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七.暴風雨來臨前的聚會
蕾米捧著木板飄上木屋屋頂,釘上平時不被在意的孔洞。
木屋四處的木板補丁就像掉毛的羊羔一樣難看,但也莫名的使人心安。
“你晚上需要休息嗎。”
飄下來的蕾米忽然被陸離主動詢問。
“平時不用,隻有消耗了力量才用休息恢複……出什麽事了?”蕾米有些奇怪地看著陸離。
“如果可以,這幾天晚上陪伴一下安娜。”
陸離沒說理由,不過蕾米猜到一些,安娜性格變化很大,一定發生了什麽她不知道的事。
蕾米思索著:“也許我們可以開一場聚會。”
聚會……
薩拉作為邪靈經曆的漫長時間裏聚會也許屈指可數,如果舉行聚會,不會過多喚起薩拉的記憶。
“怎麽開?”
“交給我和哥哥吧,我現在去和安娜小姐說聚會的事。你想要什麽時候舉辦聚會?”
“暴風雨到來之前。”
“那就是今晚了。”蕾米明白,放下手裏的錘子走向山洞。
一隻孩子正笨拙地幫同伴摳掉黏在焦黑皮膚上的泥塊,蕾米繞過它們,找到安娜,和她說了聚會的事,並沒忘說是陸離提出舉辦聚會——
安娜應該猜得到陸離的用意。
正捧著本書的安娜微微歪起頭,她的確猜到了陸離的用意:“現在嗎?”
“晚些時候。”蕾米有些羨慕安娜和陸離的關係。這種笨拙的關心比小說裏的情節浪漫太多了。
“嗯……那我去貝爾法斯特找些食材和酒。”安娜扣上還剩十幾頁看完的書,離開山洞找到陸離。“我去貝爾法斯特找些聚會會用到的東西。”
“注意安全。”陸離語氣平靜的一如既往。
“我會的。”
安娜抬起白皙手掌踮起腳尖摸了摸陸離腦袋,揉成黑色碎發,飄入榆樹森林。
這個時候,捧著一堆剛鋸好的木板的吉米從木屋背麵繞出來。他和陸離打了聲招呼,奇怪地抬頭望天嘟囔:“已經開始起風了嗎……”
蕾米回到木屋前繼續忙碌。兄妹二人修繕好自己的木屋,又去幫阿當芙婭加固她的木屋,還有孩子們的。
下午四點安娜歸來。不知道在哪座貴族宅邸的地窖找到一箱紅酒和一箱天鵝肉罐頭,還有幾套用不上的銀質餐具。
吉米留在崖頂堆出篝火,蕾米跟著陸離安娜落到崖下礁石區,牽著繩子拉出捕魚籠。
三條老鼠大小的海魚因脫離海水在籠裏掙紮跳動,鐵絲網上黏著幾隻海螺。
無形之手抓住三條嘴巴魚鰓開合的海魚靠近安娜,它們是正常海魚,沒有長出奇怪的器官和特征。
放好新餌食放進海水,等到捕魚籠沉進不可視的海水深處,他們回到崖頂。
蕾米刨開魚腹,掏出的內髒被她丟給吉米當作餐前甜點。
“雖然我什麽都能吃但是……”吉米看向丟在地上沾滿沙土的內髒,衝妹妹抱怨:“能不能對你的哥哥尊重一些。”
“不要的話我去給安妮當肥料了。”蕾米用樹枝串起海魚,頭也不回地說。
換做平常吉米可能會用怪物分身吃掉……不過反正晚上能吃到烤魚。
“給安妮吧。”他說,然後主動伸出爪子抓起內髒,埋到安妮樹下。
嘩嘩——
安妮回應,輕輕晃動著樹叢。
篝火聚會更適合晚上開始。一行人聚在篝火前,邊聊天邊烤著食物享受聚會的熱鬧氣氛。
不過這些在崖頂都太過顯眼,怪異之霧籠罩後霧中也不太安全。
所以榆樹森林居民們的聚會被放在不到下午五點,當怪異之霧從深海彌漫而來,聚會將會結束。
溫暖地火焰烘烤著火堆前的眾人,安培被拽過來趴到火堆外圍?擋住吹上崖頂的濕冷海風。
承接了陸離的任務的蕾米負責活躍氣氛?安娜安靜地聽著,隻是不時轉動一下架在篝火上的烤魚?灑下香料燃起一片星光。
“還記得印斯茅斯小鎮嗎?我差不多知道那裏的民眾是怎麽回事了。”聊天話題必不可免的落到怪異上。
“他們應該被某個存在侵染了認知。”蕾米填完木柴後說道:“隨著時間推移不隻是認知?最後意識,自我都會成為那個存在的歸屬?就和異教徒一樣。”
“當時應該是你身上有吸引那個存在的東西,所以被侵染的認知改變了那些村民?讓他們下意識想要抓住你。”
“你怎麽知道這些的?”吉米不解問道?妹妹明明一直就待在崖頂。
“別忘記我的司職是‘學者’。”蕾米揚起下頜,自信地說:“從故事離開後我不再被邪神控製,但我的司職保留了下來。原本是邪神氣息眷顧我,告訴我知識的方式變成了裏世界氣息眷顧我?告訴我知識。”
吉米隻聽懂一半:那句“從故事離開後我不再被邪神控製”?因為他也是這樣,於是求助地望向陸離,希望他能解釋一下。
“就像離開海水進化出肢體,變成動物的魚類。它們沒有因為脫離海水就無法呼吸,而是學會了新的呼吸方式。”
但比起解釋本身?火堆前的眾人對陸離的比喻更感興趣。
“變成動物的魚!?”
“動物其實是魚變的嗎?”
吉米兄妹同時問道,剛拿起烤好的烤魚想遞給陸離的安娜也停住動作?等著陸離說下去。
“……也許是。”陸離模棱兩可地說道。
沒有類似進化論的理論,還是隻是他們不知道?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隻剩下輪廓,榆樹森林上空響起了沙沙風聲。
或許因為接近的暴風雨帶來的風?怪異之霧直到這時也沒在幽暗海麵上浮現。
“我們累了?該去休息了。”蕾米感覺安娜像是有什麽要對陸離說?抓起不願離開得吉米回到小屋。
兄妹離開後,熱絡的火堆旁迅速冷寂下來。
“我記起一個舞。”安娜的眼眸倒映著火堆,像在閃爍。“想看看嗎?”
“嗯。”
陸離看著站起的安娜。
嗚咽的海風吹上崖頂,安娜的發絲衣裙隨風擺動。
舞蹈在陰影中清晰,被風吹動的火焰圍繞著那道身影,照亮了不眠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