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魂草
隨意挑挑眉，原來是個有主的地方，那就好商量了。
隨意說明了來意，火焰獸安靜地圍著隨意轉了兩圈，目光冷冽，“你想得到魂草？可你不知疊羽穀的魂草早就沒有了麽？疊羽山穀早年遭到天火焚燒，燒盡了一切，現在裏麵隻有普普通通的奇花異草，再沒有魂草長出來了。”
說白了，魂草難得，千金難求，想要得到，需要付出足夠的報酬！
隨意愣了愣，這個她真的不知道情況，“確實不知。”
火焰獸上前一步，眼裏有著濃烈的敵意，“哼！疊羽山穀不歡迎人族，更加沒有魂草，快快離開！”
隨意好整以暇，不以為意笑笑，既然來了，她就不準備空手而歸，“這是誰的意思？火焰虎。”
“當然是主人的！”
有男子款步而來，麵容俊美無鑄，傲骨風姿，攜著和風旭陽而來，淺笑一笑，天地失色，隨意暗暗罵道，又是一個妖孽！
“昨日得見姑娘大戰茨祖魔獸的英姿，早想結識，今日再遇，看來姑娘與在下的確有緣，可否有幸邀得姑娘進穀一談？”男子聲音清澈，唇邊帶著水色，在這晨色之中，帶著幾分誘惑。
火焰虎聞言驚愕無比，滿心希冀男子會出言婉拒，怎麽跟平常不一樣？
隨意半眯起眼打量，疊羽山穀沒想到是由人族掌管？
“隨意今日來確實有事相求。”隨意權衡看一下，道。
男子眸色深邃難明，一分淺笑換成三分興致，“如此，恰好。請。”
男子引隨意進穀，繞過許多別致景色，最後才在穀中最後一座台榭裏止步，取來酒與茶具，當真是認真招待。
“在下隨意，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男子動作頓了一下，反應過來，淺笑著回答，“意姑娘是麽？意姑娘喚在下的名字，墨澤便好。”
墨澤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皮膚白皙細膩，他用這雙漂亮的手煮茶，竟如畫中人物般美好，帶著虛幻的迷霧。
隨意不由得想起雲修閣，那個瀟灑恣意人生的美好男子，就是坐著，也會生成一幅畫，讓人不忍靠近，不忍破壞。
不知為何，這個男子給隨意的感覺，有些像雲修閣，但是兩人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雲修閣清如蓮，靜如處子，這男子則巧於言辭，善於挑逗，似罌粟又如彼岸之花。
“這不是病，這是天道既定，無法改變，隻能順其自然。”
當初郝老爺子的話猶言在耳，隨意垂下眉眼，恍如隔世。
隨意挑明來意，“穀中可有魂草？”
墨澤側著頭想了想，“有是有的，但是要得到可不是那麽容易，意姑娘是想一試？”
隨意站在龍淵麵前才知道，墨澤所說的不容易。
原來當年天火之災過後，疊羽穀主人為避免再次遭遇天災，遂將魂草的種子灑落在龍淵深處，同時種上各種毒植物，放養凶狠的魔獸守門，如今疊羽穀主人早已離去，這龍淵卻是沒有人敢下去，更別說見到魂草了。
墨澤既不阻止也不明確支持，隻溫笑著看隨意進龍淵。
這個妖孽般的男子還真是猜不透。
龍淵入口處就已經是毒草叢生，隨意想了想，回過頭來剛想開口詢問，墨澤倒是先開口。
“這裏已經是廢棄的地方，意姑娘隨意就好。”
隨意點點頭，抱拳致謝。隨身攜帶的靈劍出鞘，將毒草一一掃遍，毒霧也隨之消失不見。
墨澤靜靜看著隨意的身影，直至消失在龍淵之口。
火焰獸不解，“主人為何聽任一個人族進龍淵？這裏不是……”
墨澤靜靜看過去，眸裏有不明的深意，“七巧，有些事，不必多問。我自有安排。”
火焰獸垂下頭，俯首稱是。
“七巧，龍澤何在？”墨澤沉聲問。
龍淵之內，隨意身姿輕靈在各種植物之間穿梭，速度不快，阻礙她的實在是太多，要提防地上舞動的劇毒草木藤蔓，還要隨時防著不知會從哪裏跳出來的魔獸毒蟲，幾乎沒有一處落腳的地方。這裏果然與墨澤說的非常險惡。
力量強弱的判斷，大多著重於速度。
隨意的速度可以媲美強者，就是在漆黑的龍淵之內也絲毫沒有障礙——她的聽力極好。
“何人闖龍淵？”一聲沉吟響徹空蕩的龍淵，隻聽得簌簌的聲音。
這聲音深沉老練，引得空氣震動，如雷鳴，直擊胸膛。這可能是四品或者以上的魔獸，才有如此威勢。
隨意不敢大意，翻身後退了幾步，一柄靈劍橫於胸前，一片標誌性的白色霧澤籠罩其身為其驅逐毒霧。
魔獸發出一聲驚疑，迅速靠近隨意，它在黑暗之中看得非常清晰。
聽得腥熱的風過來，隨意閃躲之餘手中的靈劍也沒有閑著，霧澤彌散，形成攻守之勢。
幾番交戰下來，雙方勢均力敵，隨意察覺到對方跟她一樣都是在試探，半眯起眼，這個聲線是從來沒有聽過的，卻在一舉一動中透出莫名的熟悉。尤其是發出驚疑聲時。
“有趣有趣！你這個人族當真有趣，哈哈哈！”像在認證隨意的想法，對方的聲音突然改變，跟白天裏某個腦抽且欠抽的小魔獸相似得緊。
兩道橙黃的光突然亮起，隨意終於可以看清眼前的景象，一條通天大蟒巨大無比，比燈籠還大的眼睛光芒異常明亮，直將四周的景況悉數照明。
“勇於挑戰大怪的人族女戰士！”通天大蟒異常興奮，忍不住扭動著軀體，巨大的腦袋湊過來，好像要更加靠近隨意。
這個魔獸，正常的形態是這樣大麽？隨意不動聲色打量，猶豫了一下，將手放在大蟒的頭上，摸了摸。
“靈脈領地，已經是我的囊中物。”隨意淡淡道。
大蟒為什麽會在龍淵？墨澤說是廢棄之地，難道大蟒是廢棄之物？
大蟒興奮繞著隨意轉圈，隻可惜身體過於龐大，一下子撞上了牆。
大蟒哼哼唧唧的，搖晃著腦袋湊過來，“我叫龍澤！是那個墨澤的弟弟。”
越來越可疑了，一個人族受到魔獸守護，還有一個魔獸弟弟？
“隨意。”
“嗯嗯！隨意來這裏做什麽？你來找龍澤的麽？”大蟒歡快問著，語調與聲線超級不搭！
隨意心中一動，拍拍龍澤的腦袋，勾唇笑笑，“龍澤知道魂草在龍淵的那個地方麽？”
龍澤如果是長期呆在龍淵，那麽就可以助她尋到魂草！
“魂草是什麽？”龍澤好奇道，大腦袋微微晃動，蠢萌蠢萌的，隨即又神秘兮兮，獻寶似的，道，“龍澤知道有種很神奇的草，有時候還會發光、流淚！隨意要不要去看看？”
隨意眸色深了深，含笑稱好。目之所及，一片暗紫色，竹葉似的葉子，略有些下垂，看起來纖細柔弱，高及膝蓋。
這便是魂草了，隨意看得出來這片魂草生長得極好。
藥草書籍中記載，魂草每到每月十四的夜裏都會發光，星星點點，到了每年的中元節——七月十四，則會流出魂涎液。
見隨意心喜，龍澤嘻嘻笑著，“好看吧！對了，隨意為什麽會到龍淵？”
隨意理了理思緒，醞釀出淺淡的哀傷，“其實是我的一個朋友生病了，隻是沒有藥可以治，聽說黑森林中的疊羽山穀有可以治這種病的藥草，急忙趕來……原來這裏真的有！”
龍澤茫然看了看隨意，又看了看魂草，茫然了一會，搖頭晃腦道，“這個原來是藥草？”又搖搖晃晃著不知從哪裏叼來一隻瓶子，“都給你！”
打開瓶子一看，裏麵的液體晶瑩如琥珀，泛著淡淡的光澤，猶如靈脈之景。這便是魂涎液了，有價無市的靈材，比起魂草價值要高出百倍。
隨意一時間不知有何感覺，原本以為龍澤吵鬧頑皮，原來隻是個純淨而又天真懵懂的孩子，未受到俗世的半點汙染……心頭瞬間漫出愧疚。
“謝謝，龍澤。”抱了抱龍澤的腦袋，隨意這才發覺龍澤的皮膚冰涼冰涼的，於是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願意和我一起出去麽？”
龍澤閉上眼，很享受隨意的親昵，聽到這話嘻嘻笑起來，“龍澤有時候控製力不好，會像這樣保持原形變不了人形或者變小，還會失控……以前失控傷過墨澤呢。但是呆在這裏的話就可以保持神誌啦！等龍澤可以出去的時候，想瞧瞧靈脈的樣子！”
隨意含笑道，“好。”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沾染半點血腥黑暗，但是現在的她早已經滿手鮮血，並且在黑暗中獨自行走了許久。願望，仇恨，報複，變強，如今的她可是黑心的，對外界沒有一點信任，僅存著丁點的溫暖。
因為這樣才可以好好地生存，不被欺淩，不被人踩在腳下，才可以不卑不亢地挺直腰杆，平視或者俯視他人。
隨意沒有想到的是，出來的時候，墨澤還是站在那裏，清風拂過清俊麵容，僅看著這一個側臉便覺外麵是晴天，隨意萬分無奈地搖頭，長得這般好看的人本身就是造孽！
墨澤察覺到動靜，眸中光澤微漾，更添幾分風采，“意姑娘果然好身手，墨澤很擔心呢。”盡管有個設想，但是看到隨意這麽快而且毫發無損地出來，還是忍不住驚訝還有欣賞。
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還是說在他的眼裏，擔心是走之前連裏麵的一丁點情報都沒有給，還笑吟吟地目送她進龍淵？隨意在心裏翻翻白眼，這男人還是遠離為上策。
不過表麵功夫還是得做，隨意上前致謝，“多謝墨澤公子成全，隨意定銘記在心。告辭。”
墨澤凝眸而笑，眼裏倒映著隨意漸漸變小的身影。
隻是記在心裏而已？沒有實際的報答麽？墨澤覺得有些好笑，越發覺得這個天然從黑森林中冒出來的女人真是挺有趣的。隨意，隨家的人麽，那麽，很期待兩年後的隨意會成長成什麽樣子——到時候，一定不會叫他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