麽至少再過一天他們就會返程。
這便是無話了，除了在聯盟之戰中參戰，隨意對其它所有的事都不插手也不想去管。
隨意麵無表情，抬腳要從一旁通過，隨覺卻在此時發問，“意兒要出去？”
“是。”連個眼神都沒有給，隨意的動作也沒有停頓，迅速出了院子，直奔大門。
好似陌生人。
隨覺的目光緊緊鎖在隨意的身上，他是沒有資格對隨意的行為說什麽，就算道出心中的話，隨意也不會因此再多看自己一眼！一切都是他一手釀成，誰都怨不得！
大長老似有所察，道，“意丫頭生性如此，冷漠也好，薄情也罷，下得狠心的人才可以成大事。隻要身為隨家之人，便足夠！”
隨覺眼中有了一絲沉痛，沉重點點頭。
“我明白。”家族的興盛才是最重要的。
與雲修戰約定的是辰時於鬼幕之森會麵，隨意的速度很快，不出一刻鍾便到了鬼幕之森外麵，雲家傳送陣旁。
而雲修戰早在那裏等候，正倚在門口的牆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謝什麽東西，連隨意的接近都沒有發覺。
守衛倒是懂得做事，主動與雲修戰提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