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斷劍
無所不用其極麽……難道他真的需要走到這一步？
雲修聖沉默了一會，轉移了話題，“北部演武場也已經不能夠再進行餘下的爭戰，家主以為還可以選擇哪裏？”
出雲以雲家為首，為靈師聚集之地之一，演武場眾多，但雲家演武場與南北大道的北部演武場是最大也是最結實的演武場，卻還是不能夠承受者兩人的力量，也就是說，出雲城就再也沒有演武場可以作為聯盟之戰的場地來使用。
那麽，聯盟之戰該在哪裏繼續舉行？
“自然會有場地。”雲霄斂起了笑，他正在為這件事而煩，兩大演武場的修繕費用已經遠遠超出了預算，隻怕是等到聯盟之戰結束之後，雲家隻賠不賺，到時就是隻能欲哭無淚！
這個隨意無疑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卻沒有自知之明。
“聖兒，你隻需努力修煉，其他的事情都有我們來安排，這一次的失誤就算了，剩下的兩場爭戰，都一定要贏！”二長老道,他著重培養雲修聖，到了今日，多年的心血也不能夠被隨家毀了！
雲修聖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他自然也是知道現在的形勢，隻是，贏，對於他來說並不是那麽重要，隨意的實力過強，竭盡全力也難以取勝，由此，與兄長的約定怕是不能夠完成了。
他倒是不會感到不甘心，隻是略微有些遺憾，不能夠代表雲家走得更加遠，哥，你會不會失望？如果僅是為了一個比賽而放棄了自己的底線與準則，怕是不僅僅是失望了，那樣連他自己都沒有臉麵到雲修閣墳前祭拜。
還有三天的時間。也就是說還有一點時間來扭轉局麵，那些被自己禁忌的東西……雲修聖沉默著，靜靜看了看窗外。與隨意的這一戰他傷得有些重，最後的那一刻直接暈了過去，內息全亂，靈力悉數耗盡，而經脈則是陣陣發痛，簡直是全身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那是雲修聖這十九年來傷得最重的一次，也是第一次被人打得這麽慘，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隻是有些原因他也知道是什麽，不知為何，在看到隨意的那一刻，他就覺得隨意會在這條路上走得很遠，誰都追不上去，而他們這些曾經出現過在她的生命中的人，都會在不久之後逐漸退出，變成隻能仰望著她的卑微者。
“二長老放心，下一場決戰，修聖定當竭盡全力。這傷先用藥物壓製下去，剩下的三天，我想到鬼幕之森修煉，直接進入鬼塔最後的一層。”雲修聖堅定道。
雲家的外出曆練的場所之中當然包括了距離最近的鬼幕之森，而在內外都設有傳送陣，內部更是建造有演武場，以及曆練場地，而建造在地下的鬼塔則是每層都封印著不同級別的魔獸，越往下魔獸的品階越高。最後的幾層卻是沒有人進入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有魔獸。
“不行！別說的最後一層，最後的五層你現在都不能進去。你的實力還不足以去做這樣的挑戰，日後達到了八品靈師或者九品靈師，方可到下一層修煉，不可急於功成！”鬼塔是個什麽地方，雲霄最為清楚，他怎麽可能讓自己唯一的愛子進去送死？長子雲修閣的離世是無法改變，但是要他眼睜睜看著小兒子去為聯盟之戰拚上自己的生命，他如何做得到！
身為一家之主，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大抵就是——位高者不過是被約束在這位置之上罷了。
“不可激進。藥物的作用，短時間內有用，但是藥效之後的代價太大。”大長老也忍不住皺眉，再怎麽說，雲修聖也是雲家不可多得的天才，就算是他也不能夠看著隕落，雲家的興盛，可就在於這些年輕的天才。
雲和則冷冷站在一旁，聽到這話的時候才有了點表情，但絕對不會是不讚成！
“大長老，二長老，家主，二叔。”雲修聖的目光流轉，唇邊忽而生了一抹笑，“我會回來的，請相信我。”
一時靜默。
若是不能夠回來，那這個世界上就當做是沒有過他這個人罷，親情單薄，親友都懷著各異的目的在接近，不仔細去辨認的話，最後隻能是一無所有，這就是生在大家族的悲哀。
靈劍坊。
隨意舉起手中的斷劍，“三天之內造出一柄一樣的靈劍，質量要好，價格好說。”
厲劍從櫃台抬起眼，映入眼簾之中的是一個相貌平平的女子，目光內斂，氣場卻是藏不住。常年研究靈劍，厲劍一眼就看出了這人的不同尋常，用劍需要一股氣勢，這女子無疑是具備了。
厲劍亮晶晶的雙眼鷹一樣盯了隨意一會，一言不發，隻低頭看斷劍。斷口很新，很平整，定然是這兩天之內斷的，然而這靈劍所說不是品質上乘，但要將這劍弄斷，一般的靈師也做不到。在聯盟之戰傳得火熱的關頭竟然還有人在私鬥？顯然不是尋常人會做的事。
粗糙的手仔仔細細將靈劍摸了個遍，劍的寒光倒映進厲劍的黑眸之中，他眯了眯眼，舔了一下嘴唇，想到了聯盟之戰，“劍在哪裏斷的？”
隨意靜靜望過來，聲音有些冷，“你隻管造劍，不用問其他的東西，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厲劍又抬眼將眼前的隨意盯著，雙眼明亮得讓人想起夏夜裏的繁星。有人因為疾病而死，也有人因為事故而亡，但還有人會因為知道太多而徹底消失。
“你適合更加好的劍，三天打造出來的凡劍沒有用，過不了多久就得遺棄、重新鍛造。那還不如一開始就要一柄上等的靈劍，鍛造、引靈、淬質、開刃，一套工序下來，沒有一個月鍛造不出好劍。”厲劍說著站了起來，一手半撐著桌麵。
隨意這時才發覺眼前人的高大魁梧，而她平視時隻看到對方的鎖骨。
隨意皺了眉，退開幾步，仰視的感覺並不好。
“我隻需要在三天之內可以拿劍，你說的話未免太多了。如果不想接生意直接說，何必浪費口舌。”隨意勾起唇假笑了一下，起了離開之意，又回去取斷劍。
厲劍一手按住，隨意抬眼的瞬間眼神一變，周身氣場迸發！
兩人對峙。
忽而厲劍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麽簡單。你若是單純想要劍來用，我這有大把的靈劍供你使用，但是要三天鍛造出一把靈劍，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對於你來說。”
這樣的強者之姿，使用過於普通的靈劍實在是太浪費人才，厲劍在這點上麵有點強迫症。
“放手。”
隨意心底湧起反感，尤其是對於她來說？嗬嗬，說得好像他們認識一樣，隨意對這類人都不抱好感。
“姑娘不必心急，靈劍坊鍛造的劍不下千柄，自然知道哪柄靈劍適合誰不適合誰——姑娘的這一柄靈劍，是被外力強行破壞，但是也有一些因素是姑娘心中對靈劍的不珍惜，若是使用得得當，這靈劍本不會那麽容易就毀掉。”厲劍又拿起斷劍看了幾眼，續道，“這劍質地一般，成色雖好，但是材料的品質不高擺在了那裏。注定隻是適合一般人使用，而對於姑娘這樣的人中龍鳳，實在是有辱姑娘。若不是在下眼拙，姑娘這劍使用的時間並不長，大概不會超過半年，對不對？”
隨意不語，也不知道是讚同還是反對，平靜的麵容看不出情緒。
沒想到連這樣偏僻的靈劍坊都藏著高手，這倒是她的失策了。
厲劍動了動濃黑的眉毛，“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劍，而姑娘則是為數不多的有緣人，而在下正想尋找像姑娘這樣的有緣人……”
話音戛然而止，厲劍有些意外地看著脖子上的斷劍，心中五味陳雜，明明是說真實的話，卻沒有人相信，每一個聽到他這樣說的人都會給他一個白眼，而現在這個倒是幹脆，直接上了白刀子，這些話聽起來有那麽像是騙子？
這世道他還真是看不懂了啊。
“在下所說，句句屬實，姑娘不信，也沒辦法……”厲劍無奈攤著手，一點都不在意脖子間的斷劍。
騙子一般的話語都是隨耳聽來，隨口而出啊，又不是真正的騙子，咋用看仇人的眼神看他？
豈料隨意輕輕一笑，“信，我如何不信？那就給你一個月的期限，若是鍛造不出一柄令我滿意的靈劍，你項上的人頭誰都保不住——這就是欺騙我的後果。如何？”
她也正有要找一柄質量好一些的靈劍的意思，也就一口將這些話說了出來。她倒要看看，這樣的地方可以鍛造出什麽樣的靈劍。
厲劍愣了一下，爽快答應，“若有不滿，任憑姑娘處置！”所說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大抵就是如此了。
隨意問了價格，厲劍笑道，“這些還不確定，劍成再說。”
又是一個不需要定金就為她做事的？就不怕她跑了到頭來隻是徒勞無功麽，出雲的人還真是奇怪，也不管厲劍說什麽，隨意徑直將幾張銀票放到斷劍之上。
“既然要認真鍛造一柄劍，那就做到最好，還是那句話，價格這些不用考慮。”
厲劍大笑，也不拒絕。
隨意目光忽然被餘光之中的亮光所吸引，側頭看了過去，這感覺，貌似有些熟悉。
“那劍，是不是有一顆魔核在裏麵？”隨意看出了一點端倪，她還從來沒有想過在劍上麵可以看到稀有的魔核，難道說這也是魔核的一種用法？
厲劍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遲疑了一下才道，“嗯。魔核作為一柄劍的核心的話，靈劍不僅得到質的飛躍，而且會大大提升殺傷力與劍本身的力量，所以曆來都被傭兵團青睞，而且各大家族也會有收藏——作為底蘊。”
隨意沉默了一瞬，伸手到厲劍麵前，張開雙手，道，“你可以做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