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韻意藏神
沈追仔細的看著，發現柳鈺雖然與甘鵬飛同樣是掌管刑罰，描述他的故事，卻大多記載著柳鈺處理犯人上的仁厚。
其中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最後一個故事：
“傳說曾經有兩個武者，因天災赤禍，無法維生，隻得淪為山賊，後來被官兵捕獲。”
“在中秋前夕，兩人向柳鈺請求，回老家與老母團聚，並允諾七天後自動投牢，柳鈺感念兩人的孝心，於是放兩人離開，並且贈送盤纏，結果兩人卻一去不複返。”
“逾期不見蹤影，柳鈺隻得以自殺謝罪，而那兩個武者，因為趕路時遇到了山洪阻路，在柳鈺自殺後的第二天才趕了回來。”
“兩人知道這消息後，愧疚的自殺陪死，後來這兩人成了柳公將軍身邊的小將，負責驅鬼逐妖。”
“這柳公將軍真是忠義。”沈追唏噓不已。
同掌刑罰，柳鈺的做法，比甘鵬飛就溫厚多了。
甘鵬飛，那是遵循絕對的法理，不容半點講情的地方。
柳鈺，同樣沒有徇私，但卻更多了些人情味。
“甘公將軍行事或許可以讓人信服，敬畏。但柳鈺將軍的做法卻是讓人尊敬、愛戴。”
沈追唯一不太認同的地方，就是柳公將軍謝罪的方式。
“不知道我能不能借用柳公的神力。”沈追合上書冊。
他的想法與甘公的理念相差很大，大到甘公直接封閉了沈追借他神力的途徑。不過柳公的做法他卻是很認同，應該有一絲機會。
“試試。”沈追嚐試著將書本抬起來，按照王龍所說，如果有機會成功，是可以感覺到書冊的重量變輕。
“嗯？”沈追吃力的將書冊抬起，皺了皺眉。“竟然沒有絲毫的變化。”
需知……他現在對力道的掌控，都達到了圓滿境界，別說是書冊這般有明顯重量的東西拿在手上，就算是普通的書本缺少了一張紙，他都能感覺到。
現在沒有絲毫變化，難道意味著，在柳公這裏，自己也沒有機會？
“這是怎麽回事。”沈追有些納悶。“難道必須絕對信仰，不能有絲毫偏差，才算是心地虔誠？”
想到此處，沈追頓時一陣氣悶，有些心浮氣躁。
如果是這樣，那無論哪位神靈，他都沒有任何機會。
因為他是最該信神，卻又最不可能信神的人。
“呼~”
腦袋裏麵一片混沌，沈追心煩意亂的將書本放下，起身離開了屋子裏。
誦讀神靈典故，頗為耗費心神。
他連讀兩位神靈的諸多事跡，又不得其門，頓時就有種挫敗感。
“不能請神靈，就沒辦法借神力，等於失去了一大絕招。”
踱步走到門外，沈追揉了揉太陽穴，舉目看向遠方。
廣場上幾個雜役正在打掃，牆外香客陸續歸家。
東庭傳來的鍾聲悠揚，天邊的晚霞豔似火光。
寧靜、祥和的一幕將沈追躁動的思緒平撫，轉眼間他在無任何外力的幫助進入了明悟狀態。
長期使用明悟時間帶來的好處就在此時體現，沒有這份能隨時調整心境的能力，他恐怕早就在這異世界活不去了。
明悟狀態持續時間極短，等沈追醒悟過來之後，發現自己將請神靈的事忘得差不多了，隻隱隱記得其中的內容大概，和開頭的一兩句話。
這樣的感覺反而更好，沈追索性仍由它去，拾級而下，緩緩的打量著周圍的風景。
走至一處滿是荷葉的池塘，沈追隨手折了一截柳枝，看著荷葉下遊動的魚兒。
“沈捕頭也有這樣的雅興。”一道帶著磁性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沈追轉身一看，卻正是來自武安軍的林澤。
“原來是林大人。”沈追拱手道。“談不上雅興，在下隻是心有疑惑，一時興起，隨便走走罷了。”
比沈追也大不了幾歲的林澤，此時也換上了一套便裝，輕笑著來到沈追旁邊，同樣折了一截柳條。
“哦，何惑之有？”
沈追對林澤並無惡感，而且達到後天九階就可借用神靈之力這並不是什麽秘密，於是便將請神靈而不得其門的事說了出來。
不料林澤聽完之後，卻似笑非笑，神情古怪的看著沈追。
“沈兄弟的想法可真是……奇怪。”林澤忍不住笑道“你這樣努力下去，恐怕就是花上一年半載，都無法成功。”
“我什麽地方做錯了嗎？”沈追有些迷惑。
林澤搖了搖頭道：“神靈如何行事，哪裏需要你來認同！按你這個想法，恐怕沒有什麽人能達到要求了。”
“那我該怎麽做？”
“王班頭是如何交待與你？”
“誦讀書冊。”
“那便是了，你隻需將神靈典故銘記於心，一字不漏的全部背下即可，隻要你背到滾瓜爛熟，這些文字就在你的念頭中有了一席之地，自然就能做到一請神靈。”
“這麽簡單？”沈追有些不敢相信。
“簡單？”林澤嗤笑道：“我且問你，你還記不記得柳公的第一個故事第一句話。”
“柳公行軍至蒼山，妖怪橫行，山賊出沒；截木攔道，濃煙蔽日；軍民皆大驚。柳公持旗單行，妖邪退散，大破山賊。”
“……”林澤頓時無言，他沒想到沈追還真的背下來了。
“那第二句呢？”
“第二句是，河妖……”沈追皺了皺眉頭，努力回想，可腦子裏突然變得一片混沌，無比難受，似乎要炸裂開來，頓時苦著臉道：“真是怪事，我居然忘了？”
他這才剛讀完不久啊，以他如今境界，記憶力不可能如此衰弱，這是什麽情況？
“怪事？”林澤沒好氣道。“如果你僅僅看一遍就全部記下，那才是天大的怪事！正常的後天武者，看一遍，過一炷香時間恐怕連一個字都記不住。即便是意識強大的練氣真人，如果隻讀一遍，所記住的也不會超過五個字！”
“神靈典故，韻意藏神，讀一遍，就會感覺到勞累。”
“讀兩遍就會感覺到吃力。”
“連讀三五遍，則倦意重重，連眼睛都睜不開！”
“而且事後很容易忘掉，必須一步一步將靈識磨練、精純至一定境界，才有可能完全記下！”
“請神靈的第三個條件，其實應該說是鍛煉靈識，使其壯大到能駕馭住那一絲絲神力。”
“跟你想的那些，根本沒有多大關係。”
“沒有關係嗎？”沈追心中暗忖。那甘公將軍的那幾頁，他完全翻看不了又是怎麽回事？難道還有多種解讀方式？
“多謝林大人指點。”沈追雖然疑惑，不過還是拱手道謝。
“不用這麽客氣，軍政互不統屬，不介意的話，你我以平輩論交便是”林澤微笑道。
“我近日也會住在這城隍廟內，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