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魔生儀式
隨家女郎一舉戰敗柳家明珠這一消息如同狂風席卷了整座出雲之城，全城都沸騰起來，那日在南北大道之上，柳飛蓮與隨意身份的暴露，知道內幕的一些人便開始添油加醋地描繪，說書人也不忘去旁聽……
疏竹環繞，溪水泠泠，亭台樓閣，紅簷翹角，台榭清冷。
天寶靈材後院，明前齋。
“看來這三大家族之首的位置有易主的可能。”寧息儒抿了一口茶，神色不明道。
靈師與天寶靈材向來交流密切，靈師界的爭戰，於天寶靈材也有著間接的關聯，因此今日的爭戰，天寶靈材的主管寧息儒也收到了請帖前去觀戰。
在他的右側，坐著一名紅衣的男子，隻聽得紅衣男子爽朗大笑，道，“這是自然！隨家的丫頭很不錯，進步與改變都非常迅速，七品靈師之能足以輕鬆碾壓雲家公子。”
“嗯？九東家何以有此一說？”寧息儒好奇心被勾起，雖說這個紅衣男子平日裏不太靠譜，他這話說出來定然是對隨意有所了解。
且，能夠管理好紅樓，也是得具備不少的才能。
“雲、隨、柳三家爭戰了幾百年，每一家都有過勝出的經曆。隨家曾經長期占領著聯盟之戰的桂冠，之後這定律被打破之後，變成了雲家獨占三大家族之首，現在也該易主了。”這紅衣男子想起了什麽，再次笑了笑，“說起來，隨意姑娘與紅樓也有交易的關係，不過這是隱秘，不便透露太多。我紅九也是講信用的人，內部透露也不行。”
男子發絲散亂，青色胡渣清晰可見，喜著紅衣，正是紅九。
與紅樓有交易，無非就是與寶物奇珍有關，寧息儒對這些沒有興趣，頓時興致減半。
“嗯，那就不用說了。”寧息儒帶著點笑意道，語氣帶著幾分玩味。
紅九有些坐不住，手指敲擊著桌麵沉默了一會，故作神秘道，“要是知道了交易的內容，你一定感興趣。”
寧息儒心下一動，“莫非是丹藥？”又馬上補了一句，“也算了，如果讓九東家失信了，倒是寧某的過錯。”
掌管靈寶閣，寧息儒感興趣隻有丹藥與靈材，不過要以個人名義來進行靈材的交易怕是不太可能，那就隻有丹藥了。
紅九擰緊眉，自動忽略了後麵那句話，點頭道，“而且品階不低。”
寧息儒堅持搖頭道，“別說了。”他與紅九的交情頗深，對彼此的了解也夠多，正如紅九知道他醉心於丹藥與靈材，他亦清楚紅九大嘴巴的性格。
紅九大笑，“你我兄弟，何須講究太多，我信得過你！”說完這話，紅九立即就將與隨意之間所有的交易悉數說了出來。
寧息儒聽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日來下單的葉姑娘，於是取了紙張出來，“看看。”
這靈材單子夜裏就得挑出尋不到的靈材送出去，現在隻是提前給了紅九看。
紅九掌管著出自黑森林的靈材，僅看一眼便知道紙上所寫的靈材有一半比較難尋找，唏噓不已，全部靈材的價目加起來的話，說不定會到達千百萬兩，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姑娘家來下單，確實可疑！
“如果這葉姑娘隻是聽令於一位高級煉藥師，或者是一個家族？”寧息儒猜測道
“這事蹊蹺得很，也不排除有人趁著聯盟之戰混亂的時候混進來。家族的靈材輸入輸出幾乎都在靈寶閣的掌控之內，所以最大可能是個人需要。”紅九皺著眉想了一會，“接下來我會密切關注紅樓的交易，說不定可以揭下這個葉姑娘的神秘麵紗。”
雲家，洛溪院內。
柳飛蓮麵無血色，眼神空洞，跪在眾人麵前。
柳家長老冷著聲音，“蓮丫頭，這次是你犯下大錯，該有的懲罰不會少。接下來的爭戰隻能按照暗計劃進行，你，有什麽要說的麽？”
柳家為在這次的聯盟之戰中勝出，不再屈身於雲家之下，製定了兩個計劃，一個是明計劃，一個是暗計劃。而今日柳飛蓮在場上的表現，卻是脫離了計劃，隨性而來，一交手就使出底牌，這是致使戰敗的一個因素，她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柳飛蓮開口，聲音細若遊絲，“飛蓮知錯，全憑長老做主。隻要，隻要最後可以勝出，殺了那個賤人！”
她的傷還沒有處理，長老沒有發話，沒有人敢擅自做主，家主也不能說什麽。
柳家家主大驚，“不行！長老，暗計劃不能施行！蓮丫頭受不了……飛蓮還不認錯！”
暗計劃，生於黑暗，也將孕育黑暗。與黑暗沾染，將麵臨萬劫不複。
長老一意孤行，怒火生威，“不能再出任何意外，蓮丫頭必須全部的行動都在掌控之下！”
“暗衛！將大小姐帶下去，進行‘魔生儀式’！這樣的傷剛好，也不用再受更多的痛苦。雲家這邊我來說服，明日的爭戰不會有蓮丫頭出場。”柳家長老道，像在說著無比尋常的事。
隱身在四周的暗衛應令而動，帶著柳飛蓮領命退下。
“不！長老請收回命令……”柳雲臉色煞白，瞳孔收縮。
“家主！請記住你自己的身份！”長老喝止了柳家家主的動作與話語。
“長老，蓮丫頭是您的孫女……”就為了一個家族之首的虛名與家族的發展，就要狠心毀掉一個修煉天賦出眾親人？這算什麽道理？
柳雲眼中的沉痛不加掩飾，他任何能夠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消失？
長老冷哼一聲，怒其不爭道，“哪怕是你，隻要可以取勝，這個魔生儀式也照樣得進行！不夠心狠，柳家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回去得好好考慮家主之責該如何來擔當！你若是再不想做這個家主，可以，柳家人才眾多，少你一個不少！”
柳雲也參加了作戰計劃的討論，暗計劃伴隨著明計劃來提出，他那時並沒有反對，也知道長老眼裏隻有利益，卻沒有料到當真會啟用暗計劃。
恨隻恨自己無能！
浴桶之內，百蟲逃竄，水偶爾翻滾，不斷冒出來的熱白霧帶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大小姐，請入浴。”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暗衛道，聲音冰冷。
柳飛蓮美目微動，淡淡笑了笑，靜靜回想過往的種種，一路以來，打擊也好，挫折也罷，她都可以笑對，作為柳家最出色的天才，全然不知會有今日從雲端跌落的痛楚。
“退下。”寬衣解帶，怎麽可能在男人麵前？
暗衛退到一旁，垂下臉，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柳飛蓮見狀，不由得苦笑。以她的聰慧，怎會想不明這是長老給他們下達的命令，無論如何都得確保她進行儀式，直到結束。
主持魔生儀式的是柳家的兩個尼姑，她們都因為犯錯而受到懲罰進入尼姑庵中，最終走上了削發為尼的路。
“大小姐，良辰已到，請入浴。”其中一個尼姑道。
羅裙輕解，包裹著柳飛蓮曼妙的胴體的衣衫一件件剝落。
她也是什麽都沒有了，連同自我也一並喪失。
隨意的化形之法，自龍澤處習得，練習過一次之後，便用得得心應手，她化作了葉姑娘的模樣，才走到大道之上，而這半日下來，也沒有人可以將她認出來。
隨意正準備回去修煉之時，龍澤傳來了消息，兩個字出現在隨意的靈海之中，“靈材”。
隨意回了一個字，“等。”
莫非是天寶靈材送來了已經找到的靈材？隨意心念思及此處，腳下的速度已經提升，幾個呼吸間，出雲客棧便出現在眼前。
晚雲如燒，染紅了半邊天，昏黃的夕陽也為出雲披上一層黃紗。
這出雲客棧極高，比周圍的建築都高出了幾丈，隨意抬頭看了看，剛好看到龍澤在高處朝她擠眉弄眼。隨意當然沒有理會。
“葉姑娘。”昨日在天寶靈材接待隨意的夥計正在門口處等著，見了隨意，明顯瑟縮了一下，才囁嚅道，“請葉姑娘隨我來，龍少爺已經在七樓雅座等候。”
隨意淡淡應了一聲，隨著夥計上了樓。
令隨意稍感意外的是，門外有著兩名修為不弱的靈師在把守，直到夥計與他們互通了暗號才開了門。
一進入裏麵，就見龍澤站坐在窗邊朝外麵看去，回過頭看來時也不掩興奮，“隨……唔，葉子你看！外麵是魔獸山脈！似乎比黑森林還要廣闊，強大的魔獸也不少啊！”
龍澤哀怨地看隨意一眼。午時在小道上分別之前，隨意就警告龍澤在外麵尤其是在天寶靈材的人麵前一定不能喊她的名字，還不放心地下了一個靈術。
出雲城隻有東麵連接著魔獸山脈——鬼幕之森，在窗外看到的自然就是了。
隨意笑了笑，道，“你若是想回去了就回去罷，這鬼幕之森畢竟不是黑森林，比不得的。”
長久生活在黑森林的龍澤，出來十幾天，卻已經是離開黑森林最久的一次。
龍澤撇撇嘴，湊到隨意麵前笑嘻嘻道，“隨……好戲還沒看完怎麽甘心就這樣走呢。”
桌麵上擺放著的顯然就是夥計送過來的靈材，每一株都用長長的檀木盒子裝著，靠近時就已經聞到淡淡的香味。
隨意看了一眼窗外，便走到桌前，一個個盒子都打開看了看。當日隨意給出的九種靈材，比較常見的已經尋到，還有雷冥龍須、碧海玄以及血溟甲。
夥計在適時遞上寧息儒的信，信中內容無非就是將靈材的種類數量說了一遍，並且說剩下的靈材已經在尋找的途中，請葉姑娘不要太著急。
沒有預付定金，也沒有給任何可以擔保的東西，寧息儒毫不猶豫就將尋到的靈材給隨意送過來，這其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希望與隨意交好。
這樣的好機會，隨意自然不會錯過，隻不過也不能就這樣收下了靈材，她現在也暫時用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