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潁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兩人的好顏色引得眾人時時回頭，時人愛美成風，街頭百姓衣容亦整潔幹淨。看到漂亮的人，也隻是大大方方的看兩眼，並不上前攀談。琉璃是心思通透明亮的人，她笑著四下抱拳打招呼，人們看她平易近人，更加喜愛，有人甚至從隨身的籃筐裏掏出瓜果來送她。她又鞠手團團道謝，被冷眼看著的玄麒拎著後脖領帶走，惹的大家善意的哄笑。
“喂，你幹嘛？還不放開我，你這樣一點都不雅觀。”琉璃掙紮著從玄麒手下脫身，趕忙整理儀容。
“你還好意思跟我提雅觀這兩個字！被一群人圍著看還笑的那麽開心，你當自己是耍猴兒的呢？”玄麒皺著雙眉咬牙說道。
琉璃晃了下折扇，上下瞟著玄麒，不懷好意的道：“對呀，我就是當自己是耍猴兒呢。”
玄麒愣了愣，猛然間反應過來，這小東西竟然借自己的話罵自己，摩拳擦掌的就走過去，準備把她收拾的外焦裏嫩。琉璃嬉笑著做了個鬼臉，往人群裏一鑽，眨眼就跑前麵去了。
官道上行人如織，城門口排了兩隊長長的隊伍。道路兩旁，草木青青，遠處的草地上，誰家的頑童在追逐打鬧？再遠的地方，有人在放風箏。
兩人站在排隊進城的隊伍裏，琉璃一臉的興味盎然，而玄麒則是強忍著不耐。排在他們前麵一位年輕公子翹首往城門看了看，又回頭向後望，看到他二人，笑著頷首，他看了看玄麒，就轉而跟琉璃攀談起來，“兄台可也是為春秋盛會而來？”
“春秋盛會？”琉璃疑惑的望著說話的公子。
那年輕公子同樣疑惑的看著二人，笑著說道：“對呀，春秋盛會，是聞名九州的大文會，其中尤以琴會為最！兄台.……竟沒聽過嗎？”
琉璃恍然，搖了搖折扇，笑著說道：“哦，原來是這個春秋盛會，從前隻聽家中長輩稱讚，但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出來遊曆竟然能遇到”，又略帶不好意思的用折扇敲敲自己的額頭，繼續道：“兄台不知，小弟學業上實在是……”，她訕訕一笑。
對方立刻善意的回以微笑，不僅沒有不以為然，反而覺得琉璃是難得的坦誠率真。那位公子朝琉璃施禮，道：“在下荊州百裏溪，”他身邊的姑娘也抿嘴笑望著琉璃，粉唇微張，跟著輕聲道：“百裏紅楓。”
琉璃笑著回禮，道：“在下豫州玉長生，”又指著玄麒道：“這是我兄長玉長麒。”
玄麒瞟了琉璃一眼，站在一旁隻禮貌的點點頭。
百裏溪隻看了玄麒一眼，就又和琉璃攀談起來，旁邊的百裏紅楓的眼神卻落在玄麒身上停留片刻才移開眼。
“長生兄弟可是豫北的玉家？那可是豫北的大姓。”百裏溪繼續和琉璃寒暄。
“哪裏，我們兄弟隻是旁支的旁支罷了”，琉璃沒承認也沒否認，隨他怎麽認為。百裏溪突然互道姓名，她之前根本沒準備，臨時隨意胡謅了一個。琉璃趕緊岔開話題，“百裏兄剛剛提到春秋盛會，莫非你也是來參加的？”
百裏溪搖著折扇，莞爾的道：“我們也是慕名而來，我和長生兄弟一樣.……不善學問，”說罷還對琉璃眨眨眼。他看向身側的百裏紅楓，繼續道：“吾妹喜愛音律，她最喜琴藝大家儒詩夢，據說今年儒詩夢會在春秋大會上用他的春水琴演奏。”
玄麒看他們聊的高興，走上前淡然的道：“先進城，你肚子不餓嗎？”
琉璃和百裏溪看向城門，果然排到他們了。
有守門兵士問道：“來自哪裏？來潁川做什麽？”
百裏溪攜著百裏紅楓，道：“我們來自豫州，來潁川參加春秋盛會”，說著話從袖口遞過去一小塊銀角子。
等輪到琉璃他們，她也學著百裏溪方才的樣子，果然安然的進了城。
二人順著人流多的地方走，琉璃右手拿折扇，輕點左手掌心，興味盎然的四處觀望，玄麒跟在她身後。道路兩邊有很多小攤販，擺著各種各樣的東西，吃食、飾品應有盡有，她每一個小攤前都想停下看看，每一個小玩意兒都忍不住上手摸摸。
玄麒忍無可忍，拎著她的衣袖拽著就往前走，直走到一個三層酒樓才停下，琉璃看著匾額，“同盛樓？你以前來過？”
玄麒走進去，直接上三樓，道“沒來過，隻要是酒樓就行。”
琉璃跟在他身後，有小二過來當先引路，他們選了一間臨街有窗的雅間。玄麒徑直走到窗前的桌前坐下，琉璃看向小二，“上幾個你們店裏的拿手好菜，再來兩壺好酒。”
小二恭敬的應聲，出去的時候規矩的把包間門帶上。
琉璃坐到玄麒對麵，拿著桌上備給客人的零嘴吃，右肘撐在桌上，托著下巴看向玄麒，“咱們也去那春秋大會看看吧。”
玄麒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放了一杯在琉璃麵前，自己拿起一杯喝了一口，望向窗外，道：“隨你”，他是陪著她遊曆的，自然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他已經覺醒了一魂兩魄，這天地間仙尊級以下奈何不得他們。何況依他目前的恢複速度，用不了多久，就算神級的高手，他也不看在眼裏。
琉璃的臉上滿是笑容，“你也別隻隨著我，你自己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
玄麒聞言俊臉也掛上笑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沒有，都聽你的”。
琉璃的笑容更加燦爛，她把手中的零嘴分一半給玄麒，自己看向窗外的熱鬧景象，吃的津津有味。
玄麒一臉嫌棄的看著掌心被琉璃強行塞過來小零嘴，本想傲然的說一句本尊不喜吃零嘴，看琉璃興致頗高的側臉，用手指拈起一顆丟進嘴裏。
半晌，小二敲門進來，四菜一湯擺上桌，還有一個月白色的酒壺。
小二熱情的道：“二位公子，這些都是我們酒樓的招牌菜，同盛燒雞、石象豆腐、翡翠魚絲、炸紫酥肉和鮮羊湯，酒是我們潁川有名的百泉春，如果沒有其他需要，小的就先告退，二位請慢用。”
琉璃賞給他幾個銅板，小二連聲道謝後才退下去。
琉璃撕了一隻燒雞腿遞給玄麒，“原來這裏就是燒雞做的特別好的那個同盛樓，之前總聽道複師兄提起”，她自己撕下另一隻雞腿來吃，邊吃邊道：“嗯，還是店裏好吃，比師兄打包帶回去的新鮮。”
玄麒接過去，用筷子給琉璃夾了一塊炸酥肉，這才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琉璃給二人各倒了一杯酒，迫不及待的端起來喝一口，砸吧兩下，“還不錯，但比鬆喬仙君的杏花酒就差遠了。”
玄麒也跟著喝了一口，吃著喝著嘴還不閑著，小東西的話卻還是這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