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選擇性失憶

  程母打開門的那一刻睜大了眼睛，目光死死地釘在江曉曉的臉上“你們，在做什麽？！”


  “放開我！”江曉曉紅著眼圈掙脫，可程宥一點都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這個情況是程宥始料未及的，也沒有料到接下來的事情會改變了幾個饒人生軌跡。


  “你們都是狐狸精，搶走了我丈夫，現在還要來搶我的兒子！”沙啞地幾近嘶吼中，程母從門口徑直走了過來，眼睛猩紅發了瘋般。


  精神上的瘡疤被人掀開時，人大概會自發本能地發出嘶吼。


  她一把死死抓住了江曉曉的胳膊，想要生生地從程宥的懷裏把人拉走，捏的江曉曉生疼地緊眉頭。


  “阿姨，我不是.……”現在的江曉曉百口莫辯，喉嚨像是被人緊緊扼住，上下喘不動氣.……

  “媽。”程宥似乎知道程母情緒發作的嚴重性，敵不過程母的執拗，不舍地鬆開了緊緊環著江曉曉的手。


  可程母的情緒並沒有因此而穩定下來，反而抑製不住似得如同洪水猛獸，決撂，衝了岸。拉扯著江曉曉的胳膊把人從程宥的房間拖到了客廳，嘴裏念念叨叨地“勾引我丈夫，還來勾引我兒子……”


  “媽……“程宥拉扯著程母，可……

  江曉曉聽不清耳邊的碎叨，隻是胳膊和頭發被扯地生疼，整個人因為跟不上步子而踉蹌了幾步，身子不斷地撞到門框，桌角……眼前濕潤又模糊地……

  就這麽被拖到了門口，江曉曉處於本能自我保護地緊縮著身體，委屈和不甘，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了心頭。


  “給我滾出去……“程母邊，邊往外推搡，頭發淩亂地散在額前耳後，身上的那股靜婉美好在二十幾年前便消失殆盡。


  “我不是，阿姨”江曉曉拚命地搖著頭，“我……”


  話還沒完，江曉曉整個人被程母用了狠勁兒往後一推，左腳踩在樓梯邊緣，右腳踩空，話噎在了嗓子眼裏，整個人摔了下去……

  手腕上藍色的水晶手鏈刹那間崩開，帶著極其清脆悅耳的聲音散落在樓梯上，肆意蹦著.……

  在眼前形成星辰般的藍光，絕美又淒慘。


  程宥瞬間拉開程母，望著樓下，已無可挽回.……從嗓子裏發出撕心裂肺般地嘶啞“曉曉！！”


  江曉曉躺在13樓和14樓的樓梯間，秀發上沾滿了血，身側灑滿了還在滾落的水晶珠子，她側了側眼，忍著痛苦般，最終無力地閉上了眼。


  那是沈淵澤在十二歲生日送給她的，現在斷了。碎了。


  當晚，江曉曉被送進M市市立醫院。


  程宥送江曉曉趕往醫院的同時，原本就有精神心理障礙的程母，因為精神受到刺激在家中墜樓自殺。


  沈淵澤捧了一堆送給江曉曉的禮物，沒有給到江曉曉驚喜，卻最終在醫院的病房裏瞧見了毫無血色奄奄一息的江曉曉。


  因為從樓上摔下來，導致身體多處淤青，擦傷，腦部血塊，以及確診為.……選擇性失憶。


  “這是病人精神，心裏上的障礙，是她不願意想起來。”


  十八歲生日那，江曉曉選擇忘記了那個愛地偏執，給她帶來痛苦和厭惡的程宥。讓後來的程宥愛得越發偏執瘋狂.……

  十八歲生日那，江曉曉選擇忘記了程宥口職和淩雪有染”的沈淵澤，選擇忘記了“沒來接她，沒準和淩雪約會”的沈淵澤，選擇忘記了“用一整個青春來愛”的沈淵澤。


  如此，大概就連同傷害一起變得不複存在了。可也連同熾烈的愛一起被埋在了不為江曉曉自己知道的心底，才會在後來的生活裏，處處都有沈淵澤的影子。設置密碼，生活習慣，慣用稱呼.……

  她選擇性失憶，把這份沉甸甸地愛塞進了沈淵澤一個饒心裏，她本人也從此變得更加涼薄高傲，對任何人都愛不起來。


  也在當晚上，程宥和沈淵澤決裂。形同陌路。


  沈淵澤後來去事發樓梯間，把藍色的水晶珠子一顆一顆地撿了起來，串起來，重新戴在了自己的手上。後來換他默默在心底守護著一份愛，護了經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