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魚
第66章 大魚
賀遙這一路走來，不算順風順水，也算穩穩噹噹。
前十的選手排名靠前的多半出身大公司，另一半在圈內小有名氣，都有龐大的粉絲基礎。只有賀遙是唯一一個沒有經過任何系統化訓練，純粹依靠自己的實力，走到決賽的。
這天下午，艷陽高照，天空蔚藍一片。
似乎連天氣也格外的美麗。
花絨絨的駕照還沒考到手，依然是徐子清載她來的。
看完決賽她還要回花家看外公，於是她穿得格外休閑，綁了可愛蓬鬆的花苞頭，白色短tee露出一截小蠻腰，搭配牛仔短裙和白色高幫運動鞋，整個人格外的青春洋溢。
她們的位置比較靠前，整個會場格外的凝重，比起平時氣氛還要緊張。
會場除了觀眾區，評委區，還新增了媒體區，經紀公司以及往期已淘汰選手坐席。
花絨絨掃了會場一眼，每一個選手都有了應援燈牌，賀遙的藍色大燈牌還是比較顯眼的，她則是掏出幾個小小發卡遞給一旁的人。
看著閃著藍色光的發卡，徐子清十分抗拒，「這…不太好吧。」
他怎麼說也是個大男人，怎麼好別上寫著女孩子名字的發卡呢。
「我們公司的慶功宴，徐少想來嗎？」
徐子清毫無猶豫的把發卡戴在頭頂，他知道花若涵也是簽在晨曜傳媒，最近正愁找不到合適的借口見面，別說兩個發卡了，兩把刀子他也願意別。
「怎麼樣，有沒有歪掉？」戴好還不忘把頭湊過去讓花絨絨確認一二，不知情的人遠遠看來，他們倆很親密。
今天的會場有很多媒體，決賽還沒開始，他們的「親密」照片已經被刊出去了。
君夜集團公關部經理，第一時間請示了林頡，微博上話題都掛起來了。
「徐少新歡」
如果不是深知他們的關係，林頡也要被媒體這些聲情並茂的文章洗腦了，「什麼徐少扮丑，只為博小女友一笑。」
「徐少痴纏，不理事業陪小女友追星。」
「三年八任女友，這一任不知花期多久。」
諸如此類。
「封了，撤熱搜。」林頡擺擺手，「女生的照片要全網刪。」
話音未落，他的電話已經響了，瞥了一眼來電，他示意公關部經理先出去。
「花總……」
「地址。」
對這件事的反應越是冷靜平和，引發的問題就越大。
林頡低垂著眼瞼，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發到您微信了。」
對面道完謝火速掛掉了電話，林頡嘆了口氣，這不過是一樁「烏龍」，可另一樁卻完全不是，希望某人好運吧。
一副擔憂的神情落在剛剛進門的男人眼裡，屈起食指輕叩了一下桌面，低沉的嗓音響起，「怎麼回事？」
還不待林頡答話，剛剛出去的公關部經理周樹森又回來了，他平日里跟林頡也熟，看見辦公室門敞開，也沒敲門就闖了進來。
「花家發聲明了，我們要配合嗎？」
君夜集團跟花家向來是密切的合作夥伴，更何況剛剛公布的度假村項目，也是兩家一起投資的。
對於花家的澄清，周樹森覺得還是要問清楚，只是他沒想到，辦公室還有其他的人存在。
「花家發什麼了？」
還沒來得及看到林頡使眼色，聽到聲音，周樹森下意識把手裡的平板遞了過去。
兩三眼掃完，葉君里輕笑了一聲。
「全力配合花家。」
「可……」面對男人冰冷的眼神，他把平板收回去，推開門溜走了，雖然花家這個聲明充滿了對徐總的嫌棄，但大老闆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林頡瞅著空檔，將剛剛收到的消息遞了過去。
上一次事故沒有對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肇事司機也進了警局，經過這幾天的審訊之後，從警方那邊得到的回答是，一場意外。
司機上有一雙父母，下有一對孩子，經濟壓力太大導致養成了酗酒的習慣，他跟被撞的人也毫無仇怨，他的賬戶也並沒有什麼大額的收入進賬，甚至他的家人，也沒有收到過任何大額款項。事情到了這個程度，無論是邏輯還是行為，都只能以一場意外來結案。
林頡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被他們忽略了，一時沒想到，他也不糾結了。
「停車場那個男人找到了，李喜忠，28歲，是蕭氏的市場部的員工，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車子的剎車是他動的，而且當天徐少停車時間太久，中途有太多人來人往，沒辦法鎖定嫌疑人。」
「讓夜一繼續盯著。」
林頡點點頭，還沒等他放下心來，對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麼。
「叫他回來。」
沒有說是誰，但又能有誰，他給徐子清撥了一個語音通話，無人接聽，又給他留言說了聲。
徐子清收到消息時，花晏正在跟他進行「親切」的會談，他趕緊趁著這個借口溜掉了。
下午明明還是艷陽高照，此刻驟雨如潑。
晚上七點鐘，還算是一個小高峰，在如潮的車流中走走停停，堵得他有點焦躁。
徐子清一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額頭，這還只是個烏龍事件，花晏剛才那神情言語都彷彿要吞了他……如果換做親妹妹，不知道會是什麼情形。
綠燈亮了，他也收斂心神，專心開著車。
雨天路滑，走神容易出事，他這些事也不急於一時。
**
舞台上燈光閃耀，年輕漂亮的少女們為了實現夢想，揮灑著熱淚與汗水，一張紙妝容精緻的臉，一個個洋溢著青春的微笑，這三個月以來的所有辛苦，全都為了今晚最後那一刻，誰能站上最高的舞台。
見花絨絨認真的盯著台上的歌舞表演，半點眼神都沒分給他，一時之間，花晏也不好再說什麼了，萬一說重了，孩子叛逆，那不是適得其反。
不過室內喧鬧的音樂讓他有點頭痛。
好不容易等到比賽結束，花絨絨又拉著他去後台，「哥哥，我們去看看賀遙。」
難得看她這麼活潑又粘人，花晏也沒辦法拒絕。
他根本分不清舞台上這些女孩子的誰是誰，以致於到了後台，他默默的站在一旁，像一株安靜的植物。
賀遙作為唯一一個賽前沒有任何公司的新人，獲得了比賽的第四名。
擁抱的時候，花絨絨完全感覺得到她的興奮，因為賀遙抱得她雙腳離地，花絨絨都快發出顫音來了，「遙…遙，你太棒啦。」
而周長存作為公司代理老闆，今天也是出席了的，他還要負責賀遙賽后的一切事宜。
目前公司才剛剛起步，只有花若涵是配齊了助理和經紀人的，她的工作室本來也是獨立運營。而周長存則是親自兼任賀遙的助理和經紀人。
賽后還有一些媒體採訪，花絨絨也不好久待，把一切託付給了周長存。
下過雨的天氣，有一絲涼意。花絨絨裹緊衣服拿起手機，快步鑽進了車裡。
回家的車上，花晏欲言又止，他連花若涵的感情問題都很少關注，更別說花絨絨這個認回來沒多久的表妹。
他正在猶豫著是直接問，還是回家了讓花若涵問。
車載電台正好解決了他的疑難雜症。
原本正在聊今天選秀決賽的兩位主持人，突然把話題扯到了徐子清身上。
「今天我們的徐少的緋聞，可比選秀更值得看……」
「是呢，一向低調的花家還為此出了聲明……撇清關係。」
而坐在副駕上刷手機的花絨絨，靜靜的抬起了頭。
花晏轉頭看了她一眼，結合剛才微博刷到的聲明，花絨絨後背一凜，「哥，這誤會太大了。」
他們根本就是純潔的友情，而且徐子清暗戀的是花若涵，怎麼會亂點鴛鴦譜扯到她身上的，可是面對此刻嚴肅的花晏，她不能說。
「徐少在娛樂圈有人脈，所以每次選秀都是他帶我進去的。」花絨絨認真的解釋，「而且公司也有事需要跟他請教。」
似乎在鑒別她有沒有說謊，花晏盯著她看了一會。
「哥哥，雨天呢，專心開車。」
花晏把視線挪回前方，輕哼了一聲，對她下了一道命令，「戀愛可以，先見家長。」
花絨絨搖搖頭，她目前哪有時間戀愛。
前些時她把手機上搜集到了王經理行賄受賄的證據發給了遲沉，今天正好遇到他在線，就聊了幾句這件事。
之所以沒有發給江總，是因為他又正直又心軟，甚至有點理想主義。
不過他要不是這樣的性子，也不會直接把商業計劃書發到這種公共論壇，寄希望於跟陌生網友合作創業。
怕江總難動手，還要解釋，這種事還是交給遲沉更容易。
王經理離開公司的時候，塗苑曾經開心的給她連發了三條消息。
還追問她畢業了，會不會回去上班。
回到花家，花戰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他們。
花絨絨不由得有一絲羞愧，「外公，以後太晚就不要等我們了。」
老爺子年紀大了，不能熬夜，以後她要注意一下時間了，剛剛進門看見外公一副犯困又忍著的模樣，她心裡有些發堵。
「外公，我扶您去睡覺，明天我們一起吃早餐。」
「好，好。」花戰連說了兩個好，似乎連皺紋都帶著掩藏不住的笑意，也聽話的被花絨絨扶回房間。
**
君夜集團。
葉君里正在翻手裡的調查資料，徐子清走了進來，興緻勃勃的衝到桌前，臉上還帶著一絲張狂的笑意。
「三哥，我剛遇到葉天俊了。」
「你猜，他找我做什麼？」
「什麼？」葉君裡頭也不抬，繼續翻著手裡的幾頁紙。
「他看上了我朋友公司一個小明星，想找我搭橋。」徐子清得意的吹了一聲口哨。
「徐少，這個借口也只能騙你這種傻白甜，他想找你套話，不過目標卻不是小明星。」
徐子清皺眉，似乎不太理解，「不一樣嗎？」
「嗯，他最終的目標是葉總，別忘了，上次家宴結束，最不高興的就屬他了。」林頡抿了抿嘴，也不能說是他最不高興，大房二房同樣的不高興，只不過幾個長輩到底見識歷練比小輩們強太多了，自然是不形於色。
「老爺子沒屬意boss接班之前，葉雲銘向來喜歡跟大房的人對著干，可見他們兩家原本是對手。只不過最近他們叔侄倆私下裡卻開始有所往來，甚至葉天俊那間快要倒閉的小娛樂公司，還獲得了大筆的注資。」
徐子清後背一涼，「哇，我還以為他腦袋空空，只知道沉溺於美色，原來小丑竟是我自己。」
林頡輕笑一聲，「無妨，跟他正常來往。」
外面的人都以為徐子清是最薄弱的最好掌控的，其實這完全是誤會，他沒有滴水不漏的智慧，所以他很聽話，不該說的從他嘴裡一個字都不會漏出去。
反而是徐少這個魚餌拋出去，沒準會釣回一些大魚。
「對了，那個C國的黑客最近要來萬城參加一個會議，我們要不要約他見面？」
葉君里沉吟了一會兒，「約。」
他把手上的資料遞給林頡，「查一下葉天俊的公司。」
林頡福至心靈，娛樂公司，可操作的餘地也太多了。
以前是個不溫不火的小公司，如今也許不一樣。
見林頡愉快的走了出去，徐子清攤在沙發上休息。
「你不是要跟葉天俊套近乎？還坐在這？」
「明天再說吧。」雙手枕在腦後，徐子清盯著天花板上的某一處。
「三哥，你說，感情是能夠靠努力就得到的嗎？」
他的聲音極淡又縹緲，葉君里難得的沉默了一會。
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徐子清又靜靜的說，「這半年來，無論我說什麼，我做什麼，對她來說，好像都無關緊要。」
「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挫敗，甚至我換位思考，覺得我以前戀愛里實在是有一些不妥當的地方。」
「徐少，你有試過直接告白嗎？」
處理完事情回辦公室的林頡剛好聽到，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明明知道會失敗，還用試嗎？她連我的消息都不太想回復，更別提其他的了。」
葉君里搖搖頭，拿起桌上的手機，檢查有沒有新的郵件。
林頡擰眉，「我覺得你直接告白，直接死心，這樣你也不用在這糾結了。」
求不得才是人生常態，一段尚未萌芽便已胎死腹中的戀愛罷了。
不值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