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聽戲
琉璃見玄麒隻盯著自己卻不言語，就嬉笑著鬧他，“喂，怎地才一會兒不見你就變傻了？”
玄麒看著這小東西不知死活的作天作地樣兒，就手癢。白她一眼，沒好氣的道：“可是能走了？”
琉璃笑著，從地上撿起一根落枝，溜達著走到玄麒身旁。她每每見到玄麒擺出這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就忍不住想抽他。
她拎著落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玄麒的後背和手臂，一邊道：“清泉去幫咱們搬酒去了，對了，還有茶，也讓包了幾包，清泉做的杏花茶最是香。”
玄麒瞪她，清泉清泉的叫的這麽親熱，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還不住手？姑娘家不就該老老實實的嗎？”
琉璃‘哦’了一聲答應了，可敲打的動作卻依舊在繼續。
這個小混蛋！玄麒在心裏磨牙。對別的不相幹的人就叫的這麽親熱，對自己就是這般肆意妄為！哼！早晚有收拾你的時候？
琉璃看著玄麒氣鼓鼓的樣子，怕真的惹毛他，就蹲坐在水潭邊，換作用落枝抽打潭水。一下接一下的，甚至敲打出了一種節奏。
她扭頭瞥著玄麒，眼角跟抽筋似得眨眼睛。
玄麒看著她換著花樣的作怪，嘴角忍不住的抽動。他朝天翻了個白眼，頗為無奈的道：“還不趕緊離潭水遠一點，當心一會兒掉下去。”
琉璃趕緊往他的方向挪挪，她沒有看到，隨著她的動作，玄麒緩緩揚起的嘴角。
清風徐來，落紅紛飛。盈盈花瓣飄落，落在了誰的眼角眉梢？
風來杏花惱，卻道春來早。玄麒的眼睛未曾離開過琉璃，他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琉璃在的時候，總是故意招惹他，讓他著惱；她不在身邊，圍著別人去轉了，他又覺得空落落的。
這樣陌生的感覺，讓他感到陌生，從而竟有些悵惘。
清泉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那二人坐在那棵老櫻花樹下，琉璃在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麽，兩隻手也不甘寂寞的跟著比劃，玄麒屈膝坐著，看似沒有回應，眼睛卻始終未曾離開，嘴角微揚。杏花灑落在他們身上，帶著夢幻的美麗景象，就像是在誰的美夢中，讓人不忍吵醒。
清泉幽幽的看了良久，方轉身離開。
玄麒這時才回頭看向清泉的背影，隻看了一眼就又轉過去，眼神依舊落在琉璃身上，嘴角上揚的弧度就越高了些。
琉璃看天色不早了，便準備告辭離開，玄麒自然欣然應允。
他們回來的時候，清泉正坐在小樓前的石桌邊喝茶。
如若說玄麒獨坐杏花潭是安靜，那此時的清泉就是冷清了。
琉璃距離老遠就大聲的打招呼，“清泉——”
清泉似乎才發現他們，臉上慢慢綻放出笑容，原本圍繞在他周身的冷清以眼睛能看到的速度一層層退下去。
他站起身迎二人走近，三人圍著石桌坐好。
琉璃開口打破圍繞三人的莫名其妙氛圍，道：“我的酒和茶呢？都幫我裝好了嗎？”
清泉給二人麵前的茶碗續上茶水，溫聲說道：“那是自然，你放心，給你裝了好些。”他拿出之前琉璃拿給他的如意荷包遞回給她。
琉璃笑著道謝收好，“我就知道清泉最好了，等我遊曆回來給你帶禮物。”
清泉微笑著應道：“好”，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今日天色已晚，你們明日再走吧。”
琉璃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玄麒一眼，才道：“罷了，我們還是今日走吧，”她眼珠一轉，“聽說宛郡夜景極其有名，我要去瞧瞧。”
玄麒眼底似有流星劃過。
清泉見琉璃去意已決，隻得點頭應允。
琉璃笑著說道：“明日替我和仙君道聲別，清泉，後會有期。”
清泉拱手，“琉璃，出門在外要多加當心，我在杏子林備著好酒等你回來。”
琉璃聽了自然開心，眉眼都笑開了，揮手道別。
琉璃和玄麒出了杏子林便一路騰雲，到達宛郡的時候整個天幕都已暗下來。
宛郡雖然也是郡，但比起潁川就要小多了，但宛郡人愛戲，晚間戲樓那條街燈火通明，離著老遠就能聽到鑼鼓聲。
琉璃基本是哪裏人多就往哪裏去，她搖著折扇依舊是少年裝扮，身邊的玄麒冷肅沉穩，跟在她身旁，不遠不近，不疾不徐。不必再看到杏子林那廝，他心情甚是愉悅。
跟在琉璃身邊走走停停，終於選定了一家。
坐在戲樓的二層，透過敞窗居高往下的看向戲台，戲台上是一男一女兩人正在對唱。咿咿呀呀的伴著俏皮話兒，十分有趣。琉璃看的津津有味，玄麒坐在她對麵，他喝一口酒瞟一眼戲台看一眼琉璃，竟也慢慢瞧出一些趣味。他不禁搖頭笑笑，感歎自己的變化。
世間唯一‘情’字，纏綿悱惻，難解難說。情思幽幽，隻藏在字裏行間、眉梢眼角，化作滴滴清淚。
夜深，戲終人散。台上台下的熱鬧喧囂，都已淡去。
玄麒帶著琉璃飛出城去，到了城郊，他選了一處有山溪流淌的平緩地麵，憑空就幻化出一座漂亮的小木屋。“今晚就歇在此處，先好生歇息兩日，再去南經山。”
琉璃走進去，四下觀望一番，不禁滿意地點頭。待她從屋裏出來，玄麒已在涼台上布置好桌案軟墊之類。他正坐在桌案旁，案上放著一壺酒和幾樣剛剛在戲樓打包的小食。
玄麒端起一杯酒慢慢飲盡，粉紅色的酒液沾染在他唇上，他舌尖一轉，原想舔幹酒液，卻讓嘴唇更加濕潤。他曲起手肘撐在桌案上，另一隻手自斟自飲，領口微微鬆開，額頭上的角在這昏黃的燭火下顯得異常漂亮。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上揚，看起來慵懶又愜意。
琉璃愕然，見慣這廝冷傲驕矜的模樣，沒想到他竟然還要這般妖孽的一麵。
他眼光瞟過來，見到琉璃，朝她勾勾手。
琉璃莞爾一笑，這家夥，看著竟似是醉了。她走過去坐下，看著對麵的玄麒，平日裏幽深的眼睛此時竟像是落滿了星子，璀璨耀眼又惹人親近。
她伸出手臂用折扇挑挑他的下頜，“誒，還真喝醉了？”
玄麒溫順的點點頭，琉璃愕然，看來確實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