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燃燒成灰燼
仿佛是起霧了，視線裏，發梢上，心口處，綿綿密密的被潮濕寒冷的氣息包裹著，一片荒蕪淒涼。
樂堤胤這次住院的時間很久。
他已經辦了退學手續，半個月來，每天放學後，韓思風都會帶著自己做的食物去看他。
韓慕雲自從那日酒醉之後，很少再纏著韓思風。
韓思風覺得越來越孤單。
好像少了一架可以溝通的橋梁，她和韓慕雲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明明麵對麵的坐著，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在爸爸媽媽明天就回來了，恰好還是周末，可以和他們多說說話，不然這樣下去，太抑鬱了。
韓思風低頭收拾著餐桌。
韓慕雲斜靠在沙發上看電視，修長的腿搭在茶幾上，姿勢慵懶性感。
韓思風看到韓慕雲俊秀的麵孔，心髒微微一緊，突然想起那日他把自己當成柳子慧的吻。
很痛的親吻，似乎要將兩人燃成灰燼。
事後，他隻字未提，可是，韓思風卻無法忘記。
像噩夢一樣，一看見他，就想起那個夜晚。
雖然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努力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但韓思風心裏清楚的知道，不可能回去了。
他們之間，不知道出現了什麽裂痕，橫亙在兩顆心之間，無法逾越。
“水。”韓慕雲突然說道。
“哦。”韓思風的思緒拉了回來，立刻給他倒了杯水。
這段時間，他每天一放學，就立刻回家裏待著，哪都不去，甚至連籃球也不打了，也沒有和柳子慧約會。
和韓思風說話也是極為簡潔，對她的去向更是不管不問，每日自己獨自回家，完全變了一個人。
這種情況韓思風很擔心，曾試圖去改變，可是一看見他的冰冷漆黑的眼睛，就把一肚子的話壓了回去。
韓思風把水杯遞到他的麵前。
韓慕雲的眼睛盯著電視一動不動，懶洋洋的伸出右手。
無意間，他的手指觸到韓思風的手背，她的心猛然一跳，水杯從手中滑下。無巧不巧，剛好落在他的懷裏。
“啊！”韓思風自己先驚叫起來。
而韓慕雲終於轉過頭，看著一臉驚恐的少女，英氣的雙眉挑了起來：“你想燙死我嗎？”
韓思風慌忙找來毛巾，給他擦拭著，一臉心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燙到了嗎？”
“笨死了！”韓慕雲終於起身，脫下外麵的毛衣，隻見裏麵的t恤也被水浸濕了，正冒著熱氣。
韓思風給他倒的是剛剛可以入口溫度的熱水，隔著這麽厚的衣服，雖然不會燙傷，但被衣服吸住熱度，皮膚也會很難受。
“很疼嗎？”韓思風用毛巾按在他的t恤上，責怪著自己的粗心。
“你試一下！”韓慕雲一把拽過毛巾，自己擦拭著。
“那……那給我看看，要不要上藥？”韓思風小心的問道。
“你是故意的吧？”韓慕雲拉起t恤，結實的小腹上果然紅了一片。
沒等她說話，韓慕雲就站起往自己房間走去：“放水，我要洗澡。”
“呃……好。”韓思風還是不放心的追問，“要不要用冷水敷一下？”
“想把我折騰死嗎？這麽冷的天，肚子放著冷毛巾，你有沒有腦子？”韓慕雲又出來了，手裏拿著睡衣，瞪著韓思風說道，“空調開暖一點，還傻站在那裏幹嘛？”
還是這麽會使喚人！！！
看在他被自己燙傷的份上，韓思風就不和他計較了。
調好空調溫度，韓思風立刻去浴室給他放熱水。
正當韓思風蹲著身，伸手試著水的溫度時，韓慕雲在她身後突然說道：“幫我洗澡。”
扶著浴缸的手一滑，韓思風差點摔進浴缸裏。
“啊？”半晌，她才冒出一個單音。
“給我洗澡。”韓慕雲語調不變的又說了一次。
“不……”
上次他的手受傷了，給他洗澡已經夠鬱悶了，這次不過燙到了肚子，好手好腳的，為什麽要幫他洗澡？
“不準說不！”他蠻橫的打斷姐姐的話，然後就開始脫衣服。
“等等……”韓思風欲哭無淚的阻止著。
為什麽這家夥就喜歡讓她給他洗澡呢？
他難道不害羞嗎？
“難道你想一起洗？”韓慕雲唇邊浮出一絲惡意的微笑，斜倚在洗手台邊饒有興趣的看著慌亂臉紅的少女。
韓思風的血一下往頭上衝去，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沒有、不是……”
“都一起睡這麽久了，還放不開嗎？”韓慕雲臉上的笑意更濃，似乎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緩緩蹲下身，看著清純可人的姐姐，“你是不是很害怕我？”
“水……水放好了。”韓思風的背抵著浴缸，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又想做什麽。
“我問你是不是害怕我？”韓慕雲恍若未聞的看著韓思風，深邃晶亮的眼中閃過一絲惡趣味的興奮。
“你是我弟弟，幹嘛要怕你？”韓思風用力控製住自己的表情與語氣，如往常一樣回答。
“竟然學會說謊不眨眼了。”可惜，韓慕雲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不急不緩的說道：“好像那天我喝多了之後，你就有些躲著我，不會是我……”
“啊……水……水溢出來了！”韓思風慌忙打斷他的話，水龍頭忘記關了，浴缸裏的水溢出來，把她的背都打濕了。
“好好聽我說完話。”韓慕雲絲毫不理會流到地上的水，他一臉回憶的模樣，“那天晚上，我好像是做了什麽……可是忘記了，你給我想想。”
“什麽都沒做，你回來就睡了！”韓思風的心都快跳出來了，趕緊說道。
“不對，一定是做了什麽……快點幫我想。”韓慕雲見她慌亂的樣子越發可愛，忍不住繼續逗她。
“你、你是在做夢吧？一定是在做夢！”韓思風結結巴巴，開始控製不住心虛的表情了。
天啊！他千萬不要想起來，不然她一輩子都會有陰影的。
“做夢？”韓慕雲眉毛一挑，不相信的看著她，“柳子慧和我說了。”
“她？”
韓思風突然想起他在車內和柳子慧親熱的場景，不由臉更燙了，慌忙轉身把水龍頭關了，不敢看他。
柳子慧能說什麽？韓思風的心中忐忑不安起來。
“你的衣服全濕了。”韓慕雲突然又換了個話題，他懶懶的站起，居高臨下的看著後背全被水打濕的少女，說出了讓她崩潰的六個字——“脫了一起洗澡。”
“噗通”！
韓思風撐著浴缸想起來的手又滑了一下，額頭撞到浴缸沿，痛得她齜牙咧嘴，無比狼狽。
“謝……謝謝好意……我先出去了。”韓思風死也不會跟他一起洗澡啊，這會被雷劈死的！
“這樣出去會凍壞的。”韓慕雲的眼中帶著一絲戲謔，很滿意韓思風的反應。
他就喜歡看她慌張羞窘的樣子，好像一隻可愛的小奶貓。
“不會的，不會的！你先洗吧。”
雖然外麵空調開的很暖，不過一身水的走出去是很麻煩，但是相比拖地打掃和可能感冒的後果，她還是不會選擇在這裏洗澡。
“哦，剛才說道哪了？”韓慕雲擋在韓思風的麵前，唇角挑著一絲笑容，“……柳子慧是吧？對了，她和我說……”
“你們之間的事情，不要和我說。”韓思風立刻打斷他的話，想擇路而逃。
“好像你很不喜歡聽到我和她之間的事情，為什麽？”韓慕雲惡意的笑著，繼續把韓思風的路擋著，說道，“說不準以後她是你的弟媳呢，你怎麽一點都不關心呢？”
“弟媳”？
韓思風的心好像突然插進一根尖銳的刺，輕微一動，就疼得無法忍受。
“怎麽了？臉色難看起來。是在承認自己對弟弟的關心不夠嗎？”韓慕雲見她表情變得難過，不由心情好了起來。
他就不相信相處了十年，她對自己沒一丁點的占有欲！
“你喜歡的，我也會喜歡。”韓思風顫抖著唇，終於說道，“就是這樣。”
“是真心話？”
韓思風點點頭，此刻隻想著走出這裏。
“看著我的眼睛說一次。”韓慕雲顯然並不想放過她。
韓思風的耐心快沒了，衣服上的水都快變冷了，他還在這裏糾纏。
“韓慕雲，你到底想知道什麽？”韓思風積攢起勇氣，終於抬頭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到底有多喜歡我。”韓慕雲很幹脆的說道。
韓思風一愣，剛才的怒火一下被撲滅了，這磨人的家夥……
伸出手摸著自己的胸口，許久，韓思風才認真的說道：“比自己重要。”
韓慕雲突然笑了起來。
他笑得喘不過氣，似乎韓思風說了一個無比好笑的笑話一般。
“那比起樂堤胤呢？”韓慕雲終於止住笑，點漆般的眼中，如無邊的夜空，閃著細碎的星光。
“你比小胤幸福的多……”韓思風不知道這有什麽好比較的。
親人永遠是親人，而小胤是她最好的朋友，兩個人都是無可替代的唯一，為什麽總是想和小胤比？他比小胤幸福的多，難道他不知道嗎？
“你怎麽知道我會比他幸福？”韓慕雲嘴角噙著冷笑，薄唇吐出利劍般的語句，“因為我有個完整的家庭，有個健康的身體，還有沒有丟下自己的媽媽和姐姐嗎？你的心中，是不是一直認為，隻要無微不至的照顧好我，容忍我做任何事情，我就會覺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