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與外室有何區別?
第178章 與外室有何區別?
顧夭夭瞪著葉卓華,可手邊沒有東西,總不好抱著妝奩盒子照著葉卓華砸上去吧。
當然,也不是怕葉卓華疼,只是單純的覺著,自己裡頭放了不少玉石的簪子,若是被砸壞了,自己總要心疼的。
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葉卓華離開。
被葉卓華這般一鬧,顧夭夭肯定是要晚些過去的,索性便換了一套衣裙。
這冬日裡,總是大紅的顏色,讓人看著歡喜。
胡月娘坐在廳里喝茶,聽著腳步聲的時候,不由的回頭望去。
瞧著顧夭夭穿著一身紅色的衣裙,上頭用金線綉著一朵朵盛開的茶花,脖子上金色的項圈,將她顯得愈發的精神富貴。
不,卻也不是富貴,該是高貴。
「葉夫人。」胡月娘愣了片刻,隨即反應過來,便趕緊起身見禮。
「免禮。」顧夭夭虛手扶了一下,坐定后示意胡月娘不必拘禮。
這宮裡的衣服,都是內務府定好,胡月娘自然不會例外,與顧夭夭上次見她一般,依舊穿著宮服。
「上次出來的匆忙,未來得及與夫人道謝。」胡月娘倒也沒有避諱,提起上次被如韻郡主罰了的事。
「姑娘客氣了,我也沒幫上什麼忙。」顧夭夭搖了搖頭,倒也說得真事,夏柳雖然將人打點了,可是太子親自下的命令,下頭的人也得認真對待,雖說減輕了力度,可也不能毫髮無傷,聽聞臉紅腫都破皮了。
不過好在,現在瞧著並沒有痕迹,想來布珍公主的藥膏,確實是好的。
話說到這,兩人皆沉默下來。
好似,說什麼也不合適。
閑聊寒暄的話,與兩人而言有些太場面,可知心的話,卻又沒什麼那麼親密。
「今日,我是借著採買的由頭,出來的。」胡月娘想了想,還是該她先開口。
她既是太子親點的女官,平日里多在太子跟前伺候,今日太子出宮原該帶著胡月娘的,可想到如韻郡主與是胡月娘不對付,臨出宮門的時候,將人換了下來。
畢竟,今日的場合,著實不好再起什麼衝突。
胡月娘在太子跟前伺候,即便是被如韻郡主罰了,那也是高人一等,原本採買的活是不必胡月娘做的,胡月娘想尋個借口出宮,內務府那邊自也會賣給她人情,痛快的給了令牌。
「太子殿下說,要封我做良娣。」原本,聽著胡月娘話裡有話,只是著實沒想到,竟是這般大事。
太子妃之下,便是太子良娣,將來太子登基必然是要做妃的,自該由禮部擬名單,從朝臣府中選出德性上佳的嫡女。
而不是,太子隨便點一個便是。
胡氏為胡家庶女的時候沒有資格,如今入宮做了女官,再體面也是個奴才,自更沒有資格。
尤其現在,太子妃三年後才能進宮,若是庶子先出來,屆時讓如韻如何自處?
且,如韻還是個容不下人的,估摸也用不著等庶子出來,等著這個命令下來,那邊便會鬧起來。
顧夭夭張嘴想說什麼,抬頭看著胡月娘的時候,瞧著她眼底的哀傷,忍不住說了句,「我可能做什麼?」
胡月娘是個有主意的,顧夭夭下意識的覺得,胡月娘怕是已經想好了對策。
太子良娣雖然位分高,可卻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要的。
胡月娘收斂的悲傷,輕輕的搖頭,「不必了,我過來讓葉夫人捎個話,提醒顧,姐夫,小心。」
她能入太子的眼,其實與顧家脫不了干係,如韻郡主若是處置不了胡月娘,怕是會對顧家出手。
單單一個如韻郡主,顧家自不會放在眼裡,可怕就怕華夫人出手。
文候去了這短短三日,華夫人做的事,已然在京城傳開了,大家多是說一句,華夫人糊塗了。
從前那個華夫人,一去不見。
顧夭夭點點頭,表示知曉了。
話既以說完,胡月娘便站了起來,「如此,那我先回去了。」
奴婢二字,到底沒有刻在她骨子裡,下意識還是官家小姐。
顧夭夭跟著站了起來,「月娘。」忍不住喚了句。
胡月娘回頭瞧著顧夭夭,看著她端著一臉擔憂,便知曉她在想什麼,思量片刻回給她一個自認為是無比燦爛的笑容,「夫人放心,我無礙的,太子良娣到底是我從前,都不敢奢望的高度。」
生在亂世,人命如浮萍,哪裡是旁人能做的了主的。
自己若是求顧夭夭,那也給顧夭夭添麻煩,太子不過是看中了個女人,她沒有婚約,家室如今也算是清白,莫說是顧夭夭了,就算是聖上還好好的,還能阻止太子不成?
頂多,覺得太子良娣的位分太高了,往下降降罷了。
這世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顧明慧,能有選擇自己親事的權利。
她現在,在這世上若說能仰仗的,其實還是顧家,可如今,顧明辰名義上已經有了其他的女人,妾又如何,人家到底是公主,誰還能從她的身上越過去。
便是自己長姐還活著,也不能無視人家公主了去,更何況,自己的長姐已經不在了,喚一聲姐夫,已然是高攀。
而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顧夭夭瞧著胡月娘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姑娘。」夏柳一直在顧夭夭跟前伺候,看著已經過了許久,顧夭夭還愣神,忍不住喚了句。
顧夭夭收回視線,抬頭看向夏柳,「你說,可有法子?」
夏柳搖頭,「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太子殿下已經與胡姑娘提起了,這事怕也瞞不住,只要這流言傳出來,結果如何已然不重要了。」
胡月娘就算最後不嫁給太子又如何,就如韻郡主的性子,除非要了胡月娘的命,不然這事就沒個罷手的時候。
至於華夫人,這般反常,看來文候突然去的事,對她打擊很大,日後能不能走出來還是兩說。
若是走不出來,京城裡怕就會多出一位,有背景的跋扈夫人。
顧夭夭長長嘆息,這道理她如何不知曉,只是,許是想自欺欺人,聽著幾句安慰自己的話。
抬頭,忍不住點了一下夏柳的胳膊,「你若是笨些該多好?」
看著顧夭夭神情恢復了正常,夏柳撲哧笑了一聲,「奴婢已經足夠愚鈍了,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太子殿下到底要如何對待如韻郡主?」
在表面上,太子對如韻郡主自是無可挑剔。
可事實上呢,太子只是告訴大家,如韻郡主是他的女人,暫且養在外頭的女人。
並許諾,以後總有接回去的一日。
這乍一聽不覺得什麼,可若仔細想想,豈不是如同外頭那些想要養外室的人一般,而如韻郡主,此刻的待遇,就跟外室有什麼區別?
還被人稱之為太子妃,若要是換成有氣性的,不得羞愧死?
偏生,看著如韻郡主聽了太子所言,還有些感動。
這個時候,便是連夏柳都覺得,如韻郡主,單純的很。
聽了夏柳的話,顧夭夭到底還是笑了出來,「華夫人那般聰慧,必然能想到這一層。」
兩個人相視一笑,華夫人,怕是要瘋。
面上,華夫人對顧夭夭也算是賞識,至少也算是給顧夭夭面子,只可惜,從頭一次去侯府的時候,顧夭夭心裡便扎了刺。
萬萬沒想到,孟相最寵愛的女兒,為了一個沒有把握的結果,便要送了葉卓華的命。
以後得了華夫人的禮遇,這都是自己想法子掙來的。
手指輕輕的撥著茶杯,「冬日總會過去。」
等到來年春天,必定是一個新的開始。
「走吧,陪我出去一趟。」顧夭夭起身,到底還是做不得袖手旁觀。
想著尋葉卓華,瞧瞧他的人能不能在太子跟前說上話,這賜封的事到底沒辦法退了,可卻能讓人勸勸太子,再晚上幾個月。
拖一時便是一時,也許,能拖到事情有新轉機的時候,胡月娘便不用嫁了。
將來,若遇到心上之人,便可,清清白白的去尋。
生活再難,堅持下來,許就能盼的,柳暗花明的那一日。
因著葉卓華是臨時起意去刑部,便說明刑部該沒有什麼大事,再則,刑部尚書在刑部都有自己歇息的院子,顧夭夭過去,也算不上不合規矩。
聽聞顧夭夭要去尋葉卓華,夏柳激動的,小跑著去拿袍子。
「你慢點!」看著她去裡屋的時候,險些被門檻絆倒,顧夭夭忍不住囑咐了句。
「奴婢省的。」夏柳從裡頭回了一句。
這畢竟,也是顧夭夭頭一次主動,成親大半年了,她們都看的清楚,平日里都是葉卓華圍著顧夭夭轉。
夏柳沒有成親,總不敢相信這世上會有人,不求回報的對另一個人好。在她的印象中,所有好都是相互的。
這人嘛,你對人家好一點,人家也才會對你好。
就比如胡月娘,是她主動給顧夭夭送消息,待顧夭夭以誠心,顧夭夭才回以真心。
如今顧夭夭想著葉卓華,那葉卓華不是對顧夭夭會更好?主子歡喜,夏柳也跟著歡喜。
自然,顧夭夭願意想著葉卓華,那說她也確實心裡有了葉卓華。顧夭夭的心意,才是真正要緊的。
「如今,你是越發的沒有顧忌了。」顧夭夭瞧著夏柳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抱怨了句。
現在,夏柳膽子大的,都敢給主子後背了。
夏柳自是知曉顧夭夭不過是隨口說的玩笑,並未當真,將袍子取出來后,還催促顧夭夭動作快些。「您現在過去,說上幾句話,正好到外頭吃飯。」
夏柳給他們算的明明白白的,這吃完飯,再在一起走走,一日便過去了。
顧夭夭彈了一下夏柳的腦門,「愈發的口無遮攔了,你也到了年紀了,我如今就盼著什麼時候,你出嫁,也讓我笑話笑話你。」
聽著顧夭夭提起自己是的婚事,夏柳的眼神一黯,隨即收斂了情緒,回以顧夭夭一個燦爛的笑容,「您現在開的鋪子都還沒回本,嫁妝都出去大半了,若是這個時候成親,自是最不划算的,等著哪日您發達了,奴婢一定立馬尋個漢子成親。」
因著夏柳情緒收斂的快,是以顧夭夭並沒有發現異常。
只輕輕揉著眉心,這還是自己知曉的那個夏柳嗎,如今也變的,滿嘴沒一句真話。
說話的功夫,兩人便準備妥當,往刑部方向走去。
刑部那邊,夏柳已經派人先去送信了,等到的時候,周生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等顧夭夭一下馬車,周生便迎了上來。
「葉。」顧夭夭想著提葉卓華,但是覺得在刑部門外,總得顧著點葉卓華的面子,是以生生的改口,「夫君還在忙著?」
「回夫人的話,主子交代一些小事,很快便忙完了,吩咐小的,先領您去歇息。」周生彎著腰回話,態度,恭敬的都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什麼虧心事。
顧夭夭多瞧了周生兩眼,可到底沒再多問,跟著周生往前走。
只是,走了幾步忍不住停了下來。
周生感覺到顧夭夭的遲疑,也跟著停了下來,「夫人,可有什麼要交代的?」
顧夭夭看了看大門,到底還是搖了搖頭。
按道理說,女眷過來該走偏門,從前她是一品誥命夫人的時候,也都按著這個規矩來的,可轉念一想,周生該是有數的,怕是今日刑部的人都忙著,沒幾個人能瞧見她們。
這般小事,自然不必拿出來討論。
抬頭,跟著周生往裡走。
只是,剛邁進大門的時候,卻把顧夭夭給嚇了一跳。
「給夫人請安,夫人萬福。」左右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了一堆人,沖著顧夭夭見禮。
顧夭夭狠狠的白了周生一眼,不過在她心中,自都算在了葉卓華身上,也只有葉卓華會這般,胡鬧。
不過人家見禮,顧夭夭自也不能擺臉色,微微額首,「諸位大人,免禮。」
都在刑部辦公差,稱一位大人,總是沒錯的。
看著顧夭夭從容應對,周生驕傲的抬起頭來,隱隱的還聽著他哼了聲。
到了葉卓華這邊,周生倒是將顧夭夭從側門帶進去,進去之後,瞧著與正廳只有一個屏風相隔,從顧夭夭的位置,能看到外頭的情景。
想來,這個廳子,原是用來旁聽案子用的。
周生小聲的稟報,說是葉卓華忙完便過來了。
說完,周生低頭退了出去。
刑部沒有伺候人的婢女,周生出去后,夏柳便說要去給顧夭夭端茶,便跟著出去。
「周大人留步。」夏柳緊走了幾步,追了上來。
周生回頭嘖嘖了兩聲,「夏柳姑娘何事這般著急?」
看著周生眼中帶笑,滿不在乎的隨口問了句。那表情,倒不如說,夏柳與他能有什麼急事?好像,自己是尋借口與他說話一般。
夏柳不自覺將頭側在一旁,不去看周生,「周大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戲弄主子!」
因為不敢與周生對上視線,這般偏頭說話,明明是在訓斥,卻是一點威嚴都沒有。
周生撲哧笑了出來,「還戲弄主子,你這是跟誰學的話?」
聽著周生這不以為意的語調,夏柳不免有些著急,「我都瞧見了,你與那些人使眼色!」
周生雖然帶路,但也不能直接走在主子前頭,他在顧夭夭右前頭方走著,因著要微微的低頭側身,是以,夏柳能清楚的瞧見,周生的表情。
周生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不好好走路,瞧我做什麼?」
說完又怕夏柳真的生氣,趕緊解釋了句,「主子常常與下頭人顯擺,夫人這也好那也好的,難得夫人登門,他們都好奇的很,我便讓他們在門內等著拜見。」
緊接著又跟了句,「他們必然,心服口服。」
什麼叫大家閨秀,什麼叫巾幗英雄,看看,就算受了驚嚇也面不改色。
能壓的住葉卓華,自不是普通婦人。
周生以夫人為驕傲!
聽著周生越說越離譜,夏柳趕緊擺手示意他閉嘴,「所以,姑爺根本不知道姑娘今日過來?」
周生咧開嘴笑了起來,「這不是,給主子個驚喜?」
顧夭夭都親自過來瞧葉卓華了,葉卓華不得高興的,好幾日都睡不著覺?
聽得這話,夏柳便覺得,兩個人,沒什麼好說的。
「再這般胡鬧,仔細你的皮!」丟下這句話,夏柳抬腳往回走。
周生也不去追,只遠遠的學著下頭人的樣子,說了句,「是,夏柳姑姑。」
聽著周生的油腔滑調,夏柳惱的便是連頭都不願意回。
到了屋外才想起,只是手上空空如也,趕緊去一邊,尋了茶水過來。
夏柳端著茶水進來的時候,顧夭夭正聽的認真,便是連茶水放在顧夭夭的旁邊,她都沒有察覺。
屏風外頭,葉卓華看著下頭的冊子,看一本扔一本。
下頭跪著的人,連頭都不敢抬,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麼大的事,你們都敢壓著?都是活膩了嗎?」葉卓華又不是正兒八經的文臣,骨子裡還是武將的性子,便是訓話直接罵出去便是。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下頭的人,便是連頭不敢抬。
砰!
葉卓華盛怒之下,直接將跟前的案子掀了起來。
「買官賣官,好的很,都好的很!」聲音不自覺的抬高,「吏部那邊怎麼說?」