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春夢了無痕
漫天星鬥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央,千年古樹枝繁葉茂,延伸出一枝姿態橫斜落在湖水上方的樹枝。
紅衣烈焰如火的女修愜意的靠著這橫斜出水麵的樹杈,手中拿著一壺酒,靈動的微風吹起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宛如安眠曲調。
醇厚的酒香隨著她舉起那一壺酒開喝的那一瞬間開始逐漸蔓延到周邊。
良辰美景,佳釀如斯。
可惜無人與之共飲。
那女修舉止拓落,微醺的臉上掛著肆意爽朗的笑容。
遠遠瞧著,渾不似一個女修,倒是如同天生地養不受拘束的精怪一般。
沈白筠瞧著眼生,但是心裏又莫名的這女子有著非比尋常的親近的感覺,況且此時她雖然能夠看到眼前這些,但是卻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夢境的微妙就在於視角的切換,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無緣無故有了這樣的夢境,但是下一秒,她已然就變成了那位獨飲酣暢的女修。
她手中拿著那一壺酒,渾身懶洋洋的,恣意的享受著此刻的逍遙。
忽而有靈光撥動湖麵,星影攪動,一位身穿白衣的劍修踏雲而來停在了湖水中央。
沈白筠醉醺醺的抬眼看過去。
一張色若春曉,眉目如畫的男子正同樣的凝視著他,素來寡淡的眸中那令人發燙的眼神瞬間就令沈白筠酒醒了一大半。
因為這男子模樣,分明是更年輕一點的自己的便宜師尊啊!
夢中的沈白筠酒醒了,現實當中的她也從夢中醒來了。
窗外的明月圓圓,這個時候天還沒有亮,沈白筠抱著枕頭坐在床邊。
腦瓜子嗡嗡的。
她可以發誓,在金雲城之前,她從來都沒有見過蕭玉宸,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就算是在同一個世界裏麵,她自始至終都不曾再拜師之前見過他。
所以,她到底為什麽會做一個這樣的夢境?
啊啊啊,想不通,頭好大,難道自己真的是被丹姝洗腦了嗎?
沈白筠抱著枕頭摔進了透軟的床鋪當中,心裏千頭萬緒。
她可以肯定,自己對蕭玉宸絕對不曾有過非分之想,但是這昭然若揭的夢境好像是故意的想要惹鬧她一般。
想想就令人煩躁。
在沈白筠苦惱的時候,問劍峰的正陽仙君一樣不曾睡下。
蕭玉宸親去洛神宗,他倒不是擔心蕭玉宸的安危,而是想到了造成現在這個情況的當事人之一的沈白筠。
那已經展露了幾分驚心動魄的美麗容顏,不管承認與否,的確是有幾分那一位的影子的。
有些話,不好說的太清楚。
但是正陽仙君從來都不會認為自己這位師兄會把那一位忘記。
世人隻知道上清宗的清虛道君從修煉開始就已經是資質頂尖,天賦卓絕的天才,隻知道上清宗的情緒道君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嶺之花。
但是沒有人知道,他也曾目光灼灼的追隨過一個人。
寰宇近千年都不曾有人飛升成仙了,和他掌門師兄有不得不說二三事的那一位是寰宇最後一位升仙的修士。
一步升仙,一界永隔。
自此寰宇再也無人登頂,上界也再也沒有降臨過神光。
正陽仙君雖然知道自家掌門師兄現在已經是一宗之主,不會輕易動搖道心,但是看見過那樣熱烈追隨一個人的眼神的蕭玉宸,他怎麽能放心的下呢。
這才是正陽仙君心裏在聽到自己好友說起師徒之事時心中咯噔一下的最根本的原因。
畢竟在正陽仙君的心中,寰宇當世若有修士可以飛升,那必然第一個就是自己的師兄。
追尋大道這麽多年,唯有飛升才是終點。
正陽仙君私心裏也是希望掌門師兄可以早日飛升的。
若是隻差這最後一步,出了什麽岔子,名聲被敗壞不說,修為還一朝盡喪,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會操起老媽子的心的正陽仙君知道想到這一點,就沒有辦法靜下心來繼續修煉。
頭禿的又不止他一個人。
沈白筠比他還要頭禿。
作為一個上一輩因為情愛設定慘死的工具人,沈白筠打心眼裏就已經對著玩意兒產生了抵觸心理。
在不能說服自己夢境就僅僅隻是夢境的情況下,她一點都不期待蕭玉宸的歸來。
正好這個時候,有一件事讓她可以轉移一下注意力。
蓮花峰的主殿
“玄天宗新晉了一位元嬰尊者,各個宗門到時皆會前去參加結嬰大典,玄機閣任命此次恭賀結嬰之事,由蓮花峰弟子前去。”
蕭玉宸在與不在,其實日常事務處理都是宗政昀在辦,所以到是一點不見慌亂。
沈白筠站在幾個師兄的最末端,終於在聽到這件事之後把遨遊天際的心神給拉了回來。
“大師兄,我想去。”
一想到蕭玉宸很快就會回來,沈白筠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見的好。
而且築基到金丹這中間還隔著不知道好大的一截呢,自己光在山上這麽熬著肯定是不得行的。
下山溜達溜達也是好的。
好吧,其實她就是不知道要怎麽緩解一下自己這亂糟糟的心情,所以想要先回避蕭玉宸。
豐神俊朗的宗政昀看向站成一排,陡然到了她那裏海拔就掉下去的沈白筠。
十三歲的小姑娘身形窈窕,其實已經不算矮了,但是無奈她那幾個師兄個個出挑,就沒有在平均數的,就算是稍微平易近人一點的娃娃臉阮塵身高都有一七八了。
“真的,大師兄,你看我做什麽?我真的想去。”
沈白筠被宗政昀洞穿一切的眼神看的差一點舌頭打結。
“小師妹,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呢。”
最靠近沈白筠的阮塵不放心的說道,不知道這孩子怎麽就一時興起要下山。
玄天宗在滄州,距離他們這裏路途遙遠,禦劍飛行還要好幾天呢。
“我都沒事了,哪裏還沒好。”
沈白筠擋在了阮塵前麵,盡量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健康又活潑:“大師兄,你別聽小師兄的,我一點事都沒有,好得很。”
“嗯?”
“啊,六師兄,六師兄。”
其實不是嘴瓢,沈白筠就是經常喊阮塵做小師兄的。
“行不行啊,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