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他想要親自看一看
除魔衛道。
再也沒有比這個還要義正言辭的聲音了,扯上大旗,所有站在對立麵的人都應該嚇得屁滾尿流跪地求饒,最後還要歌頌一下她們的偉大和正義。
青霜劍爭鳴出聲,沈白筠冷眼看著這些滿口仁義道德的修士,就算這個時候自己已經被判定為在他們的對立麵,但是這些人好像從來都不清楚,其實自己壓根就沒有想過自己選的這條修行之路要跟誰一起走。
所以,這些人的言語傷害不了她半分,更加不會讓她動容。
和沈白筠的漠視相比較,重瞳就好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
在那些修士圍過來之前,她湊在她的耳邊問了一句:“需要幫忙嗎?”
聽他這話裏的意思,似乎是並不想主動插手這件事,但是實際上他才是那個大頭。
沈白筠這個時候沒有和他說笑的心思:“說起來,其實你懷疑的也對。”
魔族,從來都不會有同伴。
就算這個時候在身邊的是重瞳,也不代表他真的可以像一個真正的同伴一樣和她並肩作戰。
沈白筠自己也沒有這樣的經曆。
語未盡,但是意思已經到了。
重瞳的舌尖抵著壓製,看著沈白筠的眼神又暗了幾分,但是他並未訴之於口。
那些修士本來或許還有幾分忌憚重瞳,但是當他們看到他對於沈白筠的困境視而不見的時候,大概也猜測到了幾分。
魔族本來就不同人修,重瞳這樣的反應放在魔族身上再合適不過。
既然重瞳選擇袖手旁觀,那麽柿子撿軟的捏這個道理大家還是懂得。
一擁而上,全都朝著沈白筠去了。
不分青紅皂白的上來就動手,這些人究竟是為了匡扶正義呢,還是為了自己心裏那點沒有辦法拿到台麵上來說的小九九呢。
沈白筠不大想知道,但是這個時候湧上來的這些人的嘴臉和那個時候浮屠山上,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張臉並沒有什麽不同。
蕭玉宸沒有辦法徹底消除她的心魔相,所能夠做的就是壓製再壓製。
但是這個東西就像是被壓製到了極限的彈簧,在你自己都已經沒有辦法察覺到的時候,在某一天突然失控,那所帶來的負麵影響將是成倍增長得。
這個局麵無疑是最壞的局麵。
在靈力充足尚且足夠支配的時候,沈白筠凝結出來的冰域足以叫一般修士退避三尺,但是更多的是不怕死的,修為和深白筠相當的或者高一點的。
沼澤之地在沈白筠的腳下綻放出一朵朵冰花,但是僅僅是這樣還不夠,沈白筠在經曆了幾輪下來之後,呼吸逐漸沉重。
心魔相在她心神失手的一瞬間比對手更快的占領了她的丹田識海。
上清宗的劍修,從來都不是浪得虛名的,從前值得稱讚一般的話語在這個時候似乎都變成了能夠啪啪打臉的東西。
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女修而已,他們這麽多人一起動手竟然也沒有能夠迅速的拿下她。
“沈白筠,你如此負隅頑抗,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沈白筠拚了命壓製下去了心魔相,在低頭的一瞬間,她的眼睛裏分明就已經沾染上了什麽東西,但是在抬眸的時候又都全部消失殆盡。
她看向喊話的那個人,被自己一劍刺穿了肩膀,服用了丹藥止住了血但是仍舊臉色難看的中年男人,她輕蔑的笑了,無聲勾起的嘴角就是最佳的嘲諷。
“怎麽,發現打不過,又想來舌戰?”
一把年紀了,還是個憤青呢,真的看不出來啊。
“小小年紀,未免也太過張狂!”
沈白筠的態度再一次的讓那些修士著惱起來,這樣的硬骨頭,男修當中也沒有幾個,怎麽沈白筠一個修煉了不過二十來年的小姑娘麵對他們這樣大的陣勢依舊一點退卻的意思都沒有呢?
甚至……甚至都有一點越戰越勇的感覺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反正這個時候看沈白筠,絲毫看不出她應有的嬌弱來,依稀記得沈白筠之前曾經還有過一個病美人的稱號?
方麵千裏的泥濘沼澤地讓沈白筠冰封了一大半,暗沉的狂風卷起她的紅衣烈烈,在所有的眼中,她是此刻最鮮明的色彩。
“輪狂妄,我怎麽能夠比得上你們。”
沈白筠挽了一朵劍花,青霜劍在她手腕的動作下漂亮的揮舞了一下之後劍指對麵的說話的人。
看著他們似乎還有點疑惑不解的樣子,沈白筠十分好心的給了相應的解答:“敢給天道做主,若這還不是狂妄,那晚輩就不知道什麽叫做狂妄了。”
在一開始的時候都沒有自謙過的沈白筠這個時候開始自稱是晚輩,很顯然不是什麽好話,尤其是停在對麵那些人的耳朵裏。
被沈白筠嘲諷的修士臉上一陣哄一陣白,難看的不能再難看了。
場麵甚至因為沈白筠的這番話還詭異的寂靜了一瞬,不過這樣的安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重瞳的笑聲像是沒憋住又或者是愉悅的笑。
他的笑聲不是很大,但是因為這個時候過分的安靜就顯得很突出,這個時候大家才仿佛被人敲了一個悶棍一樣,這裏還有人呢,不是什麽對手都沒有了。
唯一那個正在大的女修還沒有拿下呢。
也不知道這個在旁邊看戲的會看到什麽時候,會不會突然間動手。
沈白筠到時沒有去看重瞳,她甚至都有一點訝異,為什麽他到現在都沒有走,難道真的打算在這裏看著自己打完?
或者說是看著自己死在這裏?
沈白筠的的心思一時有點複雜。
同伴。
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怎麽就會脫口而出這句話,重瞳對自己有對獵物的占有欲,同樣的,也有對著獵物才會有的玩弄戲耍的心態,關於這一點,沈白筠自己的心裏十分的清楚。
但是就是這過分的清楚,在這個時候卻沒有辦法完美的解釋現況了。
長天宗的修士一直都在盯著重瞳,這個時候他搞出一點動靜來,不管大小,都是對他們的一種挑釁。
大宗門培養精英弟子都不容易,更何況是下麵的小宗門。
斷了別人的後代發展和殺人父母有什麽區別?
而且對於修士來說,在一定程度上,傳承之人要被血親更加重要,而且大多數時候的修士普遍都已經把所有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熬死了。
這動靜過後不足一息,對麵那些人就又動了。
白雷滾過,炸裂了冰層,沈白筠猝不及防的挨到了便,半邊身子都被打的發麻。
她眼尾過風,就看到是剛才那個說話的修士滿意的收手,看上去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
旁邊的人丟來的符篆,直接叫沈白筠喚出來的搖光擋住了。
她緊緊地盯著那個修士,剛才她的目標還沒有這麽明確,現在就十分的明確了。
不是要殺麽,那就殺了好了。
沈白筠抿唇,那一瞬間,她的雙眸都變了顏色。
直直的看向了那個人。
搖光護著她不受到外力的攻擊,青霜劍劍鋒淩厲,直接朝著那人的眉心刺去。
被牢牢鎖住的修士在看到沈白筠的那一雙眼睛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自己被鋼釘釘在了半空的詭異的感覺。
一時之間根本就就沒有辦法動彈。
“住手!”
離那修士最近的人看到了沈白筠扔出一道符篆被擋過去之後直接揮手凝聚了一道靈力砍向了沈白筠。
“滾開!”
沈白筠目不斜視,聲音比這一方冰域都要冷的多。
被她的氣勢驚到的人在看向她的臉的時候意外的發現了這個時候沈白筠不同於常人的瞳色,雖然不是重瞳,但是那邪魅的樣子看上去可是和正道不沾半點關係。
似乎就是在這個瞬間,本來還有心中存疑,擔心沒有辦法和上清宗交差,不好貿然下定論的人都在這個時候給沈白筠直接蓋棺定論了。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就算她不與魔族為伍,道心如此扭曲,遲早有一點也會墮落成魔族的。
心魔相翻湧上來的時候,沈白筠已經徹底的失去了壓製的力量。
但是麵對著這麽多異樣當中帶著她就應該死去的目光,沈白筠自己大概也覺得,對著這麽樣一群人,完全沒有壓製的必要吧?
壓製了又能怎麽樣呢?
這條路,原本就不是這麽好走的。
沈白筠曾經在蕭玉宸的引導當中認識到了成為強者的重要性,但是就算不是正麵人物的強者,任何屬性,隻要足夠強,就已經夠了。
因為,到了那樣的高度,自己的耳朵裏麵就不會再聽見任何自不想要聽到的聲音。
沈白筠現在就覺得自己耳邊的聲音十分的吵鬧。
幹脆通通消失了才好。
所以,為什麽要她去死呢?
青峰劍像是穿破了一塊兒豆腐一樣輕易的就破掉了那個修士的護體罡氣,然後直奔他的靈台而去。
修士殺人在不用花裏胡哨的術法的時候就顯得更外的殘忍。
心魔相讓沈白筠的身體裏麵的每一寸血液都在沸騰,殺人並沒有讓她感到滿足,相反的,在另一種程度上激發了她的饑渴。
那些修士在這之後也意識到沈白筠不對勁,普通的女修,退一萬步就算是上清宗的修士,也不會有這麽古怪的力量。
他們幹脆放棄了車輪,直接擰成了一股繩。
沈白筠腹背受敵,難以分身,在斬斷一個修士的劍在轉身的時候腰側被直接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滴答——
滴答——
沈白筠用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在這樣的冰域當中,血液不過落下的一瞬間就已經凝結出了一朵嬌小的血色之花。
重瞳聞著著血腥味兒,喉頭滾動了一下。
這群欺軟怕硬的修士,因為在他這裏吃了虧,雖然明明打著要抓了他們兩個人的旗號,但是在看到自己沒有出手的意思之後就直接放棄了去和他動手。
嘖嘖,都不知道是該誇他們聰明呢,還是要嘲笑他們笨。
對別人的獵物出手,還傷了她,可不是什麽值得表揚的舉動啊。
重瞳眯了眯眼,沈白筠應當可以感覺到他並沒有離開,但是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朝著自己這邊看一眼,更別說是求助了。
果然如同那些修士所想,是個硬骨頭啊。
不過,這個時候骨頭過分的硬可不是什麽好事。
終於有人看到了沈白筠受傷,仿佛抓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一樣快速的從自己的袖子當中暗處一樣東西來。
重瞳本來漫不經心的表情在看到那小小一方可以被拿在手裏麵的鎏金小爐鼎的時候眼神瞬間就凝住了。
下一刻在那小鼎就要蓋上升白筠的時候,重瞳就瞬移出現在了瞳色幽暗的沈白筠麵前,一把將人攬在了懷裏避開了那小鼎。
神王鼎——不對,隻是神似神王鼎而已,但是就算是個贗品,以重瞳的眼光看去,這贗品的功效起碼已經有了神王鼎的五分之二。
在沈白筠受了傷,心神不守,難以凝聚神魂的情況下,這贗品一旦框柱了沈白筠,頃刻之間就可以叫沈白筠的修為盡廢,宛如真正任人宰割的螻蟻。
那些人看到沈白筠和重瞳在這種時候還如此親密,基本上就已經把他們兩個人定死在魔族的架子上了。
沈白筠因為身上的痛苦,所以在重瞳靠近的時候還能夠保持著幾分清醒。
因為靈力耗損的厲害,沈白筠感到大殺四方之後自己的骨頭縫兒裏好像都透著一股子涼意。
好冷啊。
因為自己的身體的溫度在急速的下降,所以就連平時平平冷冷的重瞳靠上去都顯得不是那麽的冷了。
贗品的神王鼎出處不止,那個修士沒有一開始就掏出這個東西來,等的就是致命一擊,現在被重瞳這麽一攪和,什麽都沒有撈到,家底還給拆了個精光。
如何不惱火?
但是這些修士就是真的加在一起都不夠重瞳捏成一盤的。
——
沈白筠知道自己被重瞳帶走了,但是具體要去哪裏,重瞳沒有說,她大戰一場之後身子太過疲乏,也不是很想問。
在被帶到一處山洞之後,沈白筠很快就因為潰散的靈力越來越低的體溫進入了被動休眠的狀態。
這是她無意識自保的一種方式。
重瞳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之後選擇解開了她的外衫,她腰側的傷口尚且沒有止血,他凝視著她的血液,意外的,已經沒有了原先的心頭輕鬆的感覺。
這個小玄陰騙他,抗拒他,他已經全都想起來了。
但是除此之外,沈白筠並沒有做更多的叫他難以忍受的事情。
他甚至想不出這個時候要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弄死她的理由,心魔相隻是修士的魔相,並非真的魔修,重瞳看著自己魔息纏繞的青白的手背。
這個時候要是他給沈白筠灌入了自己的魔息,她體內的心魔相應當會十分的快活吧。
這種但是這種快活會讓沈白筠承受比此刻十倍百倍的痛苦。
那些無能的修士並沒有能夠真的要了她的命,但是重瞳這到對於這些修士而言,隻要內部的矛盾足夠的厲害,就已經能夠讓他們應接不暇了。
這樣的應接不暇最後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讓他們變成廢物或者走向滅亡。
重瞳考慮了一下,沈白筠要是變成自己都看不上的廢物,那還有什麽意思呢。
衣衫解到了一半,重瞳封住了深白筠正在流血的傷口,坐在石床上把人抱在臂彎處,瞧著她蒼白的小臉,有一點奇怪這個時候自己的心情變化,但是還是遵從了自己的內心附身在沈白筠的唇瓣印上了一個冰涼的吻。
他的視線順著她的下頜滑落在她的脖頸最後又探入了她鬆散的衣襟邊緣。
沈白筠的鎖骨上本來應該有的,他留下的禁製,現在一絲痕跡都沒有了,想來沈白筠為了這個也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和精力吧。
還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想要消除他的禁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個小玄陰沒有少吃苦頭吧。
他甚至都能夠從今天沈白筠麵對那些修士的反應當中猜出一點她當時拔出禁製的時候的反應。
連心魔相的戾氣都這麽重,以她現在的修為和年歲,到底是經曆了什麽樣的事情才會有著這麽一麵呢?
重瞳對沈白筠有了另一種層麵的好奇,這樣的好奇衝淡了他原本對於玄陰所抱有的態度。
玄陰的確不多見,但是現在就讓她這麽死去就有些太過可惜了。
仔細輪起來,自己在沼澤小秘境裏麵失控的時候好像也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她,究竟是因為自己的心裏麵在意這個小玄陰呢,還是因為一切都是個意外?
重瞳想到這裏,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意外?
不,在他的身上,從來都沒有意外,隻有……
他那雙就算是在永夜裏麵也依舊妖冶的仿佛能夠蠱惑萬人城府的眸子落在沈白筠的臉上,有些奇怪的笑意浮現了出來,他喃喃的說道:“我總覺得你身上有什麽東西,是比你的體質更叫我在意的,”
是什麽呢?
重瞳的指尖凝聚出一抹精純的力量匯入沈白筠的靈台。
他想要親自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