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絕境

  與馮長興部的海戰，出人意料的順利。海盜被擊沉七艘戰船，擊傷三艘，而明軍的損失，卻僅僅有一條帶傷而不得不撤出戰場！


  這里除了統規做為奇兵起到了作用外，何征途和李德這兩位水軍將領杰出的指揮，也是其中關鍵的原因。


  不過顯然黃飆和鄭天瑞這一批老天字第一營的兄弟顯得很不高興，這風頭可都讓水軍搶去了，老天字第一營的什么時候受過這悶氣？當朱斌下了準備攻擊釣鰲島的命令之后，這些人一個個摩拳擦掌，就等著船一旦靠岸大干一場。


  海盜們潰逃的速度，可遠比他們沖鋒時候快得許多，船還沒有完全停好，已經忙不迭的紛紛從船上跳下，爭先恐后，發了瘋一般向老巢跑去。


  “兄弟們，風頭不能讓水軍都搶走了，天字第一營的，給老子沖！”站在船頭上的黃飆和鄭天瑞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大吼，頓時，一千多明軍士兵，嗷嗷叫著從船上跳下，賽跑樣的拼命向海灘沖去。


  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對面響起了一陣巨響，煙幕散去之后，沖在最前面的十幾名明軍士兵倒地。仔細看去，那是一群佛郎機人，拿著他們手里的火器開火，在后面指揮著的，正是那個比摩亞。


  比摩亞深通火器之道，他將手下一百五十名士兵組織起來，待明軍登陸之后，一陣排槍過去果然起到效用。


  黃飆和鄭天瑞雖然驕傲，但卻絕對不是那種魯莽之徒，看到敵人占據火器優勢，立刻命令停止攻擊，組織起火統手，與佛郎機人對射，又以弓箭手輔助。比摩亞本來也沒有想著和明軍拼命，待所有海盜全部跑進寨子之后，很快也命令部下一邊交替掩護，一邊退了進去。


  等到明軍全部登陸之后，馮長興已經組織起了一道嚴密的防護。顯然，這次登陸作戰應該說是失敗的，并沒有趁機全殲海盜，未免給海戰的勝利增添了一絲陰云。


  “撫帥，末將無能，讓馮長興跑了回去，甘愿領受處罰。”看到朱斌上來，黃飆主動把這次的責任攬到了自己身上。


  “不關你的事情。”朱斌倒毫不在意：“是我疏忽了那個該死的佛郎機人，”


  朱斌現在考慮的，是明軍中雖然大量裝備火器，其比例之高甚至讓那些來中國的西洋傳教士羨慕不已，但正面肉搏，刀槍取勝的觀念，依舊在大部明軍將士間根深蒂固的存在著。要想改變這樣的想法，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


  “撫帥請看。”見并沒有遭到責罰，黃飆指著前方說道：“馮長興的老巢構筑良久，外面全部用堅硬的石塊壘成，并且只有一條可以進出的道路，若是貿然強攻的話，只怕我們會遭到不小的損失，因為末將以為當另擇他法……”


  “誰說本撫要強攻了？”朱斌想也未想，脫口就說道：“把咱們船上，所有的大將軍炮，佛郎機都給我搬運下來，包括戰船上的，能拆的都拆下來，老子要炮轟馮長興。另外，組織起全部的火統，鳥統，封鎖住這條道路，任何海盜膽敢逃跑，格殺勿論！”


  眾將按著吩咐一一領命，朱斌又單獨叫過魏重義，問道：“魏千總，依你看來，咱們能不能把這轟開？”


  魏重義懶洋洋的瞄了一眼：“如果大人放心的話，就把全部火炮交給我指揮好了，我保證幫你炸開。不過……”魏重義猶豫了下，提醒道：“這么一來海盜傷亡必然驟增，若是給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只怕會奏你一本。大人可要知道，咱們圣上素來宅心仁厚，就算對海盜土匪也是如此，萬一…….”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媽的，只許海盜殺害平民，咱們殺了幾個海盜，反倒有錯了，這是他媽的什么道理？”朱斌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只管給本撫打，天大的事情本撫一個人擔下了！”


  要將全部的火炮拆卸并安裝完畢，沒有兩天的時間無法做到。而馮長興也發覺了朱斌的企圖，若是讓官兵得逞，只怕自己那么多人，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心驚肉跳的馮長興，一連組織了幾批人手，沖出營寨，想要破壞明軍的準備，但早有防范的明軍將士，面對瘋狂沖上來的海盜，并不主動出擊，而以火統和弓箭牢牢的將海盜擋在封鎖線外。幾次的沖擊，非但讓馮長興寸功未得，反而損失了上百名手下。


  “馮長興是真急了。”一大清早，朱斌走出營帳，貪婪地吸了幾闊海邊清新的空氣，看著對面一地狼藉的尸體，得意洋洋地說道：“此刻想來海盜軍心浮動，若是等火炮全部安裝完畢，嘿嘿，到時你們猜猜會怎么樣？”


  可惜周圍的人都在忙碌著，哪有空搭理巡撫大人的自吹自擂，這未免讓巡撫大人有些沒趣。正想轉幾個圈，就看到李天齊上來說道：“撫帥，馮長興派來了使者，要求朝廷對他們進行招安。”


  “招安？”朱斌張大了嘴：“還要求？這馮長興覆滅在即，提出這么個條件，李天齊，他腦子沒有毛病吧？”


  李天齊苦笑了一下：“撫帥，咱們朝廷一向如此，那些叛匪一旦被官兵逼入死路，往往就會要求招安，可咱們朝廷也總是一概應允…….”


  這倒讓朱斌想起來了，李自成可不也是這樣，幾次陷入絕境都被成功招安？他不耐煩地說道：“去告訴那個什么狗屁使者，想要招安那簡直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