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百八十四章 誰來承擔？
無禮。
陸安沒有對任何人行禮，更沒有對氏主行禮，就這樣徑直走到座位坐下，這意味著他根本沒有把眼前這些人放在眼裏，至少說明陸安根本不尊敬眼前任何一人。
其他人都可以忍，但首座的薑括畢竟是氏族之主，更是陸安的爺爺，無論是世俗禮節還是血脈傳承，陸安對薑括行禮都是理所應當，卻沒想到冷漠到如此地步。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陸安身上，甚至有幾道視線帶有寒意，而陸安看在眼裏，情緒卻沒有任何變化。一雙黑暗的眼睛仿佛能夠吞噬一切一樣，漠然掃視之後，最終將視線落在右邊首座之人身上。
薑氏之主，薑括。
兩人相距僅有四丈，互相看著對方，兩人的眼睛和視線都沒有絲毫避諱，甚至盯著對方的眼睛在看。
百聞不如一見，薑括親眼看著陸安這一雙黑暗的眼睛，能在如此多天王境的壓力下如此淡定自若，恐怕這一雙眼睛的能力功不可沒。
近距離薑括打量陸安，雖然陸安是自己的孫子這一點毋庸置疑，但陸安與薑元的長相並沒有太多相似之處，甚至與陸婷也是如此。陸婷國色天香，陸安若是能繼承娘親一半容貌也必定是個風華絕代的美男子，但陸安的長相隻能算是上等，算不得頂級。難道說陸安墜入古江後，因為古江的折磨而導致容貌發生變化？
薑括打量陸安，陸安卻沒有興趣打量薑括。陸安對男人的臉不會有任何觀察的興趣，而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窺探薑括的實力，所以他隻是平靜看著薑括。
轟！！
宮殿的門關閉發出沉悶的撞擊聲，當撞擊聲消失後緊隨而來的是一片寂靜。
陸安來了。
在場所有人都期待許久的人終於到來，無論對陸安是善意還是惡意，但此時此刻都無法開口。因為代表薑氏第一個開口的人，隻能是氏族之主。
寂靜沒有持續多久，隻見薑括露出一絲笑容，語氣很輕鬆，甚至有一絲滄桑的意味，看著陸安說道，“你終於來了。”
聲音在冰宮中傳開，但並沒有產生回音。陸安心如止水看著開口的薑括，平靜的氣息沒有任何起伏。
“我是來了。”陸安說道，“閣下三番四次要見我，不知道想談什麽？”
陸安的話再讓在場眾人眉頭一緊，心中十分不滿。氏主的語氣已經十分和藹，表示出友好的態度，但沒想到陸安依然如此冷漠，並且對氏主的語氣中沒有任何敬意。陸安甚至不願意禮貌的寒暄幾句，而是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如此在眾人看來十分沒有教養。
果然是在外麵生長的野孩子，有些天賦便眼高於頂，目中無人。若非陸安的身份比較特殊和重要，換做其他薑氏後代出現這樣情況，在座之人早就一巴掌拍上去，將其打到知錯為止。
然而，薑括卻沒有因為陸安的語氣而感覺到不快，依然帶有一絲笑意和藹說道，“其實我想與你談的事情，上一次薑榷已經與你談過了，不知道你考慮得如何，是否有意願回到薑氏？”
“沒有。”對方話音剛落，陸安便直接回答，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說道，“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現在輪到你了。你說有關於我娘親的事，到底是什麽事？”
陸安的回答讓在場眾人的眉頭更緊，但在場沒有一人會主動開口說什麽。能修煉到天王境無一不是極度精明之人，氏主想讓陸安過來絕不是魯莽之舉，他們隻能幫助氏主去化解與陸安的仇怨。尤其是現在，他們不能輕易開口說什麽，更不能對陸安表示出太多敵意。
聽到陸安如此幹脆的拒絕，薑括沒有什麽反應，臉上的笑容也沒有消失。隻見他毫不避諱，和藹說道，“若是我現在就將她的事情告訴你，你聽完後恐怕會立刻離開，不會多留一刻。我們先談完該談的事情，再談你娘親的事。”
陸安聞言眉頭微凝，這是他進入薑氏之地後第一次表達出情緒變化。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能談？”陸安平靜問道，“我與薑氏、楚氏永遠都不可能和解。”
“話不要說得這麽死。”薑括微微搖頭，吸一口氣後說道，“你還很年輕，想問題容易鑽牛角尖，認定一個理就非要走到底，無論代價如何隻要達成這一個目標就能放棄一切。但如果你經曆的夠多，就知道很多事情都根本沒有必要。”
“讓自己放鬆一些，你會發現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你也會活得無比輕鬆。”薑括說道，“你說呢？”
“放鬆？”陸安並沒有動怒，隻是平靜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不在乎娘親的死因？”
“當然需要在乎。”薑括和藹勸道，“隻不過冤有頭債有主，就算按照世俗的律法來判，也應該隻判處重要相關的幾人，怎麽會判整個氏族的死刑呢？你說對不對？”
“……”
陸安看著薑括，沒有說話。
“當年對你娘親下手之人我早已列下一份名單，如果你想看的話我現在就能給你。”薑括繼續說道，“上麵清清楚楚寫著每個人的罪責和處罰，隻不過現在戰爭當前，若是現在處罰這些人反而會幫了靈族，必須等到戰爭結束。我向你保證，隻要戰爭結束後這些人都會立刻受到懲處，絕不拖延姑息。”
薑括的聲音很和藹，也很誠懇，沒有絲毫架子可言，有的隻有長輩對晚輩的苦口勸說。薑括說的的確沒錯，冤有頭債有主，當年追殺陸婷有幾個主要人員，其他人隻能算是在命令下被迫執行，一份名單足以將當年的罪人列下。
然而……
“你說完了麽？”陸安平靜問道。
看著陸安的態度，薑括也終於有一絲驚訝和意外，問道，“難道你不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
“聽起來是有些道理”陸安平靜說道，“若我娘親隻是與一命普通薑氏之人成親的確如此，但娘親卻是與薑氏少主成親，當年之事由薑元親自統領出手，我相信也經過了你的同意。一個少主，一個氏主，應該都能代表整個氏族的作為吧？”
在場眾人聞言當即內心一緊，陸安直呼薑元姓名，說明根本不把薑元當做父親看待。更重要的是陸安的態度，當年之事的確事關氏主和少主，陸安如此挑明說明根本不想和解了。
然而……薑括卻沒有多麽在意，聽到陸安的話後反而更加和藹一些。
“人都有犯錯的時候。”薑括和藹說道，“但不能因為一個人犯錯，由於此人所在的位置而擴散到整個族群，這很不公平。你說當年之事有我參與的確不假，是我同意後薑元才敢這麽做，我與他都逃不了責任。”
“犯錯就要接受懲罰，我也一樣。”薑括說道，“名單裏有我和他的名字，等戰爭結束後我們即將受罰，如何？”
此言一出，當即在場眾人心中巨震，錯愕看著氏主！
所謂名單連他們也沒見過，難道為了拉攏陸安歸來，氏主竟然願意讓步到這種地步，連自己都接受懲罰？
薑括的話多少讓陸安有些意外，堂堂一位八古氏族的氏主可不是說著玩的，能做出這種承諾的確是巨大的讓步。但陸安並沒有因此動搖，因為這在他看來是應該的，而且遠遠不夠。
殺了人還不受懲罰，這怎麽可能。
“血債血償。”隻見陸安開口，漠然說道，“那麽我很想知道，我娘親的命是由薑元來承擔，還是由你來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