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螻蟻
沈白筠覺得自己以後可能都沒有辦法直視連清諭了。
因為現在身邊這個男人的種種行為都給了她一種耳邊一直在響起警報的感覺。
警報內容是:“注意!注意!發現人物已經ooc!”
但是就算是這樣子的他,說要帶她出去,還是帶著她出去了。
在她坐起來好像十分艱難的事情,到了他手裏好像就格外的容易了一點,不是深白筠的心理作用,而是事實擺在麵前,不知道是不是以為她的氣運太差,所以就顯得身邊的人氣運更好了一些。
起碼連清於的氣運就差不到哪裏去。
西封沼澤麵積十分寬廣,他們出來的那一條路完全看不到蹲守他們的修士,在裏麵耽擱了這麽一段時間,深白筠到是不清楚外麵的情況究竟已經被魔化到了什麽地步了,但是因為運氣好,出來之後也沒有碰到什麽送死或者找麻煩的人。
嗯,起碼表麵上看起來的確是這樣。
而實際上在地下遊走的暗色蛛絲在沈白筠他們兩個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在被重瞳毀去根基之後,沒有辦法在這麽短時間修補自身的半魔之體的宋衍修一直都在這裏徘徊,他在等重瞳的出現,已經墮落為半魔的他失去了很多記憶,畢竟,他已經不能算做事一個修士或者人了。
被人毀去根基的他隻想要報複,想要殺了重瞳泄憤,但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沼澤這邊的修士越來越多,卻不見重瞳的身影,包括那個至陰之體的女修也一同不見了。
和上麵那些在瘴氣重重之中極為容易迷失方向的修士不一樣,半魔宋衍修能夠很輕易的確認方位,比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更容易感知到發生在沼澤裏的食物和人的動靜。
所以幾乎是沈白筠他們出來的那一個瞬間,半魔宋衍修就已經知道了,並且迅速追了上來。
在這個沼澤之中,他能夠完美的把已經沒有固定形態的自己隱藏在其中,不被人發現。
沈白雲屏著呼吸,這塊的毒瘴尤其的濃厚,弄得她剛剛出來猛吸一口之後極有些不大舒服。
重瞳沒有任何的反應,對於魔族來說,這樣的毒瘴的確沒有什麽攻擊力,甚至都引不起他的警惕之心。
這個時候的重瞳身上的靈氣魔息混雜,要不是確認了這兩個的特征,沒準地下跟著的那個都要以為自己跟錯了人了。
本來他們兩個當中,半魔就沒有和沈白筠交過手,因為對方是個女修且身上的威壓不及身邊的男人,所以就算是一心想要報複,半魔還是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吧注意力放到了沈白筠的身上。
以防萬一,分開他們兩個人最好。
沈白筠覺得自己腳下的路突然就變得難走了起來,落地之後抬腳都艱難。
而重瞳的身影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已經消失了。
灰紫色的毒瘴直接遮蔽了她的眼睛,讓她就算是想要低頭看自己的腳都看不清楚。
不管她怎麽動彈,半點沒有能夠拔出來的跡象。
沈白筠心中一凜還沒有有開口,就感覺到自己的小腿往下的部分都已經被拖入了沼澤之中。
下麵,有東西。
暗色的蛛絲像是春蠶吐絲一樣一點點裹住她的雙腳然後順著往上,又裹住了她的雙腿。
沈白筠看不清自己被纏住的小腿,以手凝聚靈力打了下去,卻感覺沒著沒落的,對方完全不痛不癢,也就是說這樣做並沒有用。
“連清諭。”
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但是並沒有得到回應。
似乎這裏此刻就隻剩下了她一個人一樣,沈白筠出聲音那個瞬間,原本僅僅拖著她的雙腿往下沉的蛛絲立刻順著她的腿往上爬了過去,然後拉長放寬自己的本身,堵著了沈白筠的嘴。
這魔息雖然不及重瞳那麽的濃烈,但是的確是個魔族。
重瞳的人?
沈白筠心起疑惑,但是下一秒就否決了自己這個猜測,重瞳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情,如果他想要做什麽,完全可以在裏麵就解決了她,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把她帶出來之後再做這樣的事情。
這麽麻煩,重瞳也不會去做。
所以究竟是誰?
半魔狀態下的宋衍修並沒有人性,他已經等不及了,麵前這個女修不管是魂魄還是血液的味道他都十分的喜歡。
也,迫切的需要她。
當然了,雖然並不清楚沈白筠的真實體質,但是魔族生性愛的就是這樣的至陰之體,吞噬了沈白筠,他的根基就算不能立刻修複,也能夠大補一番。
至於差點要了他的命的男人,這個時候還被困在這毒瘴迷霧當中呢吧。
半魔迫不及待的在沈白筠沒有被完全拖入地下的時候就開始了吞噬。
沿著她的手部一寸寸用黑色的魔息侵蝕,沈白筠原本纖細白嫩的指尖以一種十分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了潰爛。
幾乎是馬上就要完整的吞噬掉沈白筠的手。
嗤。
神經十二萬分緊繃的時候,沈白筠仿佛聽到了誰冷笑的聲音。
她竟然被這冷笑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抬眼看向聲音發源的方向。
身著玄色衣衫的男人眉眼鋒利,幾乎就是這片刻不見得功夫,他好像又有了一些她不知道的變化。
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雙重瞳。
“看來你是不知道好歹,本座不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門了。”
吞噬被打斷的半魔怒上心頭,居然又是你,你又是個什麽東西,幾次三番壞他的好事!
沉沉魔息之中,纏繞在沈白筠身上的半魔凝聚出一張猙獰的麵容,直奔重瞳而去。
不知死活。
重瞳在踏入迷霧陣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本來還有興趣觀摩一下這不入流的手段,但是沈白筠這個狀況似乎不得不讓他出手來幹預一下了。
畢竟,她不是這個時候他身邊唯一的同伴嗎?
想到沈白筠說過的話,看向自己的時候的眼神,重瞳凝了一瞬,在那一張猙獰的麵孔混跡在毒瘴迷霧之中被無限放大的時候利落的出手碎了他的半張臉。
啊!
半魔本就已經是重傷在身,這個時候就顯得更加的虛弱了。
重瞳眼睛都不眨一下,踩著因為他的魔息被壓製在腳底的半魔走到了沈白筠的身邊。
“你怎麽這麽弱?”
語氣十分的嫌棄。
嗬嗬嗬,你這重度危險分子說起這種數落人的話倒是十分的順啊。
但是重瞳說歸說,但是救人的時候可是沒有半分猶豫的,這一點沈白筠倒是看得很清楚,要是換成連清諭,她可能還要說一句多謝道友,但是麵對著重瞳。
嗬嗬,倒也不用和他客氣,要是不因為他,自己也不會出現在這個鬼地方。
被拔蘿卜一樣拔出泥坑的沈白筠一時沒有注意,從自己的袖子當中咕嚕嚕就滾出來一塊‘石頭’,說是石頭可能有些不大準確。
因為這就是沈白筠從那裏麵帶出來的消耗完了的靈石。
沈白筠當時想要把這靈石收起來也不過就是片刻的動容,卻沒有想到它會在和這個時候出來刷存在感。
本來因為重瞳的舉動快要進入狂化狀態的半魔在發現這塊一斤沒有任何靈氣的石頭的時候忽然就停下了動作。
早就已經喪失了肉身的他這個時候痛苦無比,比重瞳毀去他的根基更甚。
原本就已經開始軟化滾動的沼澤更是因為他的痛苦開始像灼熱的無法壓製的岩漿一樣開始翻湧滾動。
沈白筠原本想要彎腰去撿那塊靈石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二沒有撿成,不過就是須臾間,那靈石眼看著就要被沼澤吞噬,成為這汙濁的一部分。
在那個瞬間,沈白筠的腦海當中複現自己在幻境當中攬鏡自照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年輕姑娘的臉,不知道是出於什麽樣的衝動,沈白筠去把推開了重瞳,再次去撿那塊靈石。
因為一時不察被沈白筠真的推開的重瞳這會兒看她的眼神不知道有多複雜,可惜沈白筠看不見。
宋衍修的痛苦一般是來自即將消亡的苦楚,一半是來自破碎的記憶。
他明明誰也沒有辜負,平常的一生卻叫人踐踏的粉碎。
有個聲音一直在他的耳邊重複著,說他已經瘋了,說他這樣與魔族何異?
那又如何,這世間,難道不是強者為王的世間嗎?
他已經擁有了凡人無法仰望的力量,玩弄一個凡人女子又如何?
死了又如何?
不是的,有更加悲切痛苦的聲音傳來,芙兒不是這樣的人,芙兒根本就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一切都是錯的,開始是錯的,現在做的更是錯的。
宋衍修後來如果不是執著心魔,根本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是除卻他自身的原因,那些造成這一切悲劇的人又應該負起什麽樣子的責任呢?
沈白筠沒有撿到那塊靈石,被魔息包裹起來的靈石在她的眼前逐漸變成黑色之後開始碎裂。
在他們的注視下,化為粉末。
嗚咽悲切的哭聲聽上去格外的令人難受。
但是也並你沒有維持多久,半魔宋衍修那僅剩下的一抹意識也跟著消亡了。
重瞳漠然以對,這樣的不成氣候的半魔,本就是魔族恥辱。
沈白筠雖然不至於會跟著一同悲切,但是這哭聲的確令她心神觸動了一下,在看到那靈石化為粉末的一瞬間,她好似看到了一對年輕的男女攜手而立的樣子。
巧的是,那兩個人的樣子就是她曾經在洞府中看到的那兩個人的模樣。
宋衍修留在洞府之中的神識並沒有外麵的記憶,換言之,他們是不共享的,畢竟那裏麵可是正兒八經的洞天福地,留著一個魔修,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宋衍修早就已經死了,現在消失在他們麵前的不過就是一灘汙濁,但是即使是這樣的汙濁,在最後適合,他才明白什麽才是自己最深的執念。
天道,實力,都不是他心中所想。
最初的時候,身為田舍郎的宋衍修的心裏麵隻有一個眉目溫柔的姑娘。
但是這些事,除了看到的沈白筠誰又知道呢?
那些造成宋衍修變成這一副模樣的幕後黑手根本就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
沈白筠沉默的時候,滾動翻湧的沼澤地重新恢複了平靜。
西封沼澤這邊聚集的修士可不少,沈白筠和重瞳這邊這麽大的動靜,已經讓很多人警醒了。
蜂擁而至的修士們看到沈白筠和重瞳之後又開始了他們萬年不變的喊殺。
似乎是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在這裏就把他們處死一樣。
處死。
沈白筠的手摸上了青霜劍,十惡不赦的事情她倒是想來試試,但是不是還沒有來得及做。
不知道是司徒家的事情,還是他們進入了沼澤之門這兩點當中的哪一點的刺激更大,但是沈白筠方言看去,毒瘴迷霧被強行散去之後,他們身邊已經圍滿了一圈人。
“沈白筠,你好歹也是上清宗的修士,如今竟然與魔族為伍,坐下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這氣憤的感覺像是沈白筠挖了他們家的祖墳一樣,上來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通的沈白筠此刻臉上倒是有了幾分剛才重瞳的漠然,她早就說了,本來就對這些打著名門正派的旗號不做什麽人事的感冒。
這樣仗著人多勢眾,好像就能夠直接在氣勢上壓倒她一樣?
沈白筠知道和這些人不用辯解,因為根本用不上。
他們不會聽,而沈白筠也不會去做這樣的事情。
那些人吼了幾嗓子之後發現沈白筠並沒有一點害怕或者愧疚的樣子,好似無動於衷一般,也就知道想要沈白筠自己乖乖跟著她們走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沈白筠沒有這個打算,那他們也不做這無用功了,直接上手就是了。
這次來的修士當中也不缺乏有修為高深的,他們出手,沈白筠可以擋住一二,但是卻不一定能夠全部避開乃至反擊。
重瞳微微眯眼,這些螻蟻當真以為他是死的呢。
那就送他們一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