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海鹽陶家
海鹽的南北湖,乃是海鹽名勝。當得知陶海回來之后,陶家有頭有臉的人幾乎傾巢出動,在南北湖邊擺下幾十桌宴席,迎接陶海回到家鄉。而堂堂的浙江巡撫朱斌,倒似乎成為了配角!
參加宴席的人,似乎對陶海當到什么官沒,一點也不關心,他們唯一關心的,就是陶海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鄉。滿座向陶海敬酒的人,不是說陶海瘦了,就是說陶海辛苦了,卻對他當上了大明的軍官只字不提。
那陶海的父親陶一元,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樣子生得威嚴端莊,假若穿上官服,哪里還像個商人,根本就是個在朝為官的官員!
朱斌本與陶一元同在一席,可陶一元除了略微謙遜著敬了朱斌幾杯酒,其余時候卻根本不拿正眼看下朱斌。朱斌心中大怒,陶家再如何有權勢,畢竟也是自己治下之民,可此時居然如此不把自己這個浙江巡撫看在眼里。
“諸位!”朱斌忽然長身站起,笑容滿面地說道:“今日我已將陶海平安送回,本撫也算是功德圓滿了,浙江官務繁忙,本撫不敢久留,這就告辭了!”
說完他拱拱手,竟然真的離席而去。他的這一舉動,頓時惹得滿座俱驚。尤其是那陶一元,今日陶家人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試一試新任巡撫大人對這一場面的反應。誰想到這位年輕的巡撫大人,做的竟是如此決絕。
陶家雖然在浙江有錢有勢,朝廷里又有靠山,但終究多年來與當地官府交惡,發展起來始終束手束腳,不等得心應手。而新任浙江巡撫的所作所為,以及對陶海的器重,他們早有耳聞,只是今日卻還想試試朱斌究竟準備怎么如何對待陶家。
在這些商人看來,禮賢下士本是官員應有的氣度,誰想到朱斌居然那么不給面子。陶一元急忙拉住朱斌說道:“巡撫大人,你今日才到海鹽,為何來去如此匆忙?雖說公務繁忙,但無論如何還請在海鹽多留兩日,也好讓陶某一盡地主之宜……”
朱斌冷笑兩聲,說道:“不敢勞動陶公,說實在的,這次來海鹽不過是路過而已,本撫還要前往寧波,去那的孫公商討一些事情,故此不得不腳步匆匆!”
一聽到寧波孫家,陶一元臉色頓時大變,正想說話,卻被陶海拉到一旁,低聲說道:“父親,你怎可如此?撫帥平海盜,清官吏,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大快人心,就連孩兒在他手下也覺得大有光彩,可您今日如此對待,豈不令撫帥寒心?要知道,撫帥之所以來到海鹽,大半也都是為了孩兒的面子,難道您放著一個朋友不要,非要把他推到寧波孫家去嗎?”
“這些道理我也知道,可……”陶一元嘆息一聲:“我本想給他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我陶家在浙江的威風,哪里想到,這位巡撫大人看著年少,做事卻如此絕然……”
陶海聽著連連頓足:“父親,你好糊涂,我家撫帥雖然年輕,可做的哪一樁事情不是人人稱好,你若再如此輕視于他,只怕我陶家危矣!”
陶一元一聽這話,哪還有半分猶豫,強行拉著朱斌坐下,陪上笑臉說道:“巡撫大人,先前我等有些禮數失敬,大人千萬海涵,不要放在心上,這杯酒陶某賠罪,就先干為盡了!”
他仰脖將一杯酒干盡,朱斌面前的那杯酒卻動也未動,朱斌似笑非笑地說道:“陶公,本撫對待人向來只有兩種態度,要么朋友,要么敵人。曹化為和馮長興都是我的敵人,所以他們現在全都死了,陶家準備當我朋友呢,還是敵人?”
陶一元面色微變:“巡撫大人莫非這是在威脅于我?要知道,你雖然是浙江巡撫,可朝廷里卻有的是我陶家的朋友,大人,凡事不可做絕了啊……”
朱斌笑了幾聲:“當初曹化為也這么對我說過,可朱斌卻偏偏喜歡把事做絕。我早就說過了,朱斌身后站著的是當今圣上,再大的靠山也只怕大不過皇上,若是我與寧波孫家聯手,陶公,你認為你陶家勝算幾何?”
陶一元沉默下來,朱斌說的是實實在在的話。他終究是地方官員,陶家在朝廷里的那些人就算再肯幫忙,也終究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若朱斌真的與孫家勾連到了一起,相比起陶家的勢力,只大不小,陶家一點勝算也都沒有!
“巡撫大人何出此言?”陶一元究竟這種場面見得多了,臉上很快堆起笑道:“犬子陶海久在大人麾下歷練。陶某心存甘心,自然就是巡撫大人的朋友,又哪里來的敵人一說?”
朱斌舉杯敬了他一杯:“如此甚好,其實本撫也向來對海鹽陶家仰慕得很,否則這次也不會親自送陶海回來了。不瞞陶公,這次本撫前來,卻是有一樁生意與陶公商議。”
聽到生意二字,陶一元雙目放光:“所謂何事巡撫大人盡管道來,陶家本以經商為主,哪有放到門口的生意,不做的道理,天下舉凡賺錢的事情,那是沒有人不樂意做的。”
朱斌臉露笑容,說道:“本撫這次前來,乃是想與陶家合作,不知陶家可否借官府一筆銀子,年息照算,本撫決然不會拖欠半份……”]
聽到要借錢,陶一元本來熱情的臉,頓時顯現出了猶豫:“不知巡撫大人要借多少,這銀子借去又有何用?不是陶某心疼,實在是……”
朱斌早從陶海嘴里知道陶家情況,當時笑道:“陶公,我看這陶家你有很多事也做不了主,我看不如這樣,請將你家老太爺請出來,大家一同仔細商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